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滿城內的一處僻靜所在,男女的慘叫聲起此彼伏。朱秀才渾身瑟瑟發抖的低著頭,不時偷偷瞄一眼正在受刑的密探以及密探家屬。

正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肩頭就被什麽敲擊。朱秀才一看,一支鞭子正搭在他肩頭上。不等朱秀才看清,皮鞭已經重重抽在朱秀才後背上,抽得他也一聲慘叫。

“喂,我們準備放過你。”錦衣衛的人員淡然說道。

朱秀才也顧不得疼痛,連忙道謝。雖然心中的確狂喜,然而朱秀才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畢竟是落入錦衣衛,也就是前朝番子的手中。傳說前朝錦衣衛手段殘酷,有無數拷問虐殺的刑具手段。

“既然你忠於滿清,那就帶了你全家,去找你的主子吧。”錦衣衛說完,就拿過一個布套,套在了朱秀才頭上。

朱秀才可被嚇得不輕。前明的事情過了百年,大家也隻是道聽途說。然而本朝大清的先帝雍正可死了沒幾年,聽聞他組建了粘杆處,也就是血滴子。根據頭些年從京城來的人所說,這血滴子是一種能帶了繩索的武器,形狀如鍾,被粘杆處的高手拋過去,套在人的腦袋上,扯動繩索,血滴子內的機關立刻發動,將人的腦袋奇頸切斷,隻留下一具無頭屍體。

難道自己也要遭到如此命運不成。

然而脖子處卻沒有疼痛,被帶走了老遠,就聽到有人的聲音。片刻後,朱秀才腦袋上的布套被撤下,朱秀才隻覺得陽光刺眼,不得不閉上了眼睛。就聽下麵一陣驚歎聲。

等視力逐漸恢複,朱秀才睜開眼,卻見下麵竟然都是些比較熟識的人。江寧城內參加華夏朝廷招考的人並不是很多,大夥都是本地人,自然熟識。就見這些人各個神色複雜,大多數卻是憤怒。朱秀才心中不安,卻忍不住有些怨懟,難道這些人竟然覺得是朱秀才錯了麽?

此時腳步聲響,一名錦衣衛踏上木台,對下麵的這些人講述起朱秀才以及埋伏在江寧城內的探子們做了什麽。

講完朱秀才的所做作為,錦衣衛喊道:“把那些人帶上來!”

隨著鎖鏈聲響,那些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探子以及家屬被牽了過來。看到這些人的慘狀,人群中不禁傳出一陣歎息聲。

錦衣衛高聲說道:“不瞞諸位,俺們本想將這些試圖糟蹋糧食的賊人拷打致死。然而朝廷傳來了命令,專門講述了新的規矩。他們可以不死了。一會兒就將他們都攆出城去。不過請諸位來,不是讓大夥看熱鬧。而是想對諸位說,若是諸位中有人覺得朝廷贏不了滿清,或是諸位中有滿清的探子。不妨現在就和他們一起出城。朝廷絕不追殺。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說到這裏,錦衣衛銳利的目光掃視了眾人一圈,看的不少人低下頭。

錦衣衛這才說道:“諸位,接下來城內就要下達全新命令。也就是戰時管製條例。戰時管理條例中,對於滿清內應,再抓住,就不會這麽客氣。搞不好真的要處決。這是最後的機會,還望大夥不要不好意思。”

聽到這裏,有人怒了,喝道:“這位大人,你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錦衣衛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這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一番後才問道:“你覺得這是什麽意思?”

那人竟然沒有害怕,他大聲答道:“你是覺得我們其實是探子麽?”

錦衣衛輕笑一聲,“嗬嗬,我方才的話是對探子說,而不是對自己人說。若你覺得和朝廷是一起的,為何要生氣?”

