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時候,薑成熙思量了一路,想到她在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會一轉眼就……不會是……

“曼妮,你跟樂菱說什麽了嗎?”

“我?我能說什麽?你又害怕我說什麽啊?你還說是你是樂菱的舅舅呢,你原來隻會護著她,反過來懷疑我。你跟她哪裏像是舅舅和外甥女啊?”

“曼妮,你想多了。”

“我也但願是我想多了,可是你分明就對她比對我還好,你為了她丟我在一邊多少次了你自己想想啊。”說著說著,杜曼妮的眼淚已經簌簌而落,委屈的樣子沒辦法不讓人動容。

這說來就來的眼淚,讓薑成熙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杜曼妮心思細,應該比較敏感,可他沒想到她敏感到如此。自己已經在盡量保持平常心了,她還是這麽介意,畢竟她說的不是全錯,雖然那份感情已經下決心翻過一頁了,卻至少曾經牽絆過自己,這讓他多多少少對她生出了些歉疚。於是,格外嗬護地攬過她的肩頭,語氣也細軟了下來,“好了曼妮,不說了,怪我,怪我好吧,是我對你的心情體諒不夠,我……我長時間地習慣去照顧樂菱了,但是絕不是不關心你啊,曼妮我錯了,對不起好嗎?”

“你是真的覺得你錯了嗎?還是、還是隻是嘴上說說。”

“是真的,而且我向你保證,以後我再不會因為樂菱而丟你一個人不顧了,你是將要成為我妻子的女人,便是我薑成熙最重要的人。”

杜曼妮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心底裏很想相信他的話,可是……可是還是不由自主地去猜想著剛剛他送尹樂菱回家的途中,會不會做過什麽逾越的舉動?會不會說過什麽曖昧的話啊?她吸吸鼻子不放心地說:“那你還要答應我,你以後要避免和樂菱兩個人獨處,我這不是自私,是……你也要照顧到李慕辰的看法,是不是?”

“是,老婆大人說得極是。”

杜曼妮終於被他逗笑了,可緊接著又繃起了臉孔,“還有,剛剛吃飯的時候,你還說什麽等李慕辰傷愈休養好之後再約時間一起去登記……”

“怎麽?”

“到底是誰跟誰要結婚啊,我可不是說我著急,隻是覺得你這樣,讓我很難體會到你說結婚是和我有關係的事情,反而像是要處處隨著別人走。”

薑成熙沒有爭辯,隻是點點頭,將她摟緊了些,“那麽,我們這就籌備結婚的事吧,不等著和他們一起了好嗎?我們把登記和儀式一起辦,這樣,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薑太太了。”

薑成熙是真的開始了婚禮的籌備,鄭重地上門再次拜訪了杜曼妮的父母,定下了一個月後的儀式舉行時間,並為老兩口購置了一套高級社區最炙手可熱的公寓套房。杜德軍簡直都合不攏嘴了,見人就誇他們家曼妮生得一副富貴命,自己也搖身一變似乎步入了上流社會的圈子,在楚氏進進出出都將下巴揚得高高,很有點飄飄然。半個月過去了,楚氏上下已經沒人不知道杜德軍要成為薑總嶽父的事情。

這天杜德軍夫婦兩個人還在為行李怎麽收拾而吵個不休,杜德軍嫌老婆小家子氣,這個舍不得扔那個舍不得扔的,於是眉飛色舞地說著就算是什麽東西都不帶去新公寓裏,他女婿也會一件件買了最新最好的送來。

正說著,就見杜曼妮開門回了家,臉色有些陰鬱。

自從他們兩個人籌備婚禮開始,杜曼妮已經很少在家住了,這時候突然回來,直接鑽回自己的小臥室,杜德軍自然覺得奇怪。於是他敲敲門進去,看到她正趴在小書桌上失神。

“怎麽了曼妮,不會是我女婿欺負你了吧?”

