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站著的男子正是上次在李家村收魚的那個金丹期修士曆顏珍。

李昭昭跟他有一麵之緣,當初在李家村的時候,那人搖著扇子從靈舟上下去,走到她跟前用扇子挑起她的臉,說他心情好,要送她一顆淨顏丹。

他還說他是她的貴人。

李昭昭當時以為曆顏珍是仙人,踏波而來,風度翩翩。他皮膚白得好似在發光,渾身籠罩在一層光暈中,讓人心生敬仰,但她隻想要靈石,不敢提任何多餘的要求,因為在仙人麵前,她渺小如塵埃。

後來她跟著師父真正踏上修行之路後,她便知道那不是什麽仙人,也不過是普通修士,金丹期修士,她以後也能達到。

白衣公子不再那麽遙遠,卻是她深藏在記憶裏的一道風景,偶爾回憶,依舊有一絲淡淡的美好。

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能再相見。

李昭昭看了曆顏珍一眼就低了頭,她現在記掛著師父,實在沒心思去理別人。

可她不理,別人也會找上門來,就聽那曆顏珍揚聲道:“小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沒等人回答,他又繼續道:“哦,我想起來了,李家村,你賣給我金銀魚的!你臉黑,我記得很清楚!”

李昭昭:“……”

她更不想理人了。

手握著傳訊符,時刻注意著師父的動靜。隻要師父一叫她,哪怕底下是刀山火海,她也要下去接應!李昭昭如此想。

此刻風浪漸小,不少靈舟下層的人因為害怕湧了出來,珍饈閣的人這會兒倒沒阻止,讓所有人都站在了甲板上。

曆顏珍一說李家村,那些李家村的人就好奇地看了過去,雖然周圍黑乎乎的,但那小船周圍都有一層柔和的光暈,更襯得那小船安寧得宛若夢中,讓人充滿了向往。

李家村村長和他寶貝兒兒子康康均看到了船上的李昭昭。

康康長大不少,看起來龐大腰圓虎背熊腰的,整個人都大了一圈,他看見李昭昭後激動地大喊大叫,“船,我也要坐船,爹,我也要坐那艘船!”

“叫她把船劃過來!”

“我要船!”

李村長登時吼道:“招娣,還愣在那做什麽,沒聽到你弟弟要船!”

他一吼完,就感覺到幾道視線壓在身上,讓他身子一抖,在珍饈閣的船上他這麽大吼大叫,惹惱了這些大能他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李村長連忙賠笑道:“各位大人,那船裏的黑臉丫頭是我家大丫頭,看到她在那兒我有點兒激動,還請大人恕罪。”

“你女兒?”絡腮胡眼睛一眯,神識掃了過去,並未在附近發現任何強者氣息。

他頓了一下,“你女兒怎麽能有高階上品法寶?”

“什麽!”李村長心頭一驚,隨後激動得結巴起來,“那艘小船,是高階,高階上品法寶?”

“是。”絡腮胡嗬嗬一笑,“既然你是她爹,那她的東西你能做主?不如把那艘船賣給我……”他頓了一下,“你是李家村的吧,聽說這次帶兒子出來是想拜個師父?”

“隻要把那艘船賣給我們,我可保他進入點蒼派,做個外門弟子。”見李村長有些猶豫,他繼續道:“當然,船的價格是另外算的,高階上品法寶,自然要上品靈石才能換,我出十塊上品靈石你看如何?”

沒等李村長回答,他淡淡掃了他們父子倆一眼,狀似不經意地道:“今天這風浪大得邪門啊。”

淹死幾個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李村長頭皮一緊。

接著壓低聲音道:“那艘船,我閨女應該不是主人。”

“我看了,那艘船並沒有認主。”高階法寶若是認主,必有主人的印跡在上頭,但那艘船沒有印跡,說明隻是拿出來暫用的。

沒認主的高階上品法寶,誰看了不眼紅?

到時候叫這一船人沒法說話,誰知道這法寶到底去了哪兒?這次珍饈閣的靈舟上隻有他和曆顏珍,他也看出來曆顏珍對那艘船動了心思,原本他就是來討好曆公子的,還想不到什麽能拿得出手的,若能把這個事情辦得漂亮,曆公子肯定會對他另眼相看,那他所求的事也就差不多穩了。

“啊?”李村長有些摸不著頭腦,沒認主又是什麽意思?

恰在這時,李康又鬧嚷起來,“我要上船,姐,我要上船!”說著,這熊孩子都直接爬上了船舷,要是一個浪頭打來,他都可能被摔進海裏。

李村長著急地想要把人抓回來,卻沒想到被絡腮胡暗中攔住,並傳音道:“你趁機叫她打開結界,送你們進去,到時候我自有辦法叫她賣船。”

於是李村長吼道:“招娣還愣著做什麽,過來接你弟弟。”

“不就是艘船麽,你爹我還坐不得了?”

“給我滾過來。”

李昭昭沒吭聲,她的手捏緊,都捏出了汗。

旁邊羅飛葉看看那靈舟上的倆父子,又看了看身邊的李昭昭,“招娣?”這三人,眉眼倒是有一些相似之處,難道上頭的真是她的爹和弟弟?

“小師姐,要請他們上船麽?”羅飛葉就是清水鎮一個普通的丹藥師。

而清水鎮麽,地方偏僻民風也比較淳樸,此刻見到的是小師姐的親人,他倒沒想太多,隻是道:“若是又刮颶風的話,他們那艘船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你要是想把人接過來也可以。”

青玉案還能變大,裝點兒人沒什麽問題。

李昭昭想了想,把青玉案往靈舟的方向驅動了一些距離。

青玉案變成的舟小是小,速度卻飛快,眨眼已經飄到了那艘大船的前方,並且直接懸浮空中,立在了那艘大船的船頭。

李昭昭看著船上那些人。

其中還有兩個金丹修士,他們看向她的目光……

充滿了急切和火熱,就連白衣公子曆顏珍,臉上的笑容都讓李昭昭覺得有些瘮人。

她跟師父呆了挺久。

知道師父遇到過很多苦難,就是因為她年輕的時候信錯了人。所以李昭昭一直告訴自己,不要輕易相信人,特別是漂亮的男人。而船上這個曾帶給她美好記憶的白衣公子,就是她心中的漂亮男人。

於是李昭昭忽然眯了下眼,她一板一眼地道:“這艘船是芙蓉鎮上品堂的柳大師所造,他借給我師父用的。”

“我若讓其他人進來,得經過柳大師的同意。”

一邊說著,李昭昭掏出一個傳訊符來,“我先跟柳大師聯係,若是他答應,我便帶你們進來。”

這話一說完,就叫絡腮胡和曆顏珍微微一僵,眼裏的火熱一下冷卻,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

沒想到,這小姑娘心眼兒還挺多,知道搬靠山。

但她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絡腮胡死死盯著李昭昭的手,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跟柳亂語聯係,若真能聯係上,那這船他們就不能取了。

都知道是誰搶走的誰敢取?

但如果是假的,那即便是柳亂語的又如何,隻要把這裏知情的人全部解決,柳亂語能知道他煉製的法寶去了哪兒?畢竟,又沒認主!

沒有認主,就值得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