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蛛絲馬跡

賀一寒坐在客廳抽煙,身體的疲倦洪水般地席卷而來,從股東大會前到現在他沒真正合過眼。電腦裏郵箱被工作的郵件塞滿,他喝了好幾杯咖啡,撐著眼皮一封封地看,其中一封讓他雙眼發亮,是私家偵探發來的有關貝嘉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如趙建國所說,她十歲進入勞教所,入獄時名字是二妹,果真是吸毒進去的。記得她說從小流浪,跟著壞人坑蒙拐騙,吸毒肯定也少不了。

勞改期間她的表現十分積極,戒毒後沒日沒夜的讀書,她的毅力十分驚人,三年時間她完全靠自學從不認識字兒到連高中的知識都讀了下來,在當時的監獄裏她就是赫赫有名的神童。也因為當時的所長楊軍特別照顧她,一有空就親自指點她,還教她格鬥甚至用槍,這簡直就把她當成了親生女兒,因此她的成長和進步才能更加神速。

而白雁秋當時也在裏麵,年紀相仿,算是同甘共苦,後來還同時出獄,很有可能同時去了美國。白雁秋為她賣命,兩人應該就在那時建立起相當深厚的感情。

出獄那天確實很多人堵在門口圍剿她,可她沒有出現,據說是當時的所長吳軍安排她隱姓埋名偷偷離開。之後的事情查不到,如果她後來真的偷渡去了美國,憑她的頭腦和本事在洛杉磯不會吃虧,更考上了哥倫比亞大學跟比她大三歲的他同屆,再後來的一切都不奇怪。

她的身世夠可憐的,如果換做別人運氣好點的得了精神病進了監獄,運氣差的就早成了孤魂野鬼,難得她意誌堅強能撐到現在。

還有一件事情讓賀一寒十分關注,貝嘉入獄期間隻有一個人來探望過一次,登記的竟然是馮主席的名字!

當時dg作為改革開放初期最早的一家金融企業,錢賺了一些,馮主席在國內也頗有名氣。可是他找一個吸毒的小女孩幹什麽?他們的見麵還有沒有什麽人知道?三年牢獄隻去看了一次,是詢問些什麽嗎?會問什麽呢?問她為什麽吸毒?不對,如果他們關係深,馮主席不會養不起一個小女孩,貝嘉就不會流落街頭。貝嘉說過她曾做過一件事招來殺身之禍,迫於無奈自首保命,之前他就猜測事情可能跟馮主席有關,難道是她得罪了馮主席因而被買命?後來才奪走馮主席的身家財產作為報複……還是不對,現在馮主席已經沒了,他的財產也都盡歸她所有,那她怎麽會還來報仇?唯一的解釋就是追殺她的另有其人,馮主席跟她還說不清是什麽關係。

賀一寒立刻回了郵件讓私家偵探繼續查,重要的是馮主席跟她的關係,以及當年她到底得罪了什麽人?對了,當年吳軍跟她沒親沒故,不會無端去照顧一個小道友,如果僅僅出於同情,那麽他一定知道貝嘉的來曆,找到他打聽,說不準還能知道貝嘉的仇人是誰!

郵件才剛發出不一會就有了回複,僅僅隻發來一個結尾的政府網頁。他立馬打開,原來是國家公安部的網站,圖片出來即是一張大頭照,國字臉,大耳朵墜子跟如來佛似的,旁邊是人物簡曆。

吳軍,1959年生,現任國家公安部部長……

媽呀!都升成到北京總部去了。賀一寒目不轉睛盯著屏幕,趙建國說過上麵下來壓力不讓他查貝嘉,說什麽機密橫豎不願意透露,現來看來她跟警方的關係絕對不止那麽簡單。對了,當時在菲律賓她僅僅一個電話就拿到了監控錄像,還有一車的軍火武器,莫非這些都是吳軍提供的?十分有可能。

要見這麽大的官兒得攀點關係才行了。

聽到輕輕的腳步聲,賀一寒聞聲立刻把電腦蓋上,抬頭就見貝嘉從房間裏走出來。“你幹什麽?”

