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紅杏出牆,綠帽子戴的抬不起頭,市裏我二表哥那邊卻來了個彩旗飄飄,在外麵沾花惹草,回家氣不順了還打罵新嫂子。新嫂子在娘家人的支持下和他離了婚,二表哥給了她一套房子,女兒也劃到她那邊。家和滿月酒的時候他親自帶來了喜帖,又是八月初八結婚,自吹自擂什麽梅開三度,我給他敬酒的時候他還在和成達說這回娶的新二嫂還是個大學生呢。
母親一改往日的態度,練練誇讚我二表哥有能耐,討女孩子喜歡,叫我多向二表哥學習,我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父親也不像之前那樣覺得臉麵無光了,他說他倒要看看這兔崽子這輩子要娶多少個媳婦。一個外甥,短短幾年時間,坐三次上席,十裏八鄉幾十年來也很難找出第二個。他和我二叔打趣,如果在他有生之年我二表哥再娶第四個老婆,就讓我二叔做正位。
父親說有我們爺們去就可以了,母親卻堅持要一起去,她說要去看看外甥媳婦。父親說:“那麽多外甥媳婦,到底要去看哪一個?”母親說:“哪個都要看”。
父親、二叔和大哥還在酒樓裏暢快地喝酒,母親就拉著我去看蘭芬表姐了。蘭芬姐這麽多年一直一個人過著,母親聊著聊著流了淚,後來蘭芬表姐也哭了起來。我原本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她們兩個稀裏嘩啦地,想想我自己的境況也忍不住淚流如注。要不是對門的一個大媽敲門,蘭芬姐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上班要遲到了。我和母親回到酒樓,那邊早已散席了,料想父親和大哥他們都已經回家了,我和母親也沒去二表哥的婚房,直接去汽車站坐車回家。
下車往村子裏走的時候,母親突然問我,“喜不喜歡你蘭芬表姐?”
“喜不喜歡能怎麽樣?”
“喜歡我就幫你去提!”
“提什麽提啊,我都是有媳婦的人!”
“你還好意思說是有媳婦的人,你那個媳婦早該讓她走了,你蘭芬表姐哪點都不比藍玉差,你娶了她還能在市裏得一套房子,給我長長臉!”
“您到底是要兒媳婦,還是要房子!”
“都要!”
說老實話,我曾經也動過這個念頭,可是想想很不靠譜,且不說蘭芬表姐不會同意,就算勉強同意了,以後我大姑這一門的親戚就很難再來往了。
當我們還在琢磨著怎麽增加糧食產量,優化種植結構的時候,那些外出打工的堂兄弟們已經拿著錢回來蓋樓了。和當年熱火朝天搞生產運動一樣,03年開始我們那裏興起了外出打工的**,成達堂弟,銀秀堂妹和村裏很多年輕人一樣背著行李走了出去。成達過年從深圳回來,給家裏拿了八千塊錢,除夕夜打麻將輸了兩百多塊錢眼睛都沒眨一下,初一下午又繼續上牌桌。大哥妻管嚴,手上沒幾個錢,天天晚上跟成達去茶館,給成達做軍師。初六下午大哥把我叫到父親那裏,說他要跟著成達出去打工了,他和大嫂商量好了,給我劃了幾塊地,差不多有十畝,剩下的我幫忙大嫂種,也不要求種的多好,隻要別餓著侄兒侄女就行。我擔心忙不過來,我自己二十二畝地,父畝那裏六畝地,秋生伯父那裏十四畝,四十二畝地需要我做機耕,身體吃得消,拖拉機也吃不消,還會錯過時節。父親說:“大塊地都請旋耕機耕種,收的時候請收割機,我們爺倆各開一個手扶拖拉機忙的過來”,我這才應了下來。
男人們在外麵沒日沒夜地上班掙錢,女人們在家裏閑著無聊,一個帶一個地聚攏到了茶館裏打麻將。年齡稍大的爺們基本上都是打地主,老頭老太太們喜好打跑得快,麻將館比以前更熱鬧了,我們那裏茶館都是綜合型的,賣煙,賣零食,還賣菜,煙給打牌的抽,女人抽煙已經不是啥稀奇的事情,而且抽的比那些老頭老太太還好,老白條是入不了她們的尊口的;零食是茶館的大收入,一堆孩子一天到晚哭著嚷著要吃的;菜也好賣多了,大夥操心打牌跟上班似的,菜園子也不拾掇了,下班的時候順便買些菜回去簡單對付一下趕緊回茶館上班。
