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祁連山變得十分的熱鬧了。

一群少男少女監督著金丹期的白無常一起淬體,每天扛著巨石從山下跑到山巔,十圈後又開始練一套很簡單的拳法,看起來動作緩慢也沒什麽力氣,但每一個動作打出就得配合體內靈氣運轉,基本上靈氣在經脈了轉了一圈兒之後,所有人都滿頭大汗,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隻不過藏劍山的少男少女們流出的汗是幹淨的,而白無常流的汗是黑糊糊的還很粘稠,像是河底淤泥,還有一股惡臭味兒,於是本來對白無常非常尊敬的藏劍山弟子們看他的眼神漸漸變了。

原來金丹期修士也臭烘烘的啊。

好像也沒那麽可怕了?

大師兄喜歡幹淨呢,你每天要把身上擦幹淨一點兒異味都沒有了才回去哈!

“我采了香蜜花熬了水,你得灑一些才行。”排行第六的師妹錦絡用青花瓷瓶裝了一瓶子香液,手裏拿了根柳枝,蘸水之後往白無常身上灑!

白無常氣得威壓往外冒,正說:“大膽,你們把我當什麽了?”

堂堂金丹期大修士,一個大老爺們,竟然往身上灑香料?這是那些女修才愛幹的事!

剛說完,就看到旁邊那萬山紅已經開始抹香水了,現在萬山紅是煉氣六層,別說他破而後立,短短一段時間修為就快速進階,速度驚人,隻不過現在的他依舊是個老頭子,還是個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長須老頭,看起來還有點兒仙風道骨的模樣。

此刻,這老頭在抹香料,灑了幾滴在身上,用一個清風訣吹得淡一些,香氣就清淡不少。

正要罵上幾句,聽到那小六盯著他的籠子吃吃的笑,低頭一看,小灰正把自己的鱗片一片一片揭開,往底下抹香料呢……

他氣不過,最後……

還是灑了兩滴。

誰叫藏劍山那小混蛋又潔癖又古怪呢!偏偏他本事真的不小,這一段時間的淬煉下來,白無常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通透了許多,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經脈裏的堵塞有些鬆動,每日吸收的靈氣都稍稍多了一點點,雖是一點點,卻已足夠讓他激動。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感覺到,這祁連山的靈氣越來越濃,並且被陣法隔絕並未外泄,這偏遠之地居然會出現泉眼兒?隻有他知道那泉眼兒就是他過不去的樹井,而泉眼的出現,讓牧錦雲又添了幾分神秘,因此現在的白無常還是很給牧錦雲麵子,不會主動去招惹他。

所以,抹就抹吧,識時務者為俊傑,最近小灰的待遇,都比他好!

祁連山上,藏劍山弟子每日扛重物跑步這種親民的修煉方式讓清水鎮的人們津津樂道,而清水鎮內,也出現了一個奇事。

就是大家遇到難處的時候,會有一個蘿卜娃出來幫忙,雖都是些小事,但那是蘿卜啊,力大無窮的蘿卜啊,蘿卜成精了唉!

今天幫這家的老人從水井裏提水,明天幫那家的婆婆推車,還給受傷的人扔草藥,據說還替誰家的郎君做飯,讓人不禁想到了田螺姑娘。恐怕要不了多久,那蘿卜精就能化成妙齡女子,跟那郎君成親生兒育女呢。

此蘿卜,自然是蘇臨安。她試過了,在蘿卜裏的時候,她不受牧錦雲約束,畢竟那裏頭跟個牢籠似的,她的元神就困在裏頭,根本無法跟外界聯係,自然也斬斷了跟斷劍的牽連,因此,她不再受限製,可以遠離牧錦雲。

隻不過她得按時回去,否則的話,陰氣外泄的結果她承受不住。而且她每天在蘿卜裏的時間也就一個多時辰,時間一到就會從蘿卜裏彈出去,因此,她不能跑太遠,到時間了必定準時回家。

她最開始每天能外出半個時辰,後來小嬋修為上漲了一些,堅持的時間也更久了,她每日便能出去一個時辰,以後最多還能多上一炷香的時間,再久就不行了,被彈出去,蘿卜就留在外頭,後果不堪設想。

每次進入蘿卜之後,蘇臨安就覺得自己元神都能舒服一些,而她元神得到修補過後,能離斷劍的距離也遠一點了,不需要天天跟在牧錦雲屁股後麵瞎轉悠,如今可以一個在山腳,一個在山巔,隔空喊話了。

可惜在蘿卜裏她神識是不能用的,因此隻能以蘿卜的形態,幫人搬搬東西啊,采點兒藥草什麽的,偶爾遇到惡人也能衝上去捶幾拳,把人揍得鼻青臉腫,但什麽做飯化形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更別說什麽跟凡人成親生子了!

蘿卜精蘇臨安忙活了大半個月,功德印裏的綠色也隻多了一絲絲,跟牧錦雲當初所做的那些壓根兒沒法比,可惜牧錦雲閉關修煉不下山,她雖有了蘿卜身體,說出的話依舊隻能牧錦雲聽見,使勁叫的話就是肚子裏發出咕咕咕的聲音,讓蘇臨安覺得十分羞恥,最後隻能自己瞎忙活。

這日,蘇臨安把一個摔倒的小孩扶起來後,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往祁連山趕,而她走後不久,清水鎮就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一道寒光從天外飛來,穩穩停在了清水鎮上空。

那是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劍,此刻劍身長達數丈,劍上有桌有椅,三人圍坐在玉石方桌前,其中坐在主位的白衣青年年紀二十歲上下,此刻正皺著眉頭看下方。

“就是這裏了?”

他身後跪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垂頭跪著,手裏抱著一柄長劍,見男子詢問才敢抬頭,小心翼翼地道:“主人,這裏就是清水鎮。”

說話的男孩額頭上有一個暗紅色的劍疤,那是身為劍奴的印記。

“當初牧錦雲去了一趟清水鎮,一走三個月,他們那麽快就離開藏劍山,想來是他在清水鎮找到了落腳之地。”這說話的少年赫然是當初藏劍山的三師兄虞錦鴻,他說自己有路子,帶著一對師兄妹離開了藏劍山,結果,卻成了他人的奴隸。

“這地方靈氣好稀薄,呆著一點兒不舒服。”此刻開口的是個十八九歲的漂亮女子,穿一身鵝黃色煙羅裙,頭發上有個白色絨球做裝飾,耳環墜著小鈴鐺,她說話的時候微微偏一下頭,那鈴鐺便叮鈴作響,更顯她俏皮可愛。

“煙煙師妹受委屈了。”左側的修士年紀稍長幾歲,看起來二十六七的模樣,他關切地看著林煙煙,可林煙煙卻沒看他,而是盯著之前那青年道:“雲帆師哥,我們要在這兒呆幾天呀?他們是不是逃到這裏來了?”

她吐了吐舌頭,又問:“你說,藏劍山真有寶物嗎?”

“搜了就知道。”謝雲帆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