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基本上幹不了重活,一百斤的小麥都要和母親兩個人抬,秋生伯父更別說了,走路都有些不穩當,我壓根不敢讓他幹活,糧食打好送過去不說,還幫他去加工廠打米打麵粉。

09年開始秋生伯父隔段時間就和大媽一起背一些糧食去市區,雖然他們諱莫如深,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們是給我的小堂妹銀秀送的。本來指望著銀秀招贅個上門女婿,誰知道她到上海去做服務員做成了小三,做小三也就罷了,出賣青春掙些快錢,她還一意孤行給人家生了個兒子,人家大老婆不樂意了,又是打又是罵,還要搶孩子,她沒辦法就帶著孩子離開了上海,回村子裏住怕給秋生伯父丟人,就在市裏租了房子住。不幸中的萬幸是她那個老板每個月都會給她打生活費,讓她專心帶孩子。

起初的時候秋生伯父和大媽還藏著掖著,一零年過年的時候銀秀帶著兒子回村子裏團聚,把那層薄薄的窗戶紙給捅破了。要是前些年未婚先育可能會遭人非議,這些年大家都看的很開了,村裏有幾家因為女兒給人家做二奶轉眼間就奔了小康,蓋起了新樓房,一副揚眉吐氣的樣子。村裏那些尖嘴的老媽子們滿村子的打聽銀秀的那個老頭多大年紀,六十還是七十,是上海人還是香港人,有幾個老婆,每個月給銀秀和孩子多少份子錢。畢竟銀秀在同齡的妹子裏麵長相是數一數二的,又給人家生了兒子,所以老媽子們堅持認為銀秀在市裏麵的房子肯定是買的,說秋生伯父和大媽在裝窮,早就該到市裏麵享福去了。

銀秀的孩子在上海原本起了個隨他父親的名字,但是回來之後上戶口又給他重新起了名字於滿堂,秋生伯父家的香火也算是傳上了。秋生伯父和大媽漸漸地看開了,他們不再親自給銀秀和滿堂送糧食了,而是委托我送過去,每次都還給我二十塊錢油費。市裏麵管的很嚴,我的摩托車沒有牌照不敢進市區,我把糧食馱到公路邊,把摩托車寄存在商店裏,搭班車去市區,讓銀秀到站台接我。

她住在漢口路的附近的一個新建的小區裏,比較寬敞的兩室一廳,房東簡單裝修過。每次過來她都要留我吃飯,哥哥長哥哥短地叫的我渾身發麻。後來有一次我們把糧食放到屋裏,她叫我和他一起去買菜,走著走著她挽住了我的胳膊,整的跟小兩口似的,我當時感覺血液滾燙。但是理智很快就戰勝了邪惡,我把她的手掰開,告訴她不要這樣,我可是她哥,她說哥怎麽了,她又不是於家人,再說就是於家人,也已經出了三代。我在想不愧是去過上海灘,見過大世麵的,思想也太開放了。我說我是有婦之夫,她說那有什麽關係,滿堂他爸也是有婦之夫,還不是和她上了床,讓他懷了滿堂。我說我可不能和人家有錢人比,我就一個老老實實的農民,如果妹子再亂來我以後可就不做搬運工了。

兔年伊始藍玉是過了元宵才出門的,她說他要換地方上班了,我問她去哪裏,她說還不知道,要看看再說。後來她告訴我她到東莞上班了,也是在電子廠裏麵,廠裏效益非常好,她上的是夜班,白天要睡覺,要我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打電話。之前每個月都是寄兩千塊回來,自從去了東莞每個月就漲到了兩千五,我每次打電話都交代她不要那麽拚,天天熬夜對身體不好。她說趁著年輕多掙點錢,老了想熬夜都沒地方給你熬,和她結婚十幾年,我頭一次感覺她有點顧家娘們的味道。

秋收過後,秋生伯父讓我馱一袋新收的稻穀到加工廠脫粒給銀秀送過去嚐嚐鮮,我讓老板把米糠稱了一下寄存在加工廠,直接扛著大米去了市區。銀秀招待我吃午飯,一邊吃飯一邊和我哭訴,原來她已經斷供幾個月了,滿堂他爸電話號碼也過期了,之前每個月都會給她的銀行賬戶裏打三千塊錢的,她會把一千五轉到另外一張卡裏麵存起來留著滿堂上學買房娶老婆用,隻留一千五作為日常生活開支。錢越來越不值錢,一千五早就緊巴巴了,現在都很少給自己買衣服,把錢讀花在小滿堂身上。我說那怎麽辦啊,要不我讓成績去找下滿堂爸爸。銀秀說她要親自去才行,堅持要我陪她一起去,我問她要不要帶滿堂一起去,她說不帶,帶去了就有可能帶不回來了。銀秀要我回家把秋生伯父和大媽接到市區來照顧滿堂,接送他上幼兒園,我們即日起程去上海。

我把孩子們托付給母親,穿上結婚時候穿的西服和秋生伯父和大媽去銀秀那裏,銀秀說我的衣服還算不錯,但是皮鞋和衣服不配,都掉皮了,一看就是人造革的。我說買了也沒穿經常穿,就是過年的時候穿幾天,她說得給我買雙新的,強拉著我去商業街挑鞋子,花了兩百多塊錢給我買了雙油光蹭亮的皮鞋,又說我的毛衣太土,給我買了件V領毛衣,我換上毛衣她又說我怎麽穿著秋衣啊,得配襯衣才行,於是又給我挑了件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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