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禁術轉生,突然發生於人間,這個爆炸性的消息,瘋傳得很快。

法天就算再是如何不理會八卦,也在睡醒之後,聽到了仙娥們在窗戶底下嘰嘰喳喳的議論。

昨晚他睡得很沉,早上醒來的時候,頭腦仍舊不是很清醒。

這樣的認知,讓他覺得稍微有一點不對,但是具體不對在哪裏,隻憑著他現在這種清醒的程度,顯然思考不出來。

當他吃過早飯,看到墨訓仙府裏所有仙童眼睛全部都比桃核更腫的時候,終於開口問了原因,被原因震驚了一會兒後,法天心尖突然有點顫抖,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點顫音問仙童:“遙汀還好麽?”

仙童顯然沒能立刻反應出來遙汀是誰,一頓搜腸刮肚之後,方才想起來遙汀就是司書的事情,才回法天:“小童並沒有聽說司書如何了。”

聽到這個消息,法天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能暫時的落回了差不多的位置,起碼沒有消息,還能姑且認為是個好消息。

天界突然變得很亂,天兵天將被加派到所有的天門,原先每個時辰隻有兩個天將值守的各個天門,現在都有二十個天兵天將嚴加把守,天帝的意思,是連顆可疑的灰塵都不要放出去。

於是想要離開天界的法天,當然被天將攔在了南天門。

但是天將們顯然都沒有聽過孔夫子曰,夫子曾曰:患不知人。

想要阻攔法天這樣的,隻是二十個天將,遠遠是不足夠的,尤其是這二十個天將當中,還有一個法天的舊識。

撂倒十九個天將之後,長風像尾巴一樣跟在法天身後,法天終於忍不住,回頭問:“有事?”

“你這麽急著走,是冥司出了什麽事?”其實他更想問的,是遙汀是否出了什麽事。

法天當然知道他的話中話,但是既然他不說出來,法天自然就不想坦白說出來,更何況,他也全然不知,隻是憑空有些擔心罷了。

“不知道,”說完這句話,法天頭也不回,留下一頭霧水的長風,幾乎是飛速回到了冥司。

冥司裏很安靜,守門的鬼差仍舊戰戰兢兢,見到他的時候,也還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恨不得將身體埋到土壤裏。

遙汀有時會一語帶過,說他太過嚴肅了,其實他沒那麽可怕的,但是其他的人,都把他想得可怕。

那個時候,法天隻是看著遙汀深情的說:‘隻要你不覺得就好了’,結果自然換來遙汀一聲不吭的沉默。

這個時候,法天顯然沒有心情去想這件事,越是接近司書殿,他就越有一種強烈不安的感覺,以至於當他停在司書殿殿門的時候,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這個紅薯可是我烤的,不能給你,”一個鬼差在天井裏拿著一隻紅薯跑,將紅薯緊緊的護在懷裏。

氣氛好像還挺正常的,有遙汀治下那種不管下屬使得下屬鬆散的作風,平日裏對這件事沒少費心的法天,此刻卻是覺得挺欣慰。

兩個鬼差就算是再蠢,在天井裏跑過兩圈後,也注意到了殿門前有一個人在。

當他們注意到殿門前有一個人的時候,他們還沒覺得如何,隻是感覺為了一個紅薯引發的你追我跑,被外人看到了,實在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當他們發現那個不聲不響不動的人是冥主的時候,腿就不自覺的有點軟了。

隻是法天壓根就沒想看他們,跨過了殿門的門檻,直接往裏去。

正殿沒有一點聲息,鬼差都還沒有過來當值,法天也不猶豫,一路裏走,徑直走到了洛涯住著的院落裏。

自從懷慵來了之後,洛涯也就搬到了副司書的院落,他的院落沒有禁製,自然誰都能進來,但是他畢竟是副司書,沒誰會這麽早就來打擾他,因此這是他搬進院子裏的第一次,被從溫暖的被窩裏麵掃出來。

真是用掃的,連被帶人被掃到了地下。

洛涯剛想擄袖子教訓來者,但當看清是法天的時候,有點像蔫了的黃瓜。

玩笑歸玩笑,他背後裏和遙汀抱怨法天的話也不少,但是如果法天這麽一大早,頂著這麽一張晚娘臉出現在他屋子的時候,他要是還敢拍板叫號露胳膊挽袖子的上,就太不識時務為俊傑了。

懂得‘你進我退’的俊傑整理了一下猙獰的表情,盡量睜大一雙還沒睡醒的眼睛:“是不是遙汀怎麽了?”法天來找他,絕對不是為了談心的。

從法天進入冥司的那刻起,他就一直在感受遙汀的神元,在他無限接近司書殿的時候,他已經可以完全的確定,遙汀絕對不在幽冥司裏。

“你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洛涯既然那麽問,而不是和他裝糊塗,事情就有些蹊蹺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洛涯苦著臉:“我至於瞞你麽,遙汀連蝶扣指環都收下了,早晚是你的人,我瞞了你,有意思麽?”

這話提醒了法天,讓他突然想起了他和遙汀的三月之約,難道,她是為了躲自己,才連招呼也沒打一聲,就離開了冥司?可是法天來的路上已經魂讀過這幾日的門錄,上麵根本就沒有任何關於遙汀出去的記錄。

這不是遙汀做事的風格,法天根本就沒有思考,這個想法非常直接的闖入他的腦海,讓他想要忽視都不能。

如果是遙汀的話,即使不想接受他接二連三的求婚,也必定要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複,肯定會當麵告訴他,不會用這種玩失蹤的方式逃避,跟何況,正如洛涯說的,她已經接受了蝶扣指環,若果她真不想要的話,整整三個月,她有很多時間拿下來,可是她是一直戴著的,隻是要去見天後和墨訓的時候,遙汀說是不想先讓他們知道,因此才暫時的摘下過一段時間。

麵對沉默了許久的法天,洛涯的心裏有些發緊:“你也不知道她在哪裏?她不會……,”;洛涯咬了咬舌頭,抑製住了自己接下來還要說話的衝動。

法天的臉色有點蒼白,在他的眼底,突然出現了一種洛涯從未見過的恐慌,洛涯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你別嚇我……。”

洛涯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影子閃過,法天已經不見了,隻有房門,仍在左搖右擺,兀自的來回開闔著。

既然已經被叫醒了,又知道了遙汀行蹤不明的事情,洛涯自然沒有辦法繼續睡下去,他連早飯都沒有吃,立刻往雲逸和懷慵住著的院子快步走去。

在院子前麵,洛涯碰到了慌張出門的懷慵,懷慵臉上緊張奇怪的表情,讓洛涯的心收得更緊了,一直滾在舌尖的話脫口而出:“你說,遙汀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主上也去找過副司書了?”懷慵和洛涯的關係,還沒好到可以名姓相稱的程度,也就是不那麽劍弩拔張也就是了。

“雲逸呢?”雖然雲逸很沉著冷靜,按理也不該這麽安穩才是呀。

“他不再啊,剛才我去看過,他的床鋪都是冷的,”懷慵看著洛涯逐漸皺緊的眉頭,小聲問:“雲逸也出事情了?這麽巧?”

洛涯突然有點害怕。

“如果真的是巧合,那就好了,”洛涯的眸子閃過很多的顏色,許多說不清的情緒,在他眼底交錯疊加,想到最後,他終於放棄胡思亂想:“懷慵,司書殿裏的事情,都交由你處理,我要去辦點事情,凡是重大事情全部壓下來,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