胡文靜的腳傷似乎沒有大礙。

僅僅是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遲櫻便告訴徐來,胡文靜便正式開始了工作。

胡文靜讓各個部門將這段時間的工作內容以報告的形式提交給了她。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徐來正在院子裏曬太陽,並沒有太過吃驚。

讓他吃驚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

各個部門將工作報告提交上去之後,胡文靜那邊便好像石沉大海,一點兒音訊沒有。

這是極為反常的。

因為胡文靜此時作為一個總部空降下來的第二行政長官,作為一個上級,在看過諸部門的工作報告後,理應提出一些指點和建議。

即便這些工作報告一丁點兒的問題都沒有,胡文靜也應該提出指點和建議。

不然豈不是顯得胡文靜很無能?很沒用。

若是報告有問題,那麽哪個部門的工作做的不好,胡文靜就應該對哪個部門展開批評。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徐來一直靜候了四天,整整四天。

各部門將工作報告提交給胡文靜四天後,胡文靜還是什麽動靜都沒有。

於是徐來便不能不有所猜測。

這個胡文靜,莫不是在憋大招?在那些工作報告中摳一些邊邊角角,企圖有什麽發現,然後上報總部,成為她的政績?

但問題是,她憋也憋不出來啊。即便報告裏有些問題,最多也隻能說明某個部門的工作做的不好,而不能說明徐來和衛星城有問題。

這些是不足以成為胡文靜的政績的。

這也是為什麽徐來絲毫不擔心胡文靜檢查各部門工作的原因。

他是有小辮子。

但這些小辮子,從各部門的工作報告裏是查不出來的。

得查王雨晴,查地溝區,查吳誌鵬。

不過,話雖如此說,胡文靜反常的表現還是讓徐來心裏有些不安。

於是他給遲櫻打了一個電話,問道,“她還是什麽動作都沒有?”

遲櫻知道“她”指的是胡文靜。

“沒有。”遲櫻道,“她來衛星城好像不是來工作的,反倒像是來度假的和享受的一樣。就今兒上午,她讓人專門去天海城給她買咖啡、化妝品、躺椅和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還讓人在她的辦公室外和院子裏種了一圈綠植,說是要陶冶什麽情操。”

“有常秘科的秘書說昨日去胡文靜辦公室匯報工作,看見她靠在椅子上敷麵膜。她敷的那些麵膜可不便宜,我們的人今日裏去天海城問價,一張要一百多塊錢。”

“我們那椅子她嫌棄坐的不舒服,所以給我們下了死命令,三日內務必要給她換一個全新的椅子。她對椅子的要求是要大、要軟、要彈。要能將她身體包裹住,軟到坐下去會陷進去,最少要陷進去五厘米。而且還必須要有彈性,當她站起來之後,椅子必須要回彈起來。”

“這哪裏是椅子,這明明就是沙發,就是李雲海當初也不一定坐過這麽好的沙發。”

“還有她吃喝也很挑,蔬菜隻吃菜薹(菜苔),鴨子隻吃舌尖,牛肉隻吃牛脊,喝茶隻喝毛尖,還必須要配檸檬片。檸檬片必須是新鮮的、現切現曬的。曬少了不少,曬過了不行。片兒切小了不行,那沒味道。切大了也不行,那不美觀。”

“我從小到大就沒見過事兒這麽多的人。”

說到這裏,遲櫻頓了一下。

徐來聽到電話那邊遲櫻在噗嗤噗嗤的喘氣,似是被胡文靜給氣的不輕。

“這麽離譜的嗎?”徐來不可思議的道。

難怪。

難怪各個部門將報告提交上去整整數日,胡文靜一點反響都沒有。

感情是在那裏“享受生活。”

“還特麽有更離譜的呢,昨晚我有事,便安排了一個手下人替我送她回家。那人將胡文靜送到家後你猜怎麽著?胡文靜居然讓那人給他洗腳,然後又給她腳按摩,說是要塗身體乳,防止腳老化什麽的。真是離了大譜,她把我手下當什麽,她下人嗎?”

這番話讓徐來皺起了眉頭。

不過卻不是因為胡文靜讓她給她洗腳按摩。

“你讓誰送她回家的?”徐來問道。

遲櫻立即懂了徐來的意思,連忙道,“我新秘書,放心吧,絕對信得過,不會亂說話。”

徐來眉頭這才舒展了些許。

以胡文靜的身份、地位,肯定是得配司機的,上下班得有專人接送。

那為什麽徐來前幾日沒給胡文靜配專職司機,而是讓本來就忙的不行的遲櫻兼任她的司機呢?

