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不合群,一個人獨來獨往罷了,熟悉的人都知道這一點,早之前的同學說,不活在同一個世界裏的夢幻孩子。從小到大,習慣了靜靜傾聽大家對我訴說的愁苦,我一直在想為什麽你們都說出來,說出來有什麽用?我始終在獨自煎熬命運也給我的苦難,現在才知道,可以聽到別人的苦難是人家對你的信任友好,我在靜靜聽。

從前不說朋友,對這個詞有種抵觸情懷,或許是小時候受傷的後遺症。所以,你爸爸電話裏,提到朋友一個詞時,我的心裏卻那麽地泛起一種漣漪。(沈星遙對於那個人是以一個朋友這樣的詞能概況定義得了嗎?那個時間段裏,沈星遙還不能靈活自如在麵對朋友這個詞。)現在,對於我所處人和人的來往關係,我知道那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朋友關係,卻還在疙瘩於這個詞語。就在這裏,這樣說,一個朋友說起“走進你的世界才發現你的心門是關著的”。對此,我有自己的看法:我隻是在心裏上一直沒有依賴過一個人,親人也好,朋友也好,我所做的是一直會為別人著想,想得多。所以,會被很多人冠之以“強”,其實這是我十分討厭的一個詞。後來,我想到了她說的那個詞“無欲則剛”,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原因,我沒有什麽要求。有的時候,我會被一些人的說法也不開心了,就比如,“人家是個女生,”我說“我還是的,”你說“至於你,就給個小凳子,我都放心”。因為我不抱怨,我不訴苦,快要讓你們以為我是個天生的幸運兒,是個不會有問題的孩子。可是,你走進來看看,就會知道很多,每天一次次地檢查有沒有鎖門,今早,又把鑰匙鎖在屋子裏,自己翹了鎖,又把東西打翻一地,常常自己都不知道身上的傷口從何而來,這也是我,就如我曾經做數學題時,昭著於世的粗心大意。有的時候,我會想象那一個陪在我身邊的人一定會為我傷透腦筋,這一個生活中的糊塗鬼啊!那他一定要是一個我所無防的人,他是如父地疼愛。我一直都在想家裏的人,家裏的事,然後我問為什麽?其實,是因為那是我的血緣關係。而對於朋友的關心是因為我清晰地感受到他們對我的好,我不可以沒心。我所缺乏的是一種實實在在精神上需要別人的支持,這也就是我之於生活的格格不入。所以,後來我想起了所謂愛情的意義。我試圖問是不是我會在這個世界中出於本能地依賴一個人是我將來會愛上的那一個人。上大學到現在,你會發現基本上每一個女孩子都經曆過幾個人的追逐。當然我也不例外,在這整個過程中,所見證的是如何讓自己成為一個這樣的女孩。開始還會因為拒絕了別人感覺對不起別人,漸漸成為一種肆無忌憚的誇張,男生邀約直接地說,隻要你不是喜歡我不要追我就可以,再到直接說對不起我不想認識多一個朋友,更到編排劇情,要不要打電話叫我男朋友過來。試問真有哪一個女孩是不向往一段唯美的愛情?我隻是心裏有個坎,過不去,雖然至今未曾走入過一場戀情,卻被不少感情是非糾葛,我當然知道誰是真心對我好,那種好有的時候我是真得覺得沉重。隻是沒有人知道我每拒絕一個人,心裏所泛起的是怎樣的悲傷?越是遭遇別人對你的好,你越會去對比那個藏在你心裏的人,你會一直想為什麽不是他?編排男友時,心裏有多麽希望你剛好就走過我身邊,對著來人嚷一句,這是我女朋友。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理想,理想的隻可能是自己的心緒。弘一法師都說“悲欣交集”。這已然是最好的人生,夫複何求?

我愁苦的不是失眠,這樣一種清醒其實挺好的,我所悲傷地是會容顏老去,所以你知道了吧,我也不過是個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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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太清醒的夜裏,沈星遙寫下所有這些文字,為什麽?

大概她想直麵真實把答應林啟航之後心裏空蒙的感覺告訴他,還是她有些後悔了,還是她其實自己也並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擁有著和大家一樣的正常情感,卻總是因為自己性格上的缺陷,做不到好的表達。

因為被需要而激發出的堅強並不稱之為真正的堅強,隻是一種逞強。害怕失去所以珍視他人,害怕受傷所以緊裹自己,最終就隻落得一個自己愛自己的殼。

進入暑假,李青果然來了這城市走走看看,林啟航果然成了沈星遙的男朋友,活躍於眼前的身影加上天天電話過來的聲音,至於丁揚的存在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

又開始下雨,同樣是7月,上一個暑假沈星遙為一個人幽咽在昏天黑地中,這一個暑假似乎明媚當頭。

電話響起,沈星遙看看李青,走出屋門:“我出去看看雨。”

