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的雨一直下個不停。
這樣的日子什麽事也幹不了。
下了一夜的鵝毛大雪,醒來後,一看,才知道是在心裏…….八月來得太突然。
沈星遙看著他的每一條簽名狀態變化,必須明確告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人家的生活很大很大,你怎麽會是人家情緒變化的由頭之一?但即使再清醒的告誡自己,人心還是會那樣,耐不住去想到可能有自己的緣故,如此一想到,眼淚瘋狂肆意,偌大寂靜的世界隻剩了自己的傷心。
南國的這個梅雨季很長很長,一如沈星遙的淚水好像沒有盡頭的樣子。知不知道?總是沈星遙想念他的時候就會去刻意登錄扣扣,他就會剛好出現。這算不算得一種心有靈犀?所有這一切隻是巧合?
他世界裏的雨點雪花全部飄落到沈星遙的世界裏來,她努力地要把自己世界裏的燦爛陽光照進他的世界去。做夢,夢到自己很用心地哭泣,夢到自己把他從死亡邊緣救回來,這又是不好的征兆?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喜歡你?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但是我們不可能。喜歡你,睡不著覺,謝謝你的真心,為什麽不可能?我知道你也喜歡我,為什麽就是不可能?我已婚騙人的你就當是真的吧
而且心也死了心死了還可以再活過來 你心死了不就遇到了我?我受了那麽多傷害才遇到你謝謝你 不能再說了
腦子被門擠了?腦子不夠用?欠抽,找罵,是不是?#¥—*……心死了,你還招惹人家姑娘幹嗎?心死了還積極地跟在一姑娘身邊,你要幹嗎?不是心死了?壞人就是壞人。
《不打擾是我的溫柔》,歌曲裏這樣唱:不打擾是我的溫柔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為什麽我的心 明明是想靠近 卻孤單到黎明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為什麽我的心 那愛情的綺麗 總是在孤單裏 再把我的最好的愛給你
沈星遙不想自己被他開始討厭,不去打擾他,也在習慣著隱身狀態,靜靜看著他的在線,一直很久,久到那隻紅色的小企鵝又穿回他的灰色大衣。
Find me。
他這樣簽名的出現還是驚擾了沈星遙的沉默,帶著被自己判定的“自作多情”試圖讓他不孤單。可笑啊可笑,人們總自以為是,其實地球上缺了誰不都是照轉不誤。
“喂……”
“喔,喂,你好,”
“嗯,我沒打錯啊,我找那個……那個……”
“喔,他不在家,這個號碼留在我這裏的,你找他是吧?我把他那邊的號碼給你,誒…姑娘你打電話來,你是回學校了嗎?”
“恩,到了,”沈星遙以為接電話的人是他的一個朋友,可他的朋友怎麽似乎知道她。
“怎麽這麽早就來了?你住哪裏啊?有地方住嗎?沒地方來我們家,反正大家都是朋友,不礙事的。”
五雷轟頂的感覺有沒有?這個接電話的人是他的父親,沈星遙啊沈星遙,你就個挫人。“哦,沒事的,叔叔,我們學校可以住人的,謝謝您了。”
“學校安全嗎?我們家你可以來的,”
“沒事的,學校裏還有別的人的,謝謝您了啊。”
“哦,自己注意點,那我去找下本子,把他在那邊的號碼給你。”
他的這個電話彩鈴好搞怪,沈星遙等待接聽中差點笑出來。“喂……”
“喂…”
“你幹嗎的?”
“…哦…,是你啊,我在燒個水,你說你回來了,你現在幹嗎?”
“坐在**給你打電話啊,太可憐了!回來得早,這麽大一個學校,好少的人,”沈星遙是個騙子,其實她一點都不覺得人少有什麽冷清,倒巴不得一直將這麽安靜的日子過下去,她特別喜歡這種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宿舍,一個人在學校的生活,安靜,自由!
“回來這麽早,你幹什麽啊?”
“沒事兒,我自己有計劃,我有事要做的,你這是怎麽了,聽你聲音有點蒙頭轉向的感覺,”
“腦子有點不清醒了,頭腦發熱,去找個冷飲冰淇淋吃吃……拿了個蛋筒來清醒清醒,”
“蛋筒…,哦,就是火炬啊,還有冰淇淋就是雪糕吧,你們怎麽這麽搞笑,明明就是雪糕啊,還冰淇淋,明明就是火炬還蛋筒,還我們就一直叫雪糕、火炬,不過,我也喜歡吃,很喜歡吃雪糕。”
……
“你怎麽就不能打電話給我呢?”