“什麽女婿啊,都還沒結婚呢,爸你低調點吧。”

“低調?幹嘛要低調啊,這麽大的大喜事,我恨不得讓電視直播,全球都知道呢。”

“反正你在公司裏宣揚就是不好嘛,讓人家背地裏不知道怎麽說我呢,說不定還遭人懷疑我用了什麽手段才攀附上他,多難聽啊。”

“誰說了?我找他去,我們曼妮是天生的富貴命,他們那是嫉妒。”

“我怎麽可能聽誰親口說啊,隻是想就能想得到。還有,爸……成熙讓我和你商量,可不可以從楚氏離職啊?”

“為啥?他要辭退老嶽父?”

“不是啦,如果我們結婚了,一家子這麽多人都在一個公司是很不好的,反正你以後也不會缺那點工資就沒辦法生活,成熙說每個月都會給家裏資助的。”

杜德軍這才又笑起來,“這還差不多,我就說我女婿不可能這麽拆我的台不是?”笑完了,他再看看杜曼妮還是一臉晦澀,便坐在一邊,“你今天怎麽回家來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事?你打個電話說就行了嘛,這麽關鍵的時候你怎麽還不乖乖守著他,你不知道男人在結婚前那段時間是最容易出軌的?”

杜曼妮瞥過他一眼,這樣的話爸爸都毫不隱晦地說出來,當真將她當做已為人婦了嗎?可是這話卻好巧不巧地正觸動了她最敏感的神經。今天她的確是生了薑成熙的氣才回家的,因為他說中午李慕辰出院,他需要去醫院和尹樂菱一起接他回酒店。似乎他還怕她不高興一樣,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杜曼妮一賭氣就說她要回家幫家人收拾搬家的東西。可是這時候卻越想越不是滋味,李慕辰雖然一隻胳膊還不方便,但好歹是個大男人,從醫院到酒店又不是很遠,用得上他非要開車去接嗎?說不定是這半個月沒見尹樂菱,心裏惦記著才是真的吧。

“爸,為什麽結婚前最容易出軌?”

“就像告別單身儀式一樣,總別給自己婚前留下什麽遺憾嘛。”

杜曼妮的臉色更加不好,“如果……在他心裏有個他特別關心的人,甚至比關心我還要多,可他還是說愛我,要和我結婚,是為什麽?”

“什麽人?薑成熙心裏有別的女人?”

杜曼妮忙搖頭,“不是不是,我就是順著你剛說的話,打個比方。”

“要是這樣,他和你結婚以後隻能更惦記那個女的,什麽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事兒最好搞搞清楚。”

“怎麽搞清楚?”

“想個辦法考驗一下,看他到底更關心誰。”杜德軍口無遮攔,說罷又頓了頓,“曼妮,是不是薑成熙不老實了?還是有什麽狐狸精要勾搭他?這事你可不能放鬆警惕,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什麽煮熟的鴨子?爸,你都亂說些什麽?出去吧,我累了,要睡會兒。”

再不顧杜德軍伸著脖子還要質問,已經被杜曼妮推了出去,門板“啪”的一聲合住了。

還有一周婚禮就要舉行,新家具的布置、禮服的挑選、喜帖的送發等各項準備都已就緒,薑成熙和杜曼妮決定第二天就去完成登記注冊的事情,然後用剩下的時間好好休息,隻等儀式那天的來臨。

這天下午,杜曼妮卻突然發起燒來,軟綿綿地躺在**精神不振。薑成熙從公司開完一個會議急急忙忙趕回家裏,看著她的樣子擔心不已。

“一定是這幾天東奔西跑地籌備結婚的事,把身體累著了。”

杜曼妮搖搖頭,靠進他懷裏:“不知道啊,我吃過藥了,可還是很難受。”

“走吧,我們去醫院。”說著就要扶她起來,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是李慕辰。杜曼妮隻看到薑成熙接了電話眉頭就緊蹙了起來。

“怎麽了?”

“李慕辰問我樂菱有沒有在我這邊。”

“他……找不到樂菱了嗎?”

“他說他們約好一起吃午餐的,可到這陣兒也沒有見到她的人影。”

“那怎麽辦啊?”