那人聽到這樣的質疑,愣了愣,竟然不知道怎麽回答。

錦衣衛繼續說道:“你覺得自己有骨氣,不能被人汙蔑。這性子不錯。不過,朝廷上下一心,若是忠於朝廷,怎會覺得朝廷是對自己人有偏見?若是你覺得朝廷對你有偏見,那是你心中先對朝廷有偏見,所以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借題發揮。”

“你!”那人一時語塞,卻還是被氣到了。

錦衣衛卻沒有再搭理這人,隻是命人將探子們押出城去。這才轉過頭說道:“朝廷有令,這些人才能活下來。俺就把朝廷的命令講給諸位。不用多想,這命令不是隻給你們講,江寧城內所有文武,上到司令,下到列兵,門房,全都得學……”

朱秀才並沒有聽到這番講述,他和其他人一起被帶去城門處,就見城門處還有些人。定睛一看,朱秀才的家人也在其中。看著家人惶恐的目光,朱秀才心中有些歉意。

若是自己沒有被抓,家人就不會受這般連累。

一眾人等被押出城門,就見遠處有清軍的人馬。江寧城一帶有不少山,也有些丘陵。走著走著,風吹過來,朱秀才隻覺得後背發涼。突然生出不安的想法。

難道這幫人說的是放人,其實是要半路殺掉麽?

剛想扭頭,就被人猛推一把,“不許亂動!”這嚴厲的嗬斥聲,讓朱秀才更恐懼了。

一個時辰後,江寧將軍富察·傅清看著麵前跪倒的朱秀才等人,卻沒有立刻問話,而是打開了他們帶來的信。

信寫的很簡單,就是告訴富察·傅清,華夏朝廷對於未來的戰爭懲罰定下了基調。

此時在滿清這邊做官的當然是沒收土地,便是之後再投降,也不會發還土地。

在戰爭中若是戰死,那是命不好。死就死了。若是在戰爭中沒死,頑抗到底的滿清人員,殺頭、滅門。

若是隻把打仗當做完成差事,戰場上被俘,若是肯投降,就饒過性命。若是不肯投降,就處決。

滿清這邊的官員若是不肯打仗,乖乖降了。可根據能力,給與一定的官職。

這政策不僅針對滿清這邊的漢人,旗人若是肯真心投降,也會給與同樣的對待。

若是沒看到最後,富察·傅清大概還是冷笑一聲就罷了。然而看到最後,傅清也怒了。

然而這封信並非由使者送來,傅清也沒法找使者的麻煩。隻能一把將信給扯碎,罵了幾句後下令,“攻城!”

在新中國的地理描述中,南京素有“天然地質博物館”之稱,長江漫灘、富水軟土、崗地、岩溶等多種地貌單元並存。

南京屬寧鎮揚丘陵地區,以低山緩崗為主,低山占土地總麵積的3.5%,丘陵占4.3%,崗地占53%,平原、窪地及河流湖泊占39.2%。寧鎮山脈和江北的老山橫亙市域中部,南部有秦淮流域丘陵崗地南界的橫山、東廬山。南京平麵位置南北長、東西窄,成正南北向;南北直線距離150千米,中部東西寬50至70千米,南北兩端東西寬約30千米。

在此時,江寧城沒有那麽大。整體上看,北邊是長江,濱湖平原和沿江河地。

南麵是低山、崗地的河穀平原。東西兩邊則是丘陵與平地混合的地形。人說龍盤虎踞之形勢,大概挺符合江寧的局麵。

整體上看,相對有利於防守方。

當下的江寧將軍富察·傅清當然知道這點。雖然他並不知道曆史已經被改變了,也不知道他此時那個十一歲的九弟傅恒在曆史上是大大有名,打了不少仗,有很大功勞。

然而傅清的九弟傅恒更出名的卻是娶了號稱旗人第一美女的老婆,結果出去給乾隆打仗的時候,正好是乾隆第一任妻子富察氏懷孕期間,富察傅恒的妻子瓜爾佳氏進宮陪伴,“處處留情”的乾隆看到長相姣好的瓜爾佳氏不禁多看了幾眼。在又一次入宮陪伴皇後的時候,被乾隆叫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然後被乾隆寵幸了,瓜爾佳氏雖然不願意,但是奈何對方是皇上,她又不敢反抗。就這樣和乾隆發生了一段難以啟齒的不可描述的事情。事情發生後,瓜爾佳氏不敢給認識人講,包括自己的丈夫富察傅恒。但是沒過多久後,瓜爾佳氏居然懷孕了,這時候的富察傅恒已經奉命在外打仗很久了,所以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不言而喻。

