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古井川跟蘇臨安剛來時已經有了很大不同。
地上有青草,河中有魚,不再像從前那麽死氣沉沉,不過天地間靈氣依舊稀薄,可以說是靈氣全無,並不適合修煉。
也不知道薑止卿身上的靈石能撐多久,等他走投無路之時,會不會低下那高貴的頭顱,上門來求人。
她仔細梳理了一下從前的記憶。
跟薑止卿最後一次見麵,應該是在雲萊州的龍頭山,也就是兔子和丹朱花所在的那處秘境裏。那時候,她是人人喊打的女魔頭,正好遇上了一群正道修士,修為還不算特別高的小嘍囉,偏偏要不自量力斬妖除魔。
因為他們的師門長輩就在附近不遠,他們心裏頭有底氣,想要拖延一點兒時間。
她那時候可不心慈手軟,對於這種主動送死的人自然會滿足對方的要求,就是在動手之時遇上了藏劍山劍仙薑止卿,這家夥來得最快,蘇臨安感覺到還有其他人逐漸靠攏,毫不猶豫地離開,結果跑著跑著,就遇上了秘境出世,秘境一出,外界裂隙突兀出現,到處都是飛沙走石,天地變色。
她這些年四處逃竄,並不知道此處有秘境出世,也是誤打誤撞闖進來的,但既然遇到了,她又在秘境範圍內,自然要進去一探究竟。
結果,秘境裏頭格外凶險,她最終跟薑止卿被困一處。
薑止卿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救了同伴的緣故,受的傷比她還重。
後來麽,兩人在秘境裏困了很長一段時間。
受了傷的劍仙,她也不是對方對手,恰好人長得不錯,一副冷冰冰不近女色的模樣,更是叫蘇臨安起了點兒別的心思。
她對自己的容貌可自信得很,結果那劍仙居然看都不看一眼,這可比殺了她還叫人難受,此後時光,便是她時時刻刻在薑止卿麵前展露自己的盛世美顏,用盡了手段撩撥那劍仙,讓他從拒人於千裏之外,到逐漸適應了身邊有個粘著她的女人。
讓他從麵無表情,到習慣性皺眉,閉眼。
說是眼不見為淨,然不過是自欺欺人,不在眼底,卻留心底,那時候,她就是這麽想的,無他,自信而已。
可惜後來就被打了臉。
她在秘境裏學了陣法,還給薑止卿畫了像,在她破陣那天,她還穿得美豔無雙,給自己畫了漂亮的妝,結果把陣破掉之後,那薑止卿就跑了!
跑了跑了跑了……
她跟他孤男寡女相處那麽久的情誼,大概就換了他沒有動手殺她,在破陣之後,他就禦劍離開,留給她一個孤冷的背影。
那時候她還挺失落的。
畢竟那麽好看的一個人,站在她旁邊也不會黯然失色。
後來她體內丹毒越來越重的時候,蘇臨安還回過一次秘境,在**的被子裏都留下了一句話。
“呀,你回來啦,是不是想起我的美,懷念跟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了啊?”
事實證明,也是她想多了,沒過多久,薑止卿就飛升上界,一代劍仙,終成雲萊州的傳說。
而這傳說裏,沒有她蘇臨安的隻言片語。
再相見時,便是他分身下界,無休止地追殺,最終,元神碎裂,千年後攜功德印重生。
這裏頭,到底藏著些什麽秘密呢?
她直接去問,他會不會說?竹竿兒飛在祖宅上空,她坐在竹竿兒上,透過祖宅的結界看外頭,薑止卿給噬根獸療傷後,居然沒有用清風訣清理身上的髒汙,而是走到河邊,在河水裏洗了手。
看來,他也知道,外頭沒有什麽靈氣,靈氣自然得省著用。
洗了手還不算,那人居然脫了身上的衣服,竟是要去河中沐浴?
蘇臨安:“……”
她微微移開眼,視線又落到遠處墳場上。天魔腿原本是站著的,這會兒躺在了地上,周身布滿青苔和草,乍眼一看,都以為是跟腿腳相似的山峰,此刻山峰周圍沒有多少血煞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叫蘇臨安格外驚訝。
也不知道,她身體的其他部分,到底被封印在哪裏。
“域外天魔到底在哪兒啊?她,是不是想回家啊?”
她躺在了竹竿兒上,仰頭看著天空。說是域外,可域外又是什麽地方呢?
“無盡虛空太過廣闊,哪怕是兩儀界的儀主,也無法找到虛空盡頭,所以叫無盡虛空。”蝌蚪火飄到蘇臨安頭上,小小的火苗也望著天,“他們稱無法到達的地方叫域外。”
“反正就是很久以前,在無盡虛空裏突然出現了一道裂隙,然後裂隙那邊接通了域外,我們這邊的發現之後,域外的生靈也發現了,然後域外天魔入侵,並在裂隙處架了一座骨橋。”
“後來我們這邊的大能們舍身毀掉那骨橋,讓天魔無法再過來,留在我們這邊的天魔也無法再回去,最終被我們一一圍殺。”
“本來大家還擔心那邊的人會繼續搭建骨橋的,隻是沒想到在骨橋被毀後,那突兀出現的裂隙又消失不見了,這才免去了後顧之憂。”
“不過天魔氣血對我們這邊還是有些影響,當年很多靈獸都變了異,那些變異的凶獸實力大漲,也對人修造成了極大的損傷。”
“有好幾個地方的凶獸都異常凶殘,直到現在也是如此。就是當時天魔死得多的地方。”蝌蚪火想了想道:“有幾個有本事的修士還將那些地方封印起來,用來當試煉之地呢。”
蝌蚪火說的基本上是上界修士都知道的信息,它現在也不討厭那天魔頭顱了,隻覺得蘇臨安若是有本事能把別人腦袋放出去必然又是一筆巨大的功德,能夠讓她獲得大量好處,她現在都沒什麽功德收入了。
至於放出去會對外界如何,這種問題有什麽好考慮的!當然自己好了就行了,管別人幹嘛!
“可惜,現在實力不夠啊。”蝌蚪火幽幽歎了口氣,火焰都變成了綠色,以至於蘇臨安頭上都冒了點兒綠光。
她沒注意這些,看著那邊的天魔殘肢,總覺得心裏頭有些不太舒服,視線挪開,再回到河邊時,就看到薑止卿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走上河岸,水珠折射陽光,讓平素孤冷禁欲的劍仙,也多了幾分別樣的**。
隨著他踏水而出,岸邊的青袍飛了過來瞬時裹身,等上岸時,此人頭發已幹,手上拿起木簪,給自己挽了個發髻,又恢複了從前那般古板嚴肅的形象。
他忽地抬頭,朝祖宅地方向看了過來,仿佛與她視線相對一般。
坐在竹竿兒上的蘇臨安身子一歪,險些摔了,他該不會以為自己偷看他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