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來,他怕尷尬。這些年,他在兩人的關係之中,多少扮演著更可靠的“兄長”角色,若是**自己“愛慕”陸翡之,總覺得自己有點像變態;二來,陸翡之是個相當直接純粹的人,絕不會因為有人愛慕而沾沾自喜,相反,若是他身邊在意欣賞的人愛慕他,很可能會給他帶來困擾。

謝眠並不願意因為這個任務,影響到他和陸翡之多年的友情。

就這樣吧,按照係統的安排,等“追求”的判定一成功,就立刻告白,被拒絕。

然後就當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

嗯,隻要他堅持不承認,時間久了,陸翡之自己也會相信,當初告白的事隻是一場奇怪的幻覺罷了。

……

校場內,陸翡之正與人對戰。

與其他擂台上不斷發出的靈力震**不同,這裏的對戰沉默而直接,像是很久之前,人與妖還不懂得借用天地間的靈氣,所有的戰鬥隻憑借身體的碰撞。

一旦接受了自己在近戰上有所缺憾的事實,陸翡之比陸嵐對自己的要求更嚴格。他請來的陪練,都是這學宮中頂尖的近戰高手,可能境界未必多高深,但對戰鬥的敏銳和感悟,遠非銅人可比。

劍光在眼前綻開如同銀花,陸翡之飛快下腰,避開這一擊,抬手去扣青年的手腕。

今日與他對練的穆飛雙,是以速見長的雨燕一族。陸翡之失去了往日身形靈敏的優勢,困於方寸,又不肯動用靈力,打得有些辛苦。他甚至感覺到有汗水順著額角流下來。

他十六歲那年,有長輩曾建議過他,弓這個東西到底隻適合遠攻,就算陸翡之再擅長,最好再選一把其他的兵器配合近戰。

陸翡之卻不肯。

他相信手裏的武器,就像生命中真正誌同道合的知己,隻有一個就夠了。這世上的兵器根本無強弱之分,既然他選擇了弓,一點一點地將其打磨出來,就不會再去羨慕其他武器的優勢。就算有所不足,也應該由他去彌補。

況且,阿眠是用刀的。他以為他們可以一直並肩戰鬥。

“摘星”內不準聯手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何況,阿眠的修行出了問題,這次隻是陪他去,並不打算進入摘星。

“鐺——”

鍾聲**開,天邊的火燒雲已經漸漸失去了顏色,變得暗沉。

陸翡之的弓與穆飛雙的長劍碰撞在一起,一觸即分,兩人同時收招。

最近陪陸翡之練武的人都知道,陸翡之每天固定這個時辰離開,因為謝眠在家等他吃飯。

穆飛雙揉了揉自己發青的手腕,有些鬱悶:“翡之,你怎麽不找阿眠拆招?”

他們輪著陪陸翡之打,都覺得很累,真不知道陸翡之怎麽做到天天如此的。

陸翡之將淩亂的衣服整理一下,背好他的弓:“阿眠不方便。”

穆飛雙不是那些剛入門不久的小孩子,他見過謝眠當初用刀時的驚豔。謝眠最近一年多不再用刀,其實大家也隱約猜出來,謝眠估計是修行出了問題。

見陸翡之不願說,他也沒再多嘴,找其他的同門去了。

校場外,穿著淡綠色長裙的少女,正站在綠蔭下等人。那少女容貌嬌美,神態靦腆,看見陸翡之出來,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和身邊搭訕的師兄告別,跑到陸翡之身邊:“哥!”

陸翡之點了點頭。兩人並肩離開。

在外人看來,這一對兄妹容貌出眾,和諧友愛,實在是美好的一幕。

走到無人處,陸翡之收起了偽裝好的平靜,警惕地問:“你來幹嘛?”

這小丫頭陰得很,煩人地要命就算了,還是個告狀精。一來準沒好事。

陸鶯抿了抿嘴:“我聽說你要出遠門。怎麽,來看看你不行啊?”

陸翡之嗤笑一聲:“你能想到來看看我?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陸鶯麵無表情:“聽說阿眠哥哥現在每天晚上都做宵夜呢,要不我去蹭飯吧?”

陸翡之:“……說吧,要錢還是要別的?”

陸鶯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怎麽會呢,我不過是想跟我的兄長,分享一個好消息罷了。”

“哥!我之前不是寫了一個新本子,放到書肆寄賣嘛,我今日收到書肆老板傳來的消息,前幾天賣出去一本!”陸鶯大概真的很興奮,眼睛都是亮閃閃的。她捏了捏拳頭,“這隻是開始,以後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我寫的本子。”

陸翡之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心裏很同情那個一時眼瞎,竟然花錢買了他妹妹寫的這玩意兒的倒黴蛋。他不解道:“既然你這麽想有人看,為什麽不繼續用‘柳葉眉’的名號,繼續寫‘鹿眠’?”

“哼。《雙璧傳》不過是比我寫的時候早些,出名了些。世人愚昧,竟然說我寫的《雙璧交輝》不如它!”陸鶯憋著一口氣,憤憤又驕傲,“總有一天,我不靠蹭熱度,靠我自己,也能真正寫出流傳於世的故事!”

陸翡之想想之前掃過一眼的“大雨淚奔”,出於兄長的義務,勸了她一句:“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陸鶯深吸了一口氣,她今天太開心了,決定不跟這隻愚蠢的鳥類計較。她強行塞了一個本子給陸翡之:“這是我賣出去的那個本子!我不管!你要好好看,看在你要參加摘星會的份上,給你寬限到摘星會回來之前,給我寫一篇長評!”

陸鶯笑容溫柔:“如果我沒有看到長評的話……阿眠哥哥一定不會介意我天天去蹭飯的,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陸翡之:我覺得寫鹿眠就挺好的。

第8章

陸翡之踩著星光,推開院門,看到裏麵盈盈燈火,嫋嫋炊煙。他習慣的那個人正站在小廚房裏,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切什麽。

一天對練後的疲憊,好像都在這一刻如同潮水一樣湧上來。他挺直的脊背瞬間垮了下來,拖遝著步子進去,感覺渾身都僵硬地要命,隻好把自己“撲通”一下摔在院子裏的長椅上,像隻倦極歸巢,連羽毛都被恨不得全鬆散開的大鳥。

謝眠從小廚房裏出來,聞到空中隱約漂浮的茶花香:“今日和阿鶯一起回來的?”

陸鶯的衣服愛熏茶花香,香味馥鬱,在空中卻不長久,如今還留在陸翡之身上,兩人應該才剛剛分開。

陸翡之很累,陸翡之不想說話,隻哼唧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