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陸翡之瞥了一眼鍾恒。雖然他知道這是謝眠的表兄,但還是隱約帶了點劃地盤和警告的意識,刻意說:“我會用青鳥每日給你傳信,你要記得回我信。若連續幾日收不到回信,我就過去。”

青鳥其實並不是一種鳥,而是一種法器。這法器是成雙成對的,一“隻”銜入口中的信箋,會直接傳到另一“隻”口中。因常用於道侶之間,又能跨越世間所有山海,故得名“青鳥”。

鍾恒聞言,提醒道:“阿眠有時候要獨自閉關,可能沒辦法每日都接到你的信。”

青鳥口中隻能銜著一封信,若下一封到了,上一封還沒有取出來,那沒有被取出來的上一封,就被“吃”掉了。

陸翡之倒不在意這件事。他這話原本也是說給鍾恒聽的,讓鍾恒知道他會一直關注謝眠的安危。他若要與謝眠聯係,自然還有別的辦法。

陸翡之便隨口客套道:“若是如此,那便麻煩鍾道友幫忙轉交一下了。”

鍾恒本來要頷首,但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記得我曾對你一見傾心,還特意追過去,對你表白。怎麽能幫你給我弟弟傳信呢?”

陸翡之:“……”

他氣鼓鼓地扭頭看向謝眠。

謝眠連忙截住話頭:“咳,鍾道友說笑了。來來來,喝茶。喝茶。”

作者有話要說:

當然會用時光飛逝大法!不會分開很久的,應該飛個兩三章也就飛完了。【修改一下措辭,以免再次翻車】

第48章

綿延的雪山之上。

天色碧藍如洗, 白雲觸手可及,放眼望去, 皆是白皚皚的冰雪。偶爾有幾株倔強的樹, 枝頭也掛滿了冰淩。

雪麵疏鬆平坦,猶如玉砌,看不到生靈們活動的足跡。

這是純粹到仿佛不在人間的美景。

在最高的那座山峰上, 有一個隱秘的洞口。

此地寒冷異常,積雪不化,滴水成冰。可在這山洞中,卻有一汪並未凝固的水潭。

一個身著白色單衣的青年,正在其中閉目打坐。潭水並不深, 將將淹沒他的胸口。

謝眠的容貌與三年前並無太大的差別,唯有一頭黑發, 變作了冰雪般的銀白。

他不知在裏麵坐了多久, 麵上沒有半絲血色,長發和眼睫都凝上厚厚的冰霜。如果有人誤闖進來,恐怕會以為,他也是冰雪雕成。

片刻後, 那眼睫微微抖動,終於張開, 露出裏麵疲憊卻明亮的雙眸。

謝眠扶著譚邊的石頭, 慢慢站起身,走出水潭。在他跨出水潭的一刹那,白發迅速染上了顏色, 變回烏黑。而濕漉漉的衣服也被空中震**的靈力揮幹。

鍾恒正站在洞外等他,見他終於出來,眼底閃過一絲擔憂,沉聲問道:“你這次在裏麵待了十三天。”

飲雪山是整個雲渺最寒冷的地方,世間生靈難以踏足。而寒潭,更是其中之最。

鍾恒年幼覺醒雪妖血統時,也曾在裏麵泡著練功。他知道最精純的寒氣滲入身體,一遍遍衝刷人族柔軟的骨血,直到每一寸經脈都覆上冰霜般冷韌,無堅不摧,是一個多痛苦的過程。更別說,謝眠的經脈還那麽脆弱。

謝眠笑了笑:“還好,也不是很疼。”

鍾恒滿眼都是不讚同:“你太心急了。”

謝眠想了想,聲音放軟了一些:“我真的覺得還好。如果受不住,我會出來的。”

謝眠前一世沒少在親戚家輾轉,所以他來到飲雪城的時候,其實是充滿警惕的。

但在飲雪城的經曆,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沒有被帶著到處見人,也沒有被同情可憐,更沒人逼他去“體諒”所謂的父母。

事實上,除了鍾恒,他隻見到了飲雪城的城主夫婦,也就是他的外祖父母。那對夫婦看起來很嚴厲,但是對他很溫和。他們好像很激動,很想和他親近,但在看出他不太習慣之後,也默默地調整了和他的相處方式。

謝眠為修複經脈而來,鍾家人沒有任何借此提什麽要求,或是拿捏他的意思,立刻就安排了下去。

他在這裏住了三年,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為難與不快。小到衣食安排,大到秘法修行,都是鍾恒一手操辦,細致入微。

謝眠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漸漸與鍾恒他們親近起來。

鍾恒看了眼他微顫的手,歎了口氣,沒拆穿他,隻是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謝眠:“陸翡之的信。”

陸翡之確實如他所說,每日都會給謝眠寫信。

謝眠剛開始到飲雪城的時候,隻是住在山腳下的別院,學著適應這裏的寒氣。那時候,他自己也可以收到陸翡之的信。可一步步往上走,就漸漸沒了辦法。

一來他要在山上閉關,一待就是數月;二來這裏太冷了,哪怕是作為法器的青鳥,也飛不上來。

其實謝眠一開始,也沒好意思拿這種事麻煩鍾恒。但鍾恒每次上山看他的時候,都會主動將之前積攢下來的信給他帶上來。

信一入手,謝眠頓時心下一緊。

這一次的信,比以往的要薄上許多。

這兩年,魔族的動靜越發頻繁,甚至很多地方都出現了等級分明的魔軍。陸翡之如今駐守在朝鳳邊境,他不能不擔心。

鍾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沒等他問,主動解釋道。

“最近朝鳳西線爆發魔潮,戰事吃緊,陸翡之作為西線主將,又鎮守朝鳳一方門戶,恐怕抽不出多少時間來寫信。”

謝眠捏緊那一遝薄薄的信:“情況很嚴重嗎?”

“別擔心。我打聽過了。”鍾恒告訴他,“這次魔潮,沒有什麽特別厲害的角色。之前三位魔將聯手闖城,都被陸翡之接連射死在城牆外。這次更不會出事。隻是低階魔族數量眾多,需要多耗些精力與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