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放手
貝嘉轉頭仰視著他,他的臉此刻這麽的剛毅，夕陽勾勒著他英俊的輪廓顯得好堅決,就像他曾經指著她的鼻子怒罵著討厭她憎恨她，不想再看見她時的那般堅決。
“能不能給我一個理由,不走的理由,一個就好。”
“我……”賀一寒想說的理由太多,他已經習慣了有她的生活,有她的足智多謀，有她的笑臉,有她柔柔的聲音，有她溫暖的體溫，有她時時刻刻存在的這種奇妙感覺,他不敢想像她不在的日子會亂成什麽樣。
可是這些自私的理由能讓她留下來嗎？他的存在還能成為她留下來的理由嗎？他沒信心,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貝嘉垂下頭苦澀無奈地笑了，天知道她多辛苦才忍得下心酸的眼淚。沒想到這一年多來經曆了那麽多，最後連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一股無法控製的心痛再次襲擊著她已經破碎的心，好難受，太難受，她不想再被這樣的心痛絞割得毫無還手之力，她覺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了了。
貝嘉啊貝嘉，你終於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失去了留下來的資格。就算你放得再低再卑微，也沒人會再願意利用你了，你的存在變成了笑柄，你……還是走吧。
哀默大於心死，她不該再點燃即使最微弱的希望，最終還是會熄滅的。
她仰頭望天，感歎道：“我的母親從生我下來那天就要殺我，我的父親用我做了你的擋箭牌。從小到大我沒人疼沒人愛，我曾經痛恕過為什麽上天對我那麽不公平，可回頭想想也許我這種人根本不配擁有愛，親情，友情，或者愛情……我都不配啊！”
不是這樣的！他心中納喊。
她抬起頭裝作大方地笑道：“我的電話不會變，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隨時打給我，email啊qq啊什麽都可以，總之咱們以後還是朋友。還有啊，你結婚記得通知我，我一定會來祝福你的。”
什麽朋友！結什麽婚！什麽東西！他不能接受這種結局，絕不能！
“你不能走！”他單手抓住了她的唯一能活動的右手臂，提高了音量。
貝嘉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臂久久沒說話。
她的平靜和沉默讓賀一寒察覺到自己激動異常，可惡的理智似乎又開始主宰他，竟然慢慢放開了她。“如果隻是出去旅遊散心，你可以去，但是你得告訴我什麽時候回來。”
他的腦子開始混亂了，從不曾這麽沒有條理過，嘴裏說著與自己的內心完全相悖的話，他根本不想也不能放她走，也許他是太害怕，害怕她真就一去不回來，害怕得連原則都放棄了。
貝嘉單臂展開輕輕地摟著他，卻隻是禮貌性的擁抱著，“你真正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回來。”
他大口吸氣試圖平靜自己無法安定的心，一次又一次都失敗了。心好痛，身體好像失去了重心，霎時間天旋地轉，找不到方向。他重重地抱著她削瘦的身體，像把她揉進自己的骨子裏，血液裏。
他不斷安慰著自己，這不是最後的擁抱，不是！
貝嘉在他強壯的臂彎裏，能感受到他強烈的情感和心跳。
不一樣了，他的擁抱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自信，強大，如火一般灼熱，就像太陽。曾經他是她的太陽，溫暖著她一個人，讓她繞著他轉，現在他成了真正的太陽，有能力溫暖所有人，不管誰需要誰不需要，他就是自顧自地發光發熱，讓所有行星都繞著他轉。
一個dg就能讓他變化這麽大，不再像以前那麽狹窄和憋屈，冰冷和孤獨，他會過得很開心。事情發展到現在，雖然很多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但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貝嘉其實很欣慰，更加確定把dg留給他是迄今為止走得最正確的一步棋。
今天的賀一寒不再是她自私一點就能藏在自己心裏的男人了。
“你不能走……”自己都沒辦法想象他的心墜落了，沉下海底的深淵，不見光不見天日，被壓得無力跳動。
她淡然了，必須淡然，她輕拍著他的背像在安慰一個失去了玩具的孩子，在他耳邊輕聲說著，“一寒，沒事的，慢慢就習慣了，往後你的生活會很好的……”
就像使用手機，用慣了某個型號，突然換了新的型號，總有一段時間不適應，可是時間長了也就適應了習慣了，以前的種種就像海浪上的泡沫，慢慢，慢慢消失了。
不行！他心中呐喊，把她摟得更緊。
他害怕人類的這種習慣，貝嘉曾經是那麽愛他，全部的愛都給了他，怎麽能說走就走，她的愛怎麽能說沒有就沒有了呢！他害怕貝嘉會慢慢忘記他，去習慣另一種不再愛著他的生活，他害怕沒人會像她這樣愛自己，那他該怎麽辦，怎麽辦！
“唔……”貝嘉吃痛。
賀一寒猛然想起她背上的傷才剛拆線，她的左手包在紗布裏吊在脖子上，抱得太緊把她弄疼了。“對不起！”
貝嘉搖搖頭，趁勢離開他的擁抱。
“你的傷還沒好，手又不方便，等好了再走不行嗎？”
“都外傷，總會好的。”她呼出一大口氣，最後眷戀地看了一眼遠方的景色，轉眼平靜說道：“飛機就要飛了，我該走了喔。”
她一直平靜地微笑著，一如以往能帶給他平靜祥和的笑容，可現在這笑容就像一把把尖刺，給賀一寒帶來無法泯滅的遺憾，也許他給不了她幸福，曾經是那樣地傷害過她，現在還有什麽資格給她幸福？她總罵他自私，不顧別人的感受，或許今天讓她走讓她去尋找沒有他的幸福，才是最不自私的吧……
心中的挫敗和失落不可言喻，他無法平靜，曾經選擇的機會擺在眼前，唾手可得，但是他卻選擇了放棄她。上天真的是公平的啊！今天他還能怎麽留得住她？他不會再有選擇的權力。唯有選擇一而再地把情緒強壓在心底最深處。
緊緊握著她的手，沙啞的聲音似乎有些若隱若現的哽咽，天知道這樣的聲音裏麵包含著多少不甘和無奈，“我……送你……”
貝嘉按下他的手慢慢拉開，委婉拒絕道：“現在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賀主席，形象正派，dg有你一定前途似錦。王艾莉惡名遠播，跟我走在一起會影響你的名聲，我還是自己去機場吧。”
他堅持，“我不管！”
“一寒！”貝嘉推著他，“不開玩笑，dg的股價才剛剛穩定下來，你這樣會前功盡棄的，別浪費了我父親煞費苦心給你留下來的基業。”
他猶豫了，不因為什麽股價，而是她的堅持，似乎這裏是熊熊燃燒著的無盡火海，帶給她的隻有傷害和痛苦，所以她想逃，隻有放手才可以讓她解脫。
他沒想到，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是這個結果？
她右手拖著行李進入電梯，她的笑容她的背影赫然消失在眼前……
他憤恨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甩手把身旁的一個大花瓶撥倒在地，轉身又把桌上的東西掃下來，“霹靂啪啦”碎了一地。
心中強烈的不甘和後悔頓時排山倒海地席卷而來，他甚至覺得呼吸都困難了。
賀一寒！你他媽搞什麽東西！怎麽會放她走？怎麽會放她走！你腦子都裝了漿糊嗎！
這間大屋子好像突然間降了溫，曾經那溫暖的家變得冷冷清清空空****，一秒鍾不想多待的嚴寒地獄。他沒想到竟然會這樣，這個地方隻不過是走了女人，怎麽差別這麽大！因為她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更不知道還能不能聯係上她……
他越想越恐慌，越想越害怕。
“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