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吃得很開心,起碼薑成娟和餘曉菲很開心。餘家和楚家斷了往來近兩年,一直是薑成娟的一塊心病,在最初楚氏被突然的變故打亂了運營計劃陷入被動局麵的半年裏,薑成娟幾乎天天唉聲歎氣。雖然她由於楚雨寒的關係,沒有跟尹樂菱生氣,但有意無意地總能傳到尹樂菱耳朵裏的抱怨聲,也夠尹樂菱內疚了。
這時候,餘家小姐主動上門做客,薑成娟自然一百個喜歡。薑成娟自然知道餘曉菲是尹樂菱的好朋友,可在她看來,女人之間的友誼不過爾爾,怎麽能比得起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興趣來得濃厚。餘曉菲對楚雨寒的主動,似乎是顯而易見的,雖說他們現在都還小,可如果真有戲,就可以早早培養啊——這絕對一條和餘家重新建立關係的最佳途徑。
餘曉菲得到這麽熱情的招待,且就坐在了楚雨寒身邊,上了他們的家庭餐桌,自然是喜從心來。楚雨寒又給她盛湯,又幫她夾菜,即使是在薑成娟的支使催促下做的,餘曉菲也是很享受。
“曉菲,別客氣啊,多吃點。”薑成娟一直還不忘招呼。
“薑阿姨,您看我一點都沒客氣,您家的菜很好吃呢!”
“是嗎?”薑成娟眉開眼笑,“我在家就喜歡沒事做做飯,和家裏的傭人一起下廚做好吃的。曉菲你喜歡就經常來啊。”
“嗯,好啊。薑阿姨,其實我考完試早就想來玩了。不過那幾天我爸媽都不讓我和我哥出門。這幾天我哥突然變得好乖,一直很聽話地在家窩在房間裏,我爸才放鬆了看管。”
尹樂菱拿著筷子的手停滯了下,微微抬眼看到了楚雨寒唇角一抹詭譎的笑,她悄悄深呼吸一下,繼續吃飯。
“喲,還說你哥哥呢,我隻聽說你哥哥留學回來了,還說什麽時候去看望一下,你看樂菱這幾天還一直在學校忙,也沒顧得上。”
“媽!”楚雨寒橫過來一眼,眼中充滿了警告。
尹樂菱剛剛拿起的湯匙,很不小心地“當啷”一聲掉在小碗裏,濺起一圈湯漬。楚雨寒起身過去拿起餐巾紙幫她擦拭著,桌下另一隻手卻悄然握住了她的小手,感覺到她的冰涼,他輕輕用掌心揉捏著。
“樂樂,沒事。”
尹樂菱抬眼看到他眸中的柔軟,更貪戀他掌心的溫暖,一時忘了要抽出手來。
“樂菱,沒燙到吧。”餐桌一頭的楚勁鬆探問著,才驀地讓她回過了神。
“沒,沒有。我自己不小心。”
楚勁鬆放下筷子有些正色地對著薑成娟:“樂菱學習那麽忙,好不容易考完試,讓她好好在家休息,別帶她到處跑了。”
楚勁鬆雖然說得很平和,但任誰都能聽得出其中決斷性的意思:你要想去是你自己的事,決不許帶著樂菱。
薑成娟也意識到自己的多言,連忙打著圓場:“嗨,我的意思是,樂菱前段時間是期末考的關鍵時候,我在家都替她緊張著,也沒顧得上外出。曉菲啊,等哪天都空了,我去看看你媽媽吧。”
“好啊,薑阿姨,我媽媽也經常念叨您呢,說好久沒跟您聊天了,一個人在家很沒意思。”餘曉菲也不算是說謊,事情過去很久之後,徐朝鳳偶爾是會蹦出來一兩句關於薑成娟的話,無非也就是好奇他們楚家生意的近況和薑成娟過得是否滋潤。
但作為餘曉菲的個人角度,無論如何都希望自己家和楚家能和好如初,那麽也不至於要上演現代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啊,想到這兒,餘曉菲也禁不住心裏癢癢地竊喜一下。
飯後餘曉菲本要留著在露台上用天文望遠鏡看星星的,無奈天氣真的陰了,雲層連月亮都遮掩得看不到,餘曉菲隻好悻悻告別。楚雨寒責無旁貸,開車送她離開。
尹樂菱回到自己房間,打開台燈,坐在書桌邊,才赫然看到了書桌正中擺放整齊地一摞書本和資料——關於巴黎服裝設計學院的。有招生簡章,有考試教程、學習資料,還有兩本法語口語書和一本中法互譯字典,在這些東西下麵有幾頁裝訂整齊的白紙,上麵竟然是手寫的一份關於那些簡章和教程的中文翻譯稿。
尹樂菱自然熟悉那筆幹練優美的字體,就連自己現在寫的字都和這有著七分相像,原因很簡單——自己從寫生字開始,就是楚雨寒手把手教的。
翻看著這些東西,雖然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卻還是有點放不下手。看看旁邊的鬧鍾,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可一時間睡意全無。
不知又過了多久,直到隱約聽到院子裏停車的聲音,好一會兒之後,有上樓梯的腳步聲,很輕也很慢,上了二樓,接著繼續上了三樓,開門關門,然後一片寂靜。
尹樂菱再看看表,已經快要十一點了,重重呼出一口氣,終於決定上床睡覺。剛剛關掉台燈,桌上的手機突然閃亮起來。尹樂菱習慣將手機調到震動,幸好這樣,不然這麽晚了,肯定會吵到別人的。可是這麽晚了,誰會來電話?
尹樂菱拿起手機,意外地看到竟是楚雨寒。
“哥……”接起來,尹樂菱不太情願地叫一聲。
“樂兒……睡了嗎?”
尹樂菱環顧自己一室幽暗:“睡了。”
“能上來一下嗎?”
“嗯?”尹樂菱詫異地緊吸一口氣,隻差沒有立刻按斷電話。
“樂兒,能幫我悄悄地拿藥箱上來嗎?”
“你……怎麽了?”尹樂菱有點控製不住地大了聲。
“噓……小寶貝兒,別緊張。剛剛開車不小心蹭破了點皮,你幫我從樓下拿藥箱上來就好。”
尹樂菱不敢有半刻耽誤,更不敢驚動了楚勁鬆和薑成娟,於是穿著軟底的拖鞋,極小心地摸下樓梯,連燈也不敢開,取了藥箱,再輕輕地摸上了三樓。抬手剛想要敲門,房門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