亭子裏一個別的人都沒有,河麵上一朵朵漣漪無限蔓延開來,亭子外麵的淅瀝聲輕輕繞耳。“幹嘛呢?”林啟航笑。

“嗬嗬,什麽也沒幹啊,我們這裏下雨了,嗬嗬,”沈星遙笑。

“那把你高興的,又傻笑了,”林啟航笑。

“是呀,好聽啊,你聽聽,”沈星遙伸手把手機靠近亭子外麵,想把那雨聲寄到他那一邊去。

“嗬嗬,欸,你砸這麽傻,你現在在哪兒呢?”林啟航笑。

“又不是,你沒有聽到嗎?”沈星遙笑。

“聽到了,問你現在在哪兒呢?”林啟航笑。

“嗬嗬,在家門口啊,就在這小亭子裏呢,”沈星遙笑。

“那就好,別淋了雨感冒了,問你有沒有想我啊?”林啟航笑。

“嗬嗬,嗬嗬,嗬嗬,”沈星遙笑。

“傻笑啥,就問你嘛,”林啟航笑。

“不告訴你,嘿嘿,”沈星遙笑。

“說嘛,想沒?”林啟航笑。

“那我就說實話了啊,沒,沒想,”沈星遙笑。

“哎,那我把你想得,哎,”林啟航笑。

“那你以後可不能了,不然多不公平呀,”沈星遙笑。

“我看你是想挨打了,”林啟航笑。

“那你就來打呀,反正你又打不到我,嘿嘿,”沈星遙笑。

“那就等著,快點回去吧,下雨天也不好好在家裏呆著,”林啟航笑。

“知道啦,那我就進去了啊,”沈星遙笑。

“嗯。”林啟航笑。

沈星遙轉身走回屋子,李青已經開始玩上他的電腦,見她進門,問一句:“老沈,幹嘛去了?”

“沒幹嗎呀,出去看了看雨大小,那你就這兒玩著吧,我過那頭去了,”沈星遙回自己屋。

“噢,去哇。”

沈星遙不知道自己心裏對於林啟航究竟是什麽感情?和他說話也是笑著的自己,卻在每一次電話結束後心裏感覺到一種近乎自責似的心情,她不知道。

轉完了風景,終於要回家。

雙腳踏在家鄉的土地上,人的心裏就有了一種歸屬感。又能看到那裏的夏天,天空藍而透亮,像是可以滴水出來,雲像是有生氣,真衝天際,又不是那種氣勢洶洶,就像自信滿滿,卻又不招搖,白,像冬日裏清晨看到的的雪,靈,像人心中會想象到的仙子模樣,俏,帶了些頑皮勁兒,日光甚好,亮堂堂地照耀著,不應說作火紅火紅,應是白亮白亮的。這是沈星遙第一次暑假回家來,妹妹和弟弟一起來接姐姐,一人騎一輛電動車。更加黝黑了皮膚的那個閨女,一眼看去就是妹妹,她是第一次來接姐姐,這是夏天嘛,而且火車提速之後,到家時間也提前了,不必要再等到深夜。更加壯實的是弟弟,才半年不見,又這麽雄壯了一圈,也黑黑的了。“沈星遙,”這是弟弟的呼聲,多數情況下就這麽沒大沒小地直喊名字,叫聲“大姐”就是有求了或者沒人搭理了,當然很好脾氣下,像個小孩子時,這個稱呼就更親昵了,哈哈。“姐,”這是妹妹的叫聲。一回頭,就被她們兩個好眼睛給找到了,一點五、一點零的眼睛不是白長得,就姐姐一個人給近視了。“哥哥好,”妹妹看到同沈星遙一起回家的李青對他的禮貌稱呼,當然是也被回之以很真心的微笑,“你妹妹啊?”李青問。

“恩,來認識一下吧,我妹,***,這個我弟,***,這個我同學,李青,”

就隻有弟弟是拘謹的一個,不說也不笑,在他那一邊候著,好吧,這小子也是條件性悶葫蘆一個。“沈,走了啊,再聯係啊。”李青說。

“恩,走了,再見啊。”沈星遙說。“姐,這個哥哥就是李青啊,長得挺好看呀,你們以前不是說人家像個女孩,不是呀,這不是挺帥的,”妹妹驚訝問。

“我也沒想到他長大就長得變樣了,現在看著還挺陽剛,哈哈,***,你覺得呢?”沈星遙又問向弟弟。

“長得還行,人不怎麽的,”弟弟這說話陣式真不饒人呐。

“啊?”沈星遙驚。

“心眼估計不大,”這話說得忒損了些,不過這大概就是同性看同性最毒的一點吧。

“哈哈,”沈星遙笑。

“你這是不是嫉妒人家啊?”妹妹那邊叫了哪門子屈?

“恩,不過其實是人家說的那樣啊,這回說準了,哈哈。”沈星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