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平縣海龍王李道瓊派人綁架製糖師傅的消息傳到淄川縣總部,總部裏知道這個消息的年輕人都給氣炸了。立刻就有人前去找霍崇,要去收拾李道瓊。

霍崇沒有立刻回答。收拾李道瓊是必須的,這點上沒什麽好考慮。但霍崇想收拾李道瓊的目的並非是李道瓊給牟平縣士紳當了打手。霍崇真正看上的是李道瓊擁有的走私能力。

山東吃走私這一路的人並不少,馮玉寬的實力就遠勝李道瓊。見到霍崇竟然跑來拜訪,馮玉寬命人端上來兩盤東西。霍崇正想說說關於李道瓊的問題,看到這兩盤東西之後就說不下去,差點笑出聲來。

馮玉寬捏了一塊霍崇版的高粱飴放進嘴裏,卻把仿造版本的推到霍崇麵前。霍崇隻能拿起一塊來,因為缺乏瓊脂的使用,這個做飴糖的高手隻能竭盡全力用其他手段來彌補。

即便如此,這位的飴糖味道不錯。卻也隻是發揮出糯米飴糖本身能夠達到的效果而已。與霍崇生產的高粱飴相比,真的是有不小差距。

這位的糯米紙是真的糯米製成,入口味道相當好。沒想到自己做出來的糖已經有了仿造,還是這麽高水準的仿造。霍崇忍不住苦笑起來。

“霍兄弟,俺得說。俺覺得這家的手法可比你的好。不過俺也不知道為啥,俺平時還是喜歡吃你這種。”

“嗯。這家做的飴糖真不錯。料用的很足。”霍崇由衷感歎道。

“霍兄弟就不生這家人的氣麽?他們偷著用你的樣式。”馮玉寬問道。

霍崇哈哈的笑兩聲,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點心糖果這種玩意,就是你這麽做,別人也會這麽做。要是這麽糾纏下去,那就沒完沒了。

本想把這個事情趕緊揭過去,卻見馮玉寬皺起了眉頭,“霍兄弟,你現在不動手的話才是沒完沒了。現在是一家仿造你的糖,隻要他們能賺到錢,接下來就是十家百家。那時候你的糖還賣不賣了?”

霍崇沒想到馮玉寬居然這麽激動,再想想,就覺得能理解。馮玉寬算是霍崇在濟南城最大的代理商,他當然不願意出現競爭者。

仔細想了想,霍崇還是覺得這件事根本無所謂。就耐著性子給馮玉寬解釋。果然,馮玉寬完全不理解霍崇的理念,對於‘市場是一起做大’的理由就持完全反對的觀點。

聽著馮玉寬完全不能接受別人在霍崇開發的道路上賺一文錢的態度,霍崇思路反倒跳回了李道瓊身上,等馮玉寬激烈的表達完,霍崇問道:“馮大哥,這李道瓊跟著牟平縣士紳整俺,是不是覺得俺從他吃的那路上賺到了錢?”

馮玉寬上下看了霍崇幾眼,不快的說道:“你不是很明白麽?”

“嗯。俺原本以為李道瓊會想著和俺一起做,從中賺一筆。馮大哥,如果李道瓊肯幫著俺往倭國運這種高粱飴,俺不會虧待他。”

馮玉寬不高興的答道:“霍兄弟,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這麽喜歡瞎想。你這是想讓李道瓊聽你的話,李道瓊還想讓你聽他的呢。先別說李道瓊,咱們先把這個高粱飴的事情說清楚。”

霍崇見馮玉寬這麽激動,隻能把話題轉回到高粱飴上。按照經濟學的經驗總結,霍崇表示這幫人隻會成為馮玉寬的助力。

高粱飴看著簡單,一塊飴糖,外麵用糯米紙包裹。但是這麽簡單的小玩意裏頭可是有秘方的。如果學不會這種秘方,不管那幫人怎麽精益求精,他們都隻能賺到點小錢。大頭還是霍崇與馮玉寬賺到的。

馮玉寬耐著性子聽了一陣,最後還是沒能聽進去。他皺著眉頭問道:“霍兄弟,你就說個痛快話。你要是說他們弄不下去,多久會弄不下去。”

“這個……得看糧價。”霍崇忍不住從宏觀經濟角度做了個解釋。

但是這話說出口,霍崇都覺得未免太高看馮玉寬。馮玉寬沒辦法從這個角度來理解經濟。

沒想到馮玉寬隻是皺了皺眉頭,突然就舒展開眉頭,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霍兄弟,你之前說過,飴糖隻要夠便宜,就一定會有人吃。因為他們隻吃得起這種。糧價貴的話,高粱飴價錢不變的話,隻會越賣越多。”

霍崇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馮玉寬。起碼馮玉寬有著正常的理解能力,凡是能理解的部分,馮玉寬都能有一個正常的看法。但是馮玉寬畢竟沒有接受過更全麵的培訓,他的認知領域裏頭有太多部分都是用這個清朝的看法。

