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代帝王心
皇帝看到被綁牢的人一陣戰栗,把手放到他被鞭子打的皮開肉綻的後背上。
感覺賀蘭驄動了下,皇帝麵露冷笑,這是你自討苦吃,與人無尤。
本是光潔如玉的後背,如今鞭痕縱橫,盡管已經上過藥,可那斑斕交錯的傷口,仍是顯得那樣怵目驚心。
“賀蘭,朕不想這麽對你,為什麽一定要激怒我?”語氣溫和,皇帝似自言自語,而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去輕撫那些才止血不久的傷口。
此時,無論皇帝語氣多麽溫柔,賀蘭驄也知道接下來會發什麽。後背本來燒灼感剛剛消了點,卻被皇帝一陣撫摸,又如著火一般,痛的無以複加。
牙一咬,賀蘭驄道:“你有你的後宮嬪妃,何必與我苦苦糾纏。你恨我可以殺我,算是為那年的事出氣,如今你如此折辱我,還奢望我安心宮牆一隅麽?拿走你的聖眷榮寵,我不需要。你若不殺我,我便不會斷了離開的念頭?”
皇帝抬起的手,一下頓住,他複雜地看著自己的俘虜,道:“賀蘭太妃,定國侯一家,留侯一家,孫氏一家,你當真不管他們的死活了?”
又來這一套,卻是精準地戳中賀蘭驄的死穴,屢試不爽的招數啊!
被進入的一刻,依舊是如裂身般的痛。這下,不僅是後背,整個身體都在痛。狠命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這種痛與心痛比起來,不值一提,忍一忍,很快就過去……
皇帝是九五帝王,處處彰顯著他身為天下主宰的驕傲。權利、地位、萬裏江山、女人,當然還包括如今身下的男人,都是朕的。你想逃,休想!
皇帝動作不停,馳騁力度越來越大,隻見那本已擦拭幹淨,上好禦藥才合口不久的後背,此時傷口紛紛裂開,血珠四濺。
顰緊的眉頭,蒼白的麵色,被咬得溢血絲的嘴唇,加上此時再次綻開傷口的後背,形成了一副惑人心弦的妖冶畫麵。
血珠滴在柔軟的床褥上,暈開一朵朵曼珠沙華,隨著豔麗的花朵越開越多,可以想象此時被皇帝壓在身下的人,正在忍受何等慘烈的折磨。
皇帝將手指放入口中,吸允著指尖腥甜的血液,心裏的欲*火愈燒愈旺。
心,被身下這個男人左右著,十歲的邂逅,注定了此生的羈絆。
為什麽你是賀蘭如月的弟弟,為什麽你是東林人?
食髓知味的感覺,難以言喻的美好,不是隨便一個人可以帶給自己的。
為什麽如大浪滔天中一葉扁舟般漂浮的心,會在遇到你的那一刻得以平靜下來。
為什麽當初千方百計要把你弄到手折磨,現在朕卻不想下手。也許你覺得朕已經在傷著你,可是朕心裏也在難過。你想逃走,朕居然會有所恐懼。
賀蘭啊賀蘭……
“嗯,賀蘭,好舒服……”
當皇帝得到極大滿足後,再看方才苦苦忍受煎熬的人,此時已經沒了意識。
“給他清理幹淨,另多加派人手,給朕盯仔細了。”
安榮略躬身,掃了眼渾身是血的人,眉頭緊皺。
穿戴整齊,皇帝最後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人,歎息一聲,大步離去。
滄瀾殿內,皇帝站在大敞的窗戶前,任由初冬的寒風肆虐著他仍帶著幾分稚氣的臉龐。
他抬起手,聞著指尖仍殘留的絲絲血腥氣,閉上眼睛。
那時,他有幾歲,他記不得了。那晚,他趁著安榮不注意,偷溜出來。跑了很久,他無意跑到了昭凰閣的院外。
當時已經很晚,四下靜悄悄的,隻有閣樓裏傳出的喝罵和慘叫聲,劃破夜空,格外清晰。
安榮找到小太子時,見那孩子似乎嚇壞了,一直抖個不停,上前一把把他抱在懷裏,輕聲安慰著:“不怕,不怕,奴才帶你回去。”
安榮把小太子帶回了鳳棲宮,皇後輕聲問道:“這麽晚了,跑哪去了?”
小孩嚇得不輕,安榮猶豫了下,道:“回娘娘,太子方才……方才無意跑到昭凰閣,受了點驚嚇,還望娘娘莫責怪。”
皇後手一顫,毫無焦距的雙眸頓時垂下,她說:“他可好?”
安榮搖頭,“娘娘,你知道的,陛下是如何對他的。”
眼淚無聲淌下,皇後點頭,“是,我知道。安成給他用了針刑,也僅能讓陛下滿意個把個月而已。”
安榮痛心疾首,道:“娘娘,你一定要想開,太子年紀還小,不能沒了娘啊。若是娘娘和太子有什麽意外,銘洲的罪就白受了。”
皇後雙手掩麵,哭的無聲,良久,才吸了吸氣,道:“我知道,以他的性子,其實早就想去了。他就是為了我和敬兒,才這般苦苦支撐。師兄,求你了,想想辦法,把他救出去吧。”
安榮跺腳,“如果有辦法,我豈會留在這裏陪著你們母子,難道我看著他受罪會不難過麽?”
那會的小太子,望著自己雙眼已盲的母親和那個非常疼愛自己的內侍,心裏有很多疑問。他們在說誰,他們為什麽會如此傷心?
