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遙短信回過去:沒什麽,瞎忙的。

緊接著,又來一條短信:出來玩玩。

這人居何心?當我懵懂無知的小姑娘來誘騙還是認為我是一個能玩的姑娘?瞎了狗眼,這種狗眼當然也看不清人。沈星遙的經曆已經豐厚,再不會簡單到以為這隻是什麽簡單的意思。心裏雖然難過,絕不會讓對方有半點上風可占,不會被對方覺得是個弱者好欺負。

電話打過去:‘“這麽晚了,還玩什麽啊?回家洗洗休息去吧。”看看,沈星遙已經修到這份上,怒氣之下,依舊保持淑女風範。

“這才幾點?看你小姑娘家家,這是不是年輕人啊,這個點就睡覺,出來玩玩,我請客。”他大爺的,帶著你的錢把你自個兒埋了去。

沈星遙可以想見到對方說這一句話時惡心的神情,大概吐了個煙圈,或者斜睨著眼睛,一臉猥瑣。

“不好意思,我就是這個習慣,我明天還要工作去,和你們這號人習慣當然不一樣。”沈星遙壓住言語中的不快情緒。

“你那些工作錢又不多,這樣你今天出來,我給你3倍”那一定是金錢培育出來的醜惡嘴臉,真把自己當個事,以為自己是誰,有錢了不起啊,神經病。

錢,星遙也還是見過的,不過星遙生來對錢不是那麽格外感冒,家裏人的錢都不要,要你的錢啊。

“你看錯人了,我不是你找的人,你也還不至於眼瞎,就是需要擦亮一下眼睛”星遙都沒有怒氣在言語中,還是一種玩笑的口吻,對方電話裏可以聽到那笑聲吧,能不能聽到其中的諷刺,這是修煉了多久才有的淡定。

“我看錯什麽了,我就是喊你玩啊,你多想了吧?”對方還在繞,文明人都想對他罵一聲“裝你大爺的”。

“我不是你要找到那種人,但也還是知道你們這點心思,你給我錢是怎麽個意思,這還用解釋。打我主意的人多了去了,連你這個意思還聽不出來,早就栽在不知誰手裏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傷害,僅僅因為你是女性的身份,如果你還長得漂亮點,就到處潛伏著各種危險。當初在課堂上,沈星遙那麽認真地向自己漂亮的女學生說起:“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安全問題”。

這個世界給沈星遙的傷害有多深隻有她自己明白,誘騙、騷擾,流氓、包養,如果不是命運最後留給星遙的幸運,這其中無論哪一個詞匯都讓星遙跌入無盡深淵。看不到,沈星遙有很多悲傷,她隻是獨自掉眼淚,她有多不想要自己是這樣的命運,隻是,這是一種客觀存在,她隻有麵對。

沈星遙在自我啟迪的過程中真得長大了。

也許,大家都說對了,星遙獨來獨往,隔絕於大眾,不過是一種自我的保護方式,也許李青是第一個一言道破“天機”的人,他在星遙這邊來玩的時候,兩人閑聊,星遙講起自己喜歡的人是方中信那樣,李青脫口的就是:“在你的心裏,沒有安全感”。

沈星遙心中從何時開始缺乏安全感?從來不曾這樣細想過,她總覺得:自己蜷起來,隻有自己時,笑得很認真,可以沒有任何雜質,沒有任何害怕。老井大哥曾經一語點破星遙的情緒化,而那在她的體係裏,從來不覺見是自己身上的特點,她還一直在討厭這個性格特征,都沒有意識到討厭的正是自己。

很小的時候,沈星遙的天空中缺掉一角,導致她永遠走不出對於生命恐懼的源頭。有的時候,覺得淡化記憶是最好的一種方式,隻是命運會峰回路轉一樣從來不放過她。

在她成長的歲月裏,新事情的發生帶來的不隻是新的傷害,更是對往事的一種翻開,渣滓泛起,沈星遙會處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中,她的世界被痛苦的海水淹沒,努力地不去抑鬱,努力跳出事情的客觀發生,試圖一點點超越命運所帶來的不幸。

沈星遙一句“我隻是遇到了你,唯一一個我願意走進我世界的人”從來就不是星遙告訴那個人的孩子氣的話。多少次,那麽拚命地想要壓抑心底的悲痛,卻是更痛,遇到一種光亮,卻轉瞬即逝。

每一次,星遙蹲下來,伏倒在自己臂彎中的時候,沒有別人,獨自照見脆弱,拚命告訴自己:老天不會讓你總是獨自背負,會有一天,你出現。眼淚落下來,就不那麽脆弱,現在,好好愛著自己。

畢竟沉浸在淚海中,沈星遙可以照見到自己越來越晶瑩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