就在霍崇分析著眼前馮玉寬的時候,馮玉寬已經任由思路飛竄,他眼中閃動著激動的光彩,“要是這樣……那些人做飴糖用了這麽多糯米……還是會……”

霍崇隻能補充道:“他們為了和咱們爭,就得繼續大量用糯米。糯米價錢越高,他們想不賠錢,就得繼續用糯米。因為糯米做得飴糖就是比咱們用地豆子和地瓜做出來的要好吃一點。可馮大哥,殺頭生意有人做,賠錢生意沒人做。他們現在越是努力的賣,賺到的吆喝,以後還是被咱們給吃下了。”

馮玉寬越聽越是點頭,但是最後卻歎起氣來,“霍兄弟,你這是把他們給算進去了。”

“什麽叫算計他們!”霍崇不高興了。這話是在指責霍崇做事陰險,霍崇從頭到尾都沒有這麽想過。

“不不不。”馮玉寬看霍崇不高興了,連忙表示他沒有那個意思。但是說完之後,馮玉寬又尋找別的用詞,“俺隻是說霍兄弟你太厲害。那些人跳不出你的手掌心。”

“不對!”霍崇覺得馮玉寬說的還是一碼事,再次表示了反對,“馮大哥,俺不過是從最簡單的算術來算。這等事,不是俺算計他們,如果俺做的和那些人一樣,就輪到俺和他們一樣。這不是誰算計誰,這是本來世界就這麽轉。咱們都是這個世界裏頭一個小點點,咱們得跟著世界走。”

馮玉寬愣了愣,思忖片刻,他壓低聲音,“霍兄弟,你那種福那麽靈,是不是請神了?”

“啊?”霍崇整個人呆住了。馮玉寬的腦回路,也太神奇了吧。

“不是。霍兄弟,俺聽人說,隻要種了你的福,就順風順水。你知道為啥李道瓊那麽恨你,他也是怕了你。上次得罪了你之後,他本來也不在意。沒想到你種福那麽靈,那麽多錢說來就來。遇到什麽事都能按你所想。你想做啥,就能做成啥。他也怕啊。怕你做法弄他。”

霍崇聽得瞠目結舌,等馮玉寬說完,霍崇隻能問道:“馮大哥,你看俺是那種能做法的人麽?”

馮玉寬搖搖頭,“以前俺也不信。霍兄弟,你看著就是陽氣很盛的人,不是那種做法的陰氣人。可聽你方才的話,俺覺得你也許走的時候純陽法術吧?就是正道的秘法。”

“……啥叫正道的純陽法術?”霍崇決定虛心求教一下。

或許是聽霍崇講了這麽多,馮玉寬滔滔不絕講起了法術的分類。霍崇聽著聽著,才明白了原來馮玉寬很可能是一位真正的道教信徒。

在馮玉寬的描述中,施展對付人的法術,譬如詛咒之類害人的邪法。統統屬於‘陰法’。這種法術因為太過於陰損,所以損陽壽,遭報應。但是因為這種邪法難度低,所以會的人多,各種有點道行妖道和巫師們或多或少都掌握了少許這種陰法邪術。

與之相對的,純陽法術就難的多。這種法術對於修行者本人沒啥傷害,隻是要求修行者有著光明的心境。而且越是幫助人,法術帶來的福報就越強。

與那些懂得陰法的人相比,懂得純陽法術的人就少得多。霍崇的法術在馮玉寬看來就是純陽法術的一種。這種法術雖然不會帶來立竿見影的效果,但是能廣大跟隨霍崇的人帶來真正的福報。

聽馮玉寬說到這裏,霍崇歎道:“馮大哥,你太高看俺了。俺要是真的懂這個就好了。”

“懂不懂倒是不用怕。其實這些俺也是聽人說的。”馮玉寬笑道。

霍崇早就確定馮玉寬肯定是聽別人說的。要是馮玉寬自己能搞出這個來,他自己肯定要利用這種已經有點水平的認知去賺取好處。怎麽還會和霍崇在一個鍋裏吃飯。

“霍兄弟認識長信道長麽?”馮玉寬問道。

霍崇覺得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於是搖頭表示不認識。

“長信道長乃是魯東道教裏麵的人物,前些日子俺去見了長信道長,他是這麽說你的。”

霍崇被這消息弄到不清楚咋回事。一位有聲望的道士竟然對自己做這麽高的評價。不用說,這位道長必然要讓霍崇付出與這個評價相對應的代價。

雖然並不反對與長信道長這等人合作,但是霍崇很擔心自己沒有能滿足長信道長胃口的實力。

“霍兄弟,要不要去見見長信道長?”馮玉寬問。

霍崇果斷答應下來。能不能滿足這位道長,怎麽也得見了麵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