次日,小太子又趁人不注意,跑到昭凰閣。
躲在角落裏,小孩看到進進出出很多人,有太醫院的醫官,有提著藥箱的童子,有端著各種藥物的太監,還有拿出一堆染著斑駁血跡的衣服及被褥等物的宮女。
等那群人都走光了,小孩終於進了這間雕梁畫棟的閣樓。
豪華的裝飾並沒有吸引小孩的目光,他直接上了三層。
小孩好奇地走進了內室,沒有了夜間驚悚的慘叫,他大著膽子,一點點接近床榻。
雖然小孩的動作很輕,卻還是驚動了**虛弱的人。他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你是小太子吧?嗬嗬,這麽大了,真好。”
太子很驚奇,問:“你認識我。”
那人眨了下眼睛算作承認,“你還很小的時候,我也曾抱過你。哦,大概你不知道我是誰,嗬嗬,記住,我叫顧銘洲。鳳落岐山,有子顧銘洲,要記住啊。”
小孩不大明白,顧銘洲也不急,道:“你是偷跑出來的吧?快回去,出來久了,你娘會著急。”
小孩脆生生地問:“你好像認識我娘哦?”
顧銘洲歎氣,“你太小,不懂,也不要去懂,心累。回去吧,別讓你娘著急。”
“呦,朕的皇兒親自來看望,銘洲這麽急著趕他走麽?”不知何時,皇帝走了進來。
小孩瑟縮了下,就被皇帝抱了起來,點了下小孩的鼻尖,皇帝問:“皇兒,顧叔叔在生病,需要靜養,你母後沒告訴你麽?”
顧銘洲大驚,擔心皇帝嚇到太子,努力想撐起身子,卻是徒勞無果,隻得放棄。喘息了一陣,才急急地道:“陛下,太子年紀小,不懂事,銘洲懇求陛下……”
皇帝打斷了顧銘洲的話,“誒,銘洲,朕和皇兒多日未見,怎會難為於他,你多慮了。看看,你身子不好,不要動,也不要著急,累著了,朕會心疼啊。”
皇帝把太子放了下來,衝他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問:“皇兒,你想知道他是誰對麽?”
小孩眼睛睜得大大,想了下,點頭。
皇帝麵上露出邪肆的笑容,拉著太子的手,一步步走向床榻。
顧銘洲見皇帝笑得詭異,大駭,“陛下,太子年幼,請不要嚇他。陛下不滿意,盡可懲罰銘洲便是。”
皇帝領著太子行至寬大的床榻邊,柔聲道:“皇兒,你要記住你的顧叔叔啊,他活的可是著實辛苦呢。今天你好好看看他,一定要記住他的樣子,記住他的一切,否則,將來,你顧叔叔即使去了,也是死不瞑目。”
皇帝伸出手,伸向顧銘洲。
太子不明白皇帝要做什麽,卻見床榻上的人麵露驚恐,瞬間麵色慘白如紙。
“陛下,求你!”
顧銘洲的喊叫沒能阻止皇帝的動作,唰的一聲,身上的薄被被皇帝揭去,扔在地上。
“啊,父皇,我怕!”小孩尖叫著,一頭撞到皇帝身上。
顧銘洲見皇帝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把眼睛緩緩閉上。他知道,他這一身的傷嚇到那孩子了。被迫赤身暴露於自己一心要保護的孩子麵前,使得那顆破碎的心,疼的令人抽搐、令人窒息。
太子被嚇跑了,小孩奪門而出的那一刻,皇帝瘋狂的笑聲自身後傳出……
安榮來了,看皇帝又陷入往事的回憶中,輕聲呼喚:“陛下、陛下。”
小皇帝啊了一聲,見是安榮,揉揉眼睛,道:“那邊沒事了?”
安榮點頭,“這次是外傷,本無大礙,不過陛下方才一番……嗯,傷口裂了,出血較多,怕又要多多將養才可。”
皇帝撫額不語,半晌才道:“那就讓他養著吧,這人也就養傷時還算老實。嗯,對了,著人查查永壽宮那邊,那麽多侍衛,難道還攔不住一個女人?這女人今天出現的有些蹊蹺,難道是有人故意放她出來?”
安榮一驚,道:“若真這樣,永壽宮那邊的人就必須撤換掉,不能留著禍患。”
“準了,你自己去辦就是。”皇帝覺得很頭痛,真是麻煩。
“陛下,你臉色不大好,要不要傳太醫看看?”
“什麽?”皇帝一愣,“有麽,不覺得啊。”
安榮退出滄瀾殿,暗中,一人現身,先給安榮行禮,然後小聲說了幾句話。
安榮聽完,略作思索,也小聲的囑咐了幾句,便把來人打發了。
轉過身,安榮看了看滄瀾殿,又把目光移向昭凰閣。
夜很靜謐,昭凰閣裏,燈火已經熄滅。
三更已至,一人躲過宿衛昭凰閣暗衛的防守,悄然潛入閣樓。
那人的輕功很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到了三層的外間,手一拂,小福便倒地人事不醒。
進入裏間,月光把那人的身影投在牆壁上,漸漸拉長。就見那人來到床邊,輕輕抬起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有讀者要葉子寫老皇帝和顧銘洲的番外,葉子這裏先說下,其實,你們別著急。你們想看老皇帝如何對待顧銘洲的不是嗎?那些招式,後來會用在賀蘭身上的,所以你們不要著急。後麵發生了很大的事情,皇帝急了,當然手段也就跟著升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