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最溫柔的陽光裏,沈星遙在辦公室裏趴著睡一覺,醒來抬頭看到其他老師回來了,一起的偶爾是一個30多歲的老師,偶爾是一個40多歲的老師,照理都是比她大一兩個輩分的阿姨,她依然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當你聽了越多別人的生活故事會越來越平和,你就知道了這世界上悲苦的不隻是你自己。沈星遙把自己身份的謊言說出來,該是阿姨的姐姐並沒有半點責備,很好地安慰她。30多歲的該稱大姐姐吧,她居然在年輕時也曾在情傷中差點走上絕路,而今的她平和地說:“我反而該感謝過去的生活,沒有過去也不會明白現在擁有的幸福。”40多歲的該稱阿姨吧,她與戀人深深愛過卻不得不輸給現實阻礙,即使人到中年仍然追懷那時的美好。

與她們深聊中,沈星遙隻是一個安靜的聽者,她們都放心地把心裏話講給星遙聽,他為什麽卻隻把她當個長不大的小丫頭?

她們講那些年輕時的事兒,關於愛情都有各自的傷懷,關於婚姻都有自己的不如意,人生從來都是不幸占去一大半,沒有瑕疵的幸福或許真的不存在。

沈星遙似乎已經有了豁然開朗之心境,這段日子以來,和一群弟弟妹妹說理想世界,指斥現實的荒唐是讓她快樂的日子,就應該這樣讓自己一直笑得很真實很燦爛。該謝謝這群孩子,是他們可以讓沈星遙開心,發自心底開心。

其實,自由才是最好的幸福由頭。

晚上有星光陪星遙入眠,清晨有晨光催星遙睜眼,清淺地,很好地,好好地。

超市,菜場,廚房,風景,沈星遙把耳機戴著或者摘掉,一個人好好地對自己好,讓媽媽不擔心,讓自己不後悔。小雞燉蘑菇,豆漿自己打,晚上九點睡,到處走走停停,笑著講課,一定讓自己好好認真。

好認真地說,要安好,晴天多過陰天。在這一方天地,大街小巷,角角落落,留下足跡,留下笑臉,努力讓自己好好地一直很好。

這樣的沈星遙,醒來在**或躺著或坐起來,靜靜發呆,幾個小時也可以就這樣過去,這是不求上進?還是精神豐富?她的腦子裏一直在縈繞各種想法。

清晨,看到孩子們的留言,醒來時的不開心就漸漸開心。像日記裏寫的:姐這樣愛笑,可悲傷從來不放過姐,姐很認真地做鬥爭,用家人,用朋友,現在還多了你們,讓你們把我的心添得滿滿的,我真的一點也不想要掉眼淚,我努力讓希望打敗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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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們學校是重點高中啊?”底下有同學問沈星遙。

“是啊,”

“你們學校的學生都很用功吧,是不是都很厲害啊?”

“嗬嗬,隻要用功就會厲害的,你們也是一樣。”

“老師,你說你和我們一樣不怎麽學習,那你現在後悔過沒?”

“人家別的人有意思地進入了重點大學,姐姐沒意思地來到了這裏,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沈星遙從始到終對著台下的孩子們笑著,卻放在心裏很認真地對他們寄以深深祝福。

即使到今天,沈星遙從來沒有後悔過,她當然早已明白自己身上的天賦所在,當她真正認識自己的聰慧過後一直相信隻要也像別的同學一樣選擇“勤奮”可以上最好的大學。小時候,沈星遙一直想去北大。

隻是,沈星遙太過聰明,過早的年齡裏明白了更多事情,她不再是那個簡單的好學生,她自己不要那一切,她太自私,一點都不願意委屈了自己的心。始終堅信自己走過的這條路才是真正有意思的生活。

多想她的孩子們能懂得,人要找到屬於自己真正有意思有意義的生活。

對於沈星遙給她的孩子們的愛好多人都認為是一種浪費,她卻最討厭“人分三六九等”的言論。

下課走進辦公室,沈星遙埋頭批改作業,門被一腳踢開,又有老師被學生憤怒了。

“這群死東西,一個比一個不要臉……”沈星遙聽到他們對學生這樣開罵心裏就難過。其他老師一個個都在謾罵著課堂上的壞孩子,正是那個叔叔說過的“這就是一群痞子流氓”,其他老師也是這樣的觀點吧。

小時候的沈星遙對於這些學生也很害怕,認識了很多人,聽了很多心裏話,一點點開始相信,人和人從本質上是一樣的,那些壞隻是遮住了善的惡,她就是想要較真於她的孩子們都應該是好孩子。

對於沈星遙的天真,其他老師顯然隻是看著一個尚存有**的後輩。

“沈星遙,你還沒有認清現狀,會被磨滅的。”辦公室裏的前輩很誠懇地說。

夢想太過美好,現實太過無力。沈星遙的固執又被他們不幸言中了嗎?但她真的很喜歡一些孩子的眼神,總會從中收獲到一種感動和支持。沈星遙所堅持的真隻能是繼續傷心一場嗎?

她總這樣唐突,也許真的隻是太過異類,她要做的事不可以期望別人也做到,是沈星遙自己有問題。這個世界上,想做點事真的是很難,想做點有意義的事也許真的隻會是個夢。

她這樣的固執還是會輸給現實,最適合她的地方還是無人可尋的去處。沈星遙異想天開了嗎?現實麵前,努力不願相信的一切都很事實,如果可以,不在人海,不會思考,躲得好遠,人世太過蒼涼。

想到這些,她也真的很悲傷。所有發呆的時間裏都在挖一口井,一口走過生命思想的井,所有發生過的事情走進去就會看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