藍玉成為茶館的常客我一點都不意外,麻將紙牌,她是樣樣精通,過年走親戚打牌別家都是男人上陣,我家是女將出馬。藍玉隻顧著打牌,根本無暇照顧兩個孩子,不單單是聽村裏的大媽大嬸們說道,我自己也親見家興領著家和在公路邊玩耍,車輛來來往往,非常危險。茶館裏煙霧迷蒙,二手煙對孩子們危害很大,我看到村裏和小家興差不多的年歲的孩子在地上撿煙頭互相換著抽,你一口我一口抽的很陶醉的樣子。我知道自己沒本事說服藍玉不去打牌,出於對孩子們健康和安全的考量我把孩子放到母親那裏,母親原本也喜歡打牌,之前時常在大隊部於家茶館打跑得快,藍玉不挑茶館,大隊部的三家茶館都去捧場,母親便不再去大隊部了,在家做起了針線。母親是極不情願帶孩子的,她嘮叨著“當媽的去打牌,讓奶奶帶孩子,什麽世道”,她把大門鎖著,把孩子們圈在院子裏玩,自己該幹嘛還是幹嘛。我要照顧地裏的莊稼,還得拾掇菜園子,還要去釣魚改善生活,到了飯點還要做飯,沒那麽多時間照看孩子們,隻得任由倆孩子做牢籠裏的小兔子。
家裏的財務大權我在把持著,這也是我放任藍玉去打牌的一個原因,我料想她身上就幾百塊錢,輸光了就不會再去了。向村裏那些長期盤踞在茶館的人打聽得知,藍玉麻將打得還是比較大的,那個年代我們那裏打的是老麻將,5塊20塊的,藍玉還加20的碼。藍玉倒是一直沒問我要錢,記得那年喝過臘八粥,晚上她剛回到家,兩個茶館老板組團跑到家裏來找我收債了,一家欠了八百,一家欠了六百。我問了藍玉,她點了點頭,我大大方方地拿出兩千塊錢,幫她還了債不說還當著兩個茶老板的麵把剩下的六百塊給了藍玉,讓她放心去打牌,爺們不差錢兒,在兩個茶老板麵前美美地顯擺了一回,也給足了藍玉麵子。
原本希望她能夠吸取教訓,有所收斂,但是事與願違,藍玉更加肆無忌憚,有時候晚上吃了飯還出去茶館上夜班,半夜三更才回來,臭腳都不洗,冰涼涼的就鑽被窩,我知道說她也頂不了什麽作用,隻好讓氣往肚子裏麵憋,假裝睡著。
05年春節大哥和成達打工沒有回家過年,成績也在上海勤工儉學,堂兄弟四個就我一個在家,走親戚的重任自然就落在我的肩上。初六我去市裏二表哥那裏回拜年,母親囑咐我去看看蘭芬表姐,還讓我帶一壺芝麻油和十多斤湯圓麵,我隻好把大嫂和二嬸讓我帶的酒放到家裏,到市裏重新再買。
一到市裏我先去了蘭芬表姐家,蘭芬表姐一個人在家,表侄被二表哥攔著不讓過來。蘭芬表姐要留我吃飯,下午再過去二表哥那裏,我說:“大姑媽和大姑父今年在二表哥家過年,下午去會挨罵的”,起身告辭了。
二表哥家來的親戚朋友擠滿了客廳,坐兩桌都不夠。姑媽掌勺,姑父和新二表嫂打下手,我擔心自己不勝酒力給二表哥丟了臉麵,放下禮品,和二表哥說我媽交代要去看看蘭芬表姐,刺到了他的痛處,他就沒有再強留我。
計劃著在街上吃個牛肉麵,二表哥家小區外麵的幾家麵館關著門,我便又轉回蘭芬表姐那裏。讓蘭芬表姐簡單做點吃的,她卻忙了一個多鍾頭,炒了一桌子菜不說,還炸了湯圓,吃上飯都快兩點了。吃著表姐做的美味佳肴,我心裏說不出的酸楚,同樣是女人,蘭芬表姐那麽賢惠,離婚那麽多年也沒聽說找個男人,藍玉好吃懶做,還到處勾引男人。再想想我二表哥,老婆娶了一個又一個,依舊是春風得意,呼朋喚友,我就守著藍玉這一個女人,無論如何都舍不得放手。蘭芬表姐不像前些年臉上掛著愁容,她的氣色很好,我沒話找話問她有沒有找男朋友,她說:“習慣了一個人,無拘無束,不用操太多心,人越活越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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