乾隆皇帝對福康安非常的厚愛。富察·福康安,字瑤琳。幫助乾隆皇帝多次平定叛亂。是清朝曆史上第一位“異姓王”,乾隆授予了福康安隻有宗室皇族才能享有的“固山貝子”頭銜,即便是宗室的貝子頭銜,也在承襲過程中會遞降一等,但是乾隆特別批示福康安的貝子頭銜可以“承襲三世”,也就是說福康安三代後代都可以享有這個爵位。可見乾隆對福康安是何等的厚愛。在福康安死後還被封了郡王。

乾隆帝不僅給福康安封官加爵,更是自小把福康安養在身邊,要知道清王朝的一般隻有皇子才會由皇帝親自照付,就連皇孫想見皇上也是難如登天。

這福康安自幼養在乾隆身邊,待遇素來與皇子相同。甚至得到了皇子們都並不容易得到的郡王,似乎更加證明了,福康安就是乾隆帝的兒子。

不過滿洲主子睡個滿洲大臣的老婆麽,也不算什麽。即便這等事如曆史發生,想來富察·傅清也不會真的在意。

此時傅清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此戰之上。江寧將軍傅清非常清楚,如果戰敗,滿清就會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機。那時候別說他自己,連傅清全家,連帶傅清的九弟也會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此時清軍已經在東、西、南,全都布下陣勢。軍令一下,清軍立刻行動起來。

先是紅衣大炮向著江寧城下推動,清軍已經學了華夏軍的炮車,也用鐵鑄成炮架,上麵放了沉重的火炮。

好些兵卒連推帶拉,把紅衣大炮推到了能夠打到江寧城的距離。

城頭上的雷虎放下望遠鏡,心裏麵完全安定下來。聽聞滿清已經使用了燧發槍,一度讓雷虎有些緊張。

燧發槍這玩意,華夏軍也有。不過並非會華夏軍自己製造,而是從西班牙船隊那邊要來的。

西班牙艦隊司令,就是本名弗朗西斯,偏偏給他自己起了個日本名字織田秀吉的奇怪家夥,知道華夏軍的火器犀利。對於華夏軍索要燧發槍的舉動有些不解。

但是不解歸不解,給東西的時候倒是非常爽快。甚至還傳授給了華夏軍如何使用長矛火槍陣的手段。

雷虎當然看不上這樣的手段,華夏軍的步槍使用銅殼子彈,又加上了套筒刺刀。遠戰近戰都十分犀利。完全不是西班牙此時的戰術能夠比擬。

雷虎最在意的乃是西班牙人的炮術。火炮射擊看著是一個碰運氣的事情,然而把數學與物理結合其中,經過一番痛苦學習之後,就會發現炮兵其實是一個非常擁有技術含量的工作。

為了能夠計算出炮兵參數,不僅炮兵指揮官要有足夠的知識,還得有不少計算設備輔助射擊。

此時見到清軍拖了大炮過來,然後就與以前那般找個監視穩定的位置一放,然後就采取了普通的看方位的方式整理方向。雷虎就確定清軍的進步僅此而已。

等雷虎看到清軍還給大炮上係上紅布,披紅掛彩,甚至擺了香案。

雷虎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封建迷信啊!封建迷信!

實力不足,運氣來湊。清軍根本沒有任何真正的進步。隻要沒有真正的進步,不管是清軍期待戰爭勝利的誠意有多麽虔誠,也對戰爭毫無關係。

下了城牆,雷虎也沒停留,直奔司令部。不等走到,就聽到城外響起了沉悶的炮聲。應該是那些披紅掛彩的滿清紅衣大炮開火了。

“雷司令,要不要去看看?”旁邊的參謀倒是有些猴急。

雷虎笑道:“你想看熱鬧就去看看。叫上大夥一起去看。”

參謀沒想到雷虎這麽輕鬆,有些不解的問:“雷司令不去麽?”