薑成熙沉默了一會兒,“樂菱的電話也不通,他正在去楚家的路上,找找她再看。”

杜曼妮點點頭,一邊起身去換衣服,一邊看著薑成熙握著手機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心裏頗不是滋味。不一會兒,李慕辰的電話又來了,說是尹樂菱沒有在家,甚至中午的時候已經出門了。這下子,薑成熙也有點慌,轉手就打給楚雨寒,可還是沒有打通。

“曼妮,你能想到樂菱可能會去哪裏嗎?”

杜曼妮搖頭看他,“我不知道,會不會是自己在外麵隨便走走的。”

“應該不會,她和李慕辰約好的時間,不會無故不見蹤影。”

杜曼妮渾身無力地往他身上靠了靠,“你很擔心啊?大白天會出什麽事嗎?”

薑成熙扶住她的肩,“說的也是,曼妮,我們快去醫院吧。”

杜曼妮終於笑了,兩個人剛剛要出門,薑成熙的電話再一次響起,這次李慕辰的聲音變得格外急促,“樂菱被綁架了,我剛剛接到綁匪的電話。”

薑成熙握緊了拳頭,“怎麽會發生這種事!綁匪怎麽說?”

“說是要準備五十萬,其他的事情還沒有說,應該還會再聯係。”

薑成熙掛了電話看看杜曼妮,“樂菱有危險,她被綁架了,要五十萬贖人。”

“怎麽可能!”杜曼妮詫異地叫起來。

薑成熙扶她坐在沙發上,“我得去李慕辰那邊,曼妮……”

杜曼妮一把拉住他,“我說要帶我去醫院的,我……我還發燒著。”

“是,是啊……可是……我叫司機來送你去,陪你先看病好嗎?樂菱那邊……”

“就算是樂菱有危險,電話不是打到李慕辰那邊了嗎?李慕辰是尹樂菱的男朋友而不是你,現在是你的女朋友、你的未婚妻生病發燒,你卻要不管了嗎?”

薑成熙忙將她攬到懷裏安撫著,“我怎麽是不管你,可李慕辰對這邊不熟悉,樂菱現在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危險,孰重孰輕你難道掂量不出嗎?別說氣話了,我會盡快趕去醫院看你。”

“你還怪我不知輕重?你是根本心裏沒我吧!”杜曼妮一把推開他,眼中飽含悲憤的淚水。

“對不起曼妮,我真的沒辦法現在陪你去,你要不願意讓司機送你去,或者先打電話叫你爸媽來陪你,或者你再吃點藥在**休息下等我回來陪你去可不可以?對不起。”說罷,他很是歉意地安慰性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才匆匆轉身出門而去。

尹樂菱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麽又會遭遇到綁架,而這次綁自己的,卻更像是幫年輕的小混混。中午從家裏出來,想要坐公交車去李慕辰那邊的,剛走出街口,就被兩個人堵住了嘴巴,蒙住了頭,拖上了一輛小汽車。待再看到東西的時候,她已經被關在了一個廢舊倉庫的小房間裏。三四個抓自己來的人不過二十歲左右,她甚至聽到了門外他們給李慕辰打電話要五十萬。

如果不是自己的嘴巴被膠帶封著,手腳被綁著,她甚至都想告訴他們,自己包裏那張卡片中就有五十萬可以讓他們拿去,然後放了自己。

然而,時間就這麽一直捱到晚上,尹樂菱又聽到那幾個人商量著五十萬似乎被答應得太爽快,是否要價要得太少,該重新定一個價格換一個交易時間。尹樂菱不禁越發擔心起自己未可知的境遇。

還未待她再多想,外麵卻傳來一陣打鬥聲和一片狼藉的哀嚎,緊接著,小房間的木門就被一個強大的力量踹開。尹樂菱還沒有適應門外突然而來的燈光讓自己看清楚一切,整個人就已經落入一個懷中——這一次,她是清醒的,這讓她真真切切地知道,這次救自己的人,竟是……

“哥……”嘴巴剛被放開,尹樂菱便喚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