她瘦弱的身體挨著牆走出來,“我想出去樓下海邊走走。”

他警惕道:“毒癮又犯了?”

她連忙搖頭,“這幾天在家裏呆著太悶了,順道也能出去吃點宵夜啥地。”

賀一寒沒好氣,“我叫外賣,不準出門。”

貝嘉在他腳邊的絲毛地毯上挨著他跪坐下來,可憐巴幾地仰視著他,拉著他的手臂軟著聲音撒嬌道:“一寒,我已經沒事了。睡了好幾天了,實在睡不著!”

他堅決搖頭,“不行就是不行。”

她是真無聊,突然想起什麽眼睛一亮,“不然你唱歌給我聽吧。”

他牛眼睛瞪圓,“我唱歌給‘你’聽?憑什麽呀!”

“以前在學校你不是那啥,亞洲情歌小王子嘛,拿著把吉他迷死多少女孩呀,我可是你的鐵杆粉絲。”她搖晃著他的手臂,“就讓我重溫一下吧!”

提起這段往事,他嘴角揚起偷笑,“沒吉他。”

“我有!”她又慢慢挪回房間,不一會還真的抱著把吉他出來了。

賀一寒有些吃驚,“謔,你房間比得上小叮當的百寶袋了。”

“打開看看,你一定很熟悉。”

都這樣說了,賀一寒心裏有些期待,拆開吉他袋子,一把二手舊吉他印入眼簾,真的很熟悉而且又意外又驚喜,他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這是我以前的舊吉他?”

她笑著點頭。

“我記得以前賣了的呀?”他捧著吉他疼惜地撫摸著,豎起來就撥動了琴弦,音還很準,學生時代的美好回憶湧上心頭,他心情頓時輕爽了起來。這是他的第一把吉他,當時出國還帶著去,後來打工賺到錢買了把新吉他,這才把舊的賣了。

她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轉眼又買下來了,一直保留到現在,定期請人保養調音什麽的,還不錯吧?”

他白她一眼,寵溺道:“夠變態的你!”

“快唱快唱。”

“唱什麽?”

“隨便唱,我都愛聽。”

他手指撥了一小段,清了清嗓音。她安靜下來豎起耳朵,吉他聲悅耳,他那天生滄桑的煙酒嗓開始唱起來。

到此歌聲吉他聲驟然截止,賀一寒發現她已經肩膀抽搐,淚流滿麵。“這就哭了?”

貝嘉這才發覺歌聲停止了,手背擦了擦眼淚感動說:“謝謝你。”

他憐惜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你呀!”

“其實我小時候就吸過毒,後來進了勞教所,誰知所裏也被沾染了,我難受就複吸,反複了好幾次就沒戒掉。後來被關進了小黑屋,沒日沒夜,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深吸一口氣,感歎道:“這麽辛苦才戒掉,我發過誓不會再碰,這麽多年我沒碰過,這次一樣我說要戒就一定能戒。”

他點點頭。

她戀戀不舍地握著他的手,“所以一寒,你不用擔心我了,你一天下來不但要陪我還要忙公司的事,我看你累得慌,明天你安心上班去吧,我明天一定老老實實待家裏做飯等你回來吃。”

信神信鬼也不能信道友,吸毒的人難受起來什麽都能答應,可是現在公司那邊確實不是走開的時候。“我讓錢小江來陪你。”

她搖頭,“不要,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

“行了,就這樣定了。你不說他看不出來。”

她擰著眉頭。

“不是認了幹弟弟了麽,還計較這些有的沒的!老千婆子你這腦袋瓜子一天到晚在想什麽呢,好好把毒癮戒了才是真的,快去睡覺!”

她訕訕地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