很簡單,就是因為不敢。

要是隨隨便便給胡文靜配個司機,徐來敢說要不了多久,這司機便會搖身一變,從衛星城的公職人員,變成胡文靜的心腹。

進而,胡文靜可能通過這名司機,了解到不少原本不了解的事。

那如果給胡文靜配個徐來絕對信得過、立場不會轉變的人當司機呢?

這當然可以。

但目前,徐來手裏沒有這樣的人。

絕對能信得過的人,像遲櫻、孫力、鮑偉、方平這些人,徐來早讓他們各司其職,去獨當一方了。

所以前幾日徐來隻能委屈委屈遲櫻,讓遲櫻先兼任一下胡文靜的司機。

但這本就不是長久之計,此時聽遲櫻一說,徐來更是感到迫在眉睫。

“我知道了,這幾日辛苦你了。這樣吧,你去秘書處物色一下,選一個立場堅定的、嘴巴牢固的、對衛星城忠誠的人去給胡文靜當司機。算了,我的秘書處我自己選吧。”

“去秘書處選?”遲櫻吃了一驚,道,“這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了?而且胡文靜可是把我們的人當下人的,讓秘書處的人去給胡文靜當下人,這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秘書處裏的秘書,都是從衛星城各個部門裏麵優中選優選拔出來的,可以說是衛星城行政能力最強的一批人。

“沒有什麽不妥當的,大材就要放在重要的崗位,胡文靜的司機還不算重要的崗位?除了司機之外,秘書也要給他配。至於她喜歡被人伺候,那就專門選人出來伺候她嘛。選個二三十個,二三十個不行就兩三百個,把她當成星星月亮捧起來、供起來。咱衛星城雖然是個小地方,但養一個胡文靜還是養的起的。”

徐來都這麽說了,遲櫻若是還不明白徐來什麽意思,也就白跟了徐來這麽久了。

掛斷電話後,徐來在院子裏來回踱步。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胡文靜似乎是想在衛星城裏當祖宗?

這是壞事還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

如果她隻是想當祖宗的話,徐來睡覺都能笑醒。

這得是祖墳冒了青煙,才能遇到這樣的好事情。

吃完午飯之後,徐來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前往自己的辦公室,見見常秘科的幾位秘書,選出兩人來,給胡文靜擔任司機和秘書。

說的好聽點是給胡文靜擔任司機和秘書,但實質上,他們就是徐來放在胡文靜身邊的眼睛和耳朵。

但如果送過去的人立場不堅定,也可能反過來,變成胡文靜的眼睛和耳朵。

來到辦公室之後,徐來本想立即召見張家璿他們,旋即又想到,他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黃高了。

他這個做姐夫的,將妹夫丟到秘書處這麽多天不管不問不見麵,也有些說不過去。

於是徐來便決定先見見黃高。

給黃高打了個電話之後,不過幾分鍾,黃高便來到了徐來的辦公室。

“姐夫!”一見到徐來,黃高便換了個稱呼,欣喜的喊了出來。

徐來想了想,道,“在工作時間還是稱呼我的職務吧,我叫你來是問問你這段時間學習的怎麽樣。”

“明白城主,我學的還可以,電腦我會用了,製表、排版什麽的我都回了。車子我現在也能開了,就是不大穩當,上路容易緊張,不過給我點時間就行。”

“對於秘書這個工作,怎麽樣,能接受嗎?有沒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徐來又問道。

黃高連忙點頭不止,“能接受能接受,想法就是好好做,絕對不辜負城主對我的期望,並且始終牢記這個機會是城主給我的。”

黃高這馬屁拍的十分明顯,但大多時候,這種話是必須得說的。

要不然豈不是忘恩負義?

徐來點了點頭,道,“秘書的工作我知道,有些無聊。事實上我的秘書也很少整天弄這些東西,遲櫻處長和孫力處長以前就等於是我的秘書,隻不過沒有秘書之名而已。他們工作的內容,大多是上傳下達和幫我處理一些雜事。”

“但是話說回來,我大多時候雖然不需要你弄電腦、製表和排版什麽的,但並不意味著你不需要學這些東西。這是秘書的基本功,這些東西一定要掌握紮實。”

“明白,城主的話我一定謹記在心。”說到這裏,黃高一頓,然後說出了一句徐來完全沒想到的話。

“那城主,是不是我把這些東西學好了,學紮實了,就讓我幹常秘科的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