“我就不用了。當年學習炮兵的時候,我自己幹的太多。”雷虎忍不住感歎。

然而參謀明顯不明白雷虎說的是什麽意思,一臉懵圈的看著雷虎。雷虎也不想解釋,直接讓參謀們趕緊去看熱鬧,看完了就回來。

回到司令部,就見眾人都在緊張的等待著激烈的戰鬥爆發。雷虎隻覺得自己此時頗為高深,這些同誌們要為眼前發生的事情緊張,而雷虎已經看到了結局。

那是滿清必敗的結局。

且不說雷虎的怡然自得。城外的清軍正在把生命投入到殘酷的戰爭中來。紅衣大炮每一次怒吼都仿佛讓大地晃動。炮彈雖然不是近就是遠,然而二十幾門紅衣大炮打了幾十炮之後,終於有一發炮彈擊中了城牆。

清軍都知道紅衣大炮厲害,想著這一發比人頭都不小的炮彈擊中江寧城的城牆,即便沒辦法將江寧城的城牆打碎,起碼也得打個窟窿吧。

然而炮彈隻是在城牆上砸了一下,就被彈到了一邊去。再看城牆,好像根本沒事,甚至連個明顯的痕跡都沒有。

仿佛炮彈不過是一個小泥丸砸過去,毫無用處。

江寧將軍富察·傅清傻了眼。他知道江寧城是明朝的南京,乃是極為宏偉的城市。卻沒想到,當年被滿清輕鬆拿下的江寧城,其實堅固無比。便是過了兩三百年,這舊日城牆依舊能夠抵禦巨大的紅衣大炮。

之後又有幾發炮彈擊中城牆,同樣毫無用處。然而炮擊卻結束了。

不等傅清詢問,已經有軍官跑來稟報,“啟稟將軍,紅衣大炮太熱了,得放涼了才能再打。”

傅清看著巍然聳立的城牆,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局麵也不是沒人說過,然而傅清親自看到的時候才知道,這南京城如此堅固,並非是謊言。

然而此時也沒有時間再說別的,既然南京城無法靠火炮摧毀,那就得靠士兵來攻克!

“攻城!”傅清喝道。

將令一下,清軍的攻城設備已經開始出動。

正如之前江寧城內的報紙所描述的那般,清軍並沒有什麽雲梯、樓車、攻城錘,而是步兵攜帶炸藥開始進攻。

清軍認為找到南京城牆上暗藏的藏兵洞之類機關,本地守軍肯定會掌握一批這種城牆現有暗道,甚至是城牆內外預先挖好的暗道。然後利用突然性,用蜈蚣梯偷襲奪城,在城牆上預先存在的內部空洞填埋炸藥包,然後炸掉城牆撤退。

在這個火藥已經開始大規模使用的時代,便是清軍也希望用火藥來解決戰鬥。

走到院子裏聽了一陣,不等雷虎說話,已經有人說道:“這聲音……不是咱們的槍。”

“嗯。咱們的人好像在讓清軍靠近。”雷虎有點自信的說道。

江寧城司令部內,雷虎正拿了本孫子兵法看。突然就聽到外麵傳來密集的槍聲,不禁放下了書。

走到院子裏聽了一陣,不等雷虎說話,已經有人說道:“這聲音……不是咱們的槍。”

“嗯。咱們的人好像在讓清軍靠近。”雷虎有點自信的說道。

“司令,這槍聲是不是那個燧發槍?”

聽到這話,雷虎正想回答,卻強行把話吞了回去。此次前來,錢清警告過雷虎,不要亂說話。如果沒看到就說是,那就是亂說話了。

而且雷虎這次是求婚了,他可不想在錢清麵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