“我這個手機是工作配定,隻能接聽,不能撥打,”
“那你可以找個話吧啊,”
“哦,那我下回搬個板凳下,坐那兒給你打,”
“嗬嗬,嗬嗬,”
“嗬嗬,嗬嗬,”
……
“這個電話也講了很久了,你話費吃得消啊,不多說了吧,”
“這不是給你打嘛,”
“這樣吧,馬上休息,回家抽時間看你去,”
“嗬嗬,嗬嗬,好啊,嗬嗬,那我等著了啊。”
“嗯,那就掛了啊,”
“嗯。”沈星遙始終笑語盈盈,掛斷電話之後依舊久久停留在一種癲癇狀態,笑到腦子中有聲音在回**,就是他原話曾說過的“窮開心”。
一直在笑啊笑,回憶從前的開心,想起晚上的電話,你若看得到,一定以為那是一個瘋了或者傻掉的姑娘,一個人不管在幹什麽,嘴角都漾著很燦爛的笑容,一個人躺在**會笑得很大聲。
一整個宿舍,一整個樓,一整個學校都幾乎是自己獨占,笑聲充斥了所有的空間。第二天,笑了,皺了眉,又笑了,又皺了眉,怎麽感覺時間就是過得那麽慢,總也等不到這一天過去。
第三天,來了,他還是沒有來。
沈星遙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繼續等,一直是同樣的空。
笑聲漸止,沈星遙自己想了很多,好的可能有,壞的結果她也料想。沉默或是安靜,沒有聲響,沈星遙不過是看自己的演出一場罷了,他答應的事情也許本就沒有經心而過,那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的話。不等了,自己一個人去了,雖然沈星遙從來都明白她想去的地方人家不大可能陪著她一起,她還是會去幻想有他在一起的場景,沈星遙就是這種明明知道自己傻還在傻的傻子。她所到達的這個樓頂停車場總是不滿,很空曠,沈星遙第一次找到這裏的時候就愛上了這裏的風。
她這次到了的今天更巧的一眼看到沿著牆根有個梯子,輕悄悄地,沈星遙順著梯子爬上去,坐在了樓頂,嗬嗬嗬…嗬嗬嗬,她就笑了出來,聽風聲在臉上的摩挲,笑著,撇著嘴,偏起頭,或者托著腮,自己和自己玩,風很美,天很美,心情很美,在這一角落裏窮開心。
如果風景很好,可我真想隻和你一起靜靜看,這是不是就是愛情?夕照初至,沈星遙自己站到最中間,向西邊望過去,很多很多的雲簇擁著將要沉落的夕陽,有濃有淡,似乎有很多說不完的故事。向東邊望過去,很多光束從一個點發射出去,看上去就像一把打開的透明折扇。
打開手機自拍,畫麵裏定格初相識被他喜歡的那件海棠花一樣的裙子,站到樓頂的最高處,所有的風迎著吹來,沈星遙的裙子也在快樂地翻飛舞蹈,這一次她一點也沒有落淚的衝動,很平靜得想著他,她在很認真地開心笑。等待時光靜下來,心凝形釋,這也許就是沈星遙最好的狀態,無所追,無所求。
天黑了,該回去了。暮色深重,沈星遙一個人回去了,地點切換到操場,假期裏的人到底不是往常一樣擁擠,一圈一圈走下去,累了,西南角的鐵梯子坐下來還有有點冰冰涼,久了就沒有感覺了,畢竟是夏天。
這樣子,一直在這個高處,風拂麵而來,沈星遙的心裏並不是很難過,她隻是感覺到有點空落,隻是有點,她畢竟還是很平靜地心情不錯。這樣久坐著,久了,滋生出一種眷戀情懷,萬事都相通,物理學中的慣性定律普遍適合於生活各個方麵。
如果說這樣一直坐下去,時間就定在了這裏,一切就真的停滯了,時間本是奔流不斷,但在人的情緒節點裏會止住。我們能真正了解自己嗎?沈星遙她自己能完全看得透內心裏已經走過的萬水千山?
玩得開心的潛在動因難道不是因為她想著他會來的想象嗎?心擰了一下不是因為她想到是自己的幻想了嗎?原來不管怎樣躲藏,那些悲傷還是逃不掉,說好了的要好好的,難道都是騙自己的?最終複歸的平靜不是因為無可奈何的選擇?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陪著我共度時光,那我自己一個人也要過得很漂亮很幸福。“我不可能保證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這話是他說過的,那些話是哄著沈星遙開心,並不會去兌現。
“開學後,還陪著你去吃麵條好嗎?”
“以後,可以到你家去作客,嚐嚐你手藝。”
“過兩天,去看看你!”通通都是騙人的話,沈星遙自己要去做個傻子,是她自己要去相信這些。
夜深了,燈熄了,天亮的時候又是新一天,他會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