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梅都是隔兩三天給我打次電話匯報一下藍玉的情況的,後來居然連續兩個星期都沒有打一個電話回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猜測肯定是藍玉又有了什麽狀況,曉梅怕不好和我說。我打曉梅廠裏的電話,廠裏告訴我曉梅已經離開一個多星期了,而且還沒有辦理辭職手續,我頓時就慌了神,趕緊給藍玉打電話,問她最近有沒有見到曉梅,她說好久沒看到了,我讓她抓緊去找。

當天晚上藍玉給我反饋回來信息,曉梅的同事和室友們說曉梅和廠裏的一個男的跑了,藍玉還向人事經理拿到了那個男的身份信息,是貴州遵義的,三十好幾了,可惜的是那人連個電話都沒有,留的家裏電話也停機了,死活都聯係不上。我連忙給大哥打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我一方麵憂心曉梅,一方麵為藍玉把曉梅弄丟感到很歉疚。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大哥聽說曉梅和人家跑了,居然淡淡地甩了句“女大不由爹,讓她去吧”,我當時很惱怒,如果大哥在旁邊我真的會狠揍他一頓。母親說這是報應,曉梅是替我大哥還債,我堅持要去把曉梅弄回來,母親說“做爹的都不管不問,你這個做二叔的瞎操什麽心”。

把曉梅弄丟了,藍玉很是自責,她特別怕見到大哥,那年除夕為了不和大哥一起吃團年飯,她特意讓我多買了一份紙錢和鞭炮,一大早幫我燒好漿糊,就獨個回娘家去了,這麽多年都是年初二去給她爺爺奶奶上墳的,這是頭一次年三十上墳。父母親、大哥、新大嫂都心知肚明,大家也沒有說破,吃飯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提及曉梅的事情,好像大哥從來沒有過這個女兒。

之前哪家的女兒要是嫁到其他鎮上或者市區,回趟娘家大家都很看稀奇似的。自從興起了打工,女兒是越嫁越遠,當然也有不少外地的女孩子嫁到我們那裏,過年就不能像我們那樣回娘家去給爸媽拜年了,但是再怎麽樣也會給家裏打個電話拜個年,唯有曉梅不回家倒也算了,連個音信都沒有。十年前的通訊覆蓋率水平我覺得還是情有可原,這很不合常理,曉梅肯定遇到了過不去的坎兒,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有必要去找找曉梅,再怎麽說也是在藍玉手上丟的,我們要負起責任。

過了元宵節,我把孩子們托付給父母親,隻說廣延讓我去襄樊幫幾天忙,然後到了襄樊和廣延通了下氣,坐了一天多的火車到遵義,又從遵義坐汽車到鳳岡。在縣城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包了個的士去往離縣城幾十裏地的那個男的家。一直一來都是通過電視了解貴州的貧困情況,這是頭一次身臨其境,石頭山一片連著一片,村寨還有很多低矮的土房子。有一個情況和我們那裏是一樣的,路上走的都是些老人家。

我和當地人有很大的語言障礙,隻好麻煩司機師傅幫問路,七拐八拐才找到那男的住的村子,他們村裏人告訴我們他不在家,他老婆在家,我一下子就懵了,師傅問我還要不要去,我說既然來了肯定要去看看。那家人房子並不是我之前想象的土坯房子,正房是三家瓦房,側麵各兩間小房子,整一個清幽的四合院。大門開著,我推開門進去,一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看到有人進來趕忙起身,我讓師傅給我做翻譯,問他們兒子的情況,問他有沒有帶媳婦回來,老爺子連忙朝側麵屋子裏喊話,走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矮個子的女人,老爺子說這就是他兒媳婦。

從他們的口中我了解到壓根那男的過年是一個人回的家,過了年初五就出去打工了,我問他們那人去哪裏打工了,他們隻說去了廣東,具體在哪裏也不知道。找不到那個男人,曉梅的去向就成了解不開的謎團。原本計劃找到曉梅,能弄回去最好,即便弄不回去也能了解到她的情況,多少讓父母親和大哥寬心。

回去的路上我相當後悔,早知這種情況還不如不來的好,我慶幸當初沒有把出門找曉梅的事情告訴父母親,要是那樣的話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們匯報結果。

找不到曉梅我的內心很長時間都不能安寧,晚上做夢經常會夢到她,夢見她在一片深山老林裏麵,背著一個小籮筐,籮筐裏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曉梅一隻手拉著一個小孩子,另外一隻手拉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是一頭老水牛。這樣的場景不止一次出現在我的夢中,但是至少在夢中她還在全個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隻希望老天能夠保佑曉梅平平安安,期盼著有生之年能夠再見到她,哪怕她已經是幾個孩子的母親,哪怕她已經兩鬢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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