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蒼國之秘

放下心靈包袱的人,依偎在一起,享受屬於他們二人的愜意世界。他們說了很多,小時候的趣事,後來軍中的趣事,總之這一刻,他們是開心的。說到最後,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出現了,他們在這裏,怎麽出去。

幹戈看了看四周,這才注意到,麵前有三個出口,黑洞洞的,不知通向何處。

尋了些幹木枝點燃,幹戈把兩人的衣服攤在旁邊的石頭上。

“這個溫泉的水不會冷,你泡著睡會,我去把濕衣服先烤幹,然後再想辦法出去”

“嗯。”賀蘭驄胡亂應了聲,盡管已經退燒,還是覺得疲憊不堪。慵懶地靠著池壁,霧氣一熏,慢慢的竟真的睡著了。身旁的水泡汩汩冒著,發出輕小的咕咕聲,緩慢漂移的水霧,在他頭上打著旋。在濕熱的霧氣溫柔地輕拂下,已經睡熟的人,蒼白的麵上,終於現出情動之後的紅潮。

幹戈穿著簡單的裏衣,一邊烤著衣服,一邊靜靜望向泉水中睡熟的人,生怕他滑入水中。水汽彌漫間,幹戈開始點頭打瞌睡,這時就見賀蘭驄翻個身,因池壁光滑,人一下向水中沉下。大驚之下,他趕忙把人撈住,見他睡得深沉,猶豫下,他穿著身上還沒捂幹的裏衣下水,把賀蘭驄攬在懷中,貼著自己的胸膛。

順了順他的頭發,幹戈享受般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如果光陰不複,我希望這一刻可以永恒,天地之間,隻你我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抬起他的手腕,看到那圈醒目的紅痕,幹戈喃喃道:“鎖鏈豈能鎖住你的心,我知道你一直在反抗。我知道,你很委屈,那皇帝定不會善待於你。嗬,現在你終於睡安穩了,睡吧,睡吧,睡醒了,什麽煩惱都沒了。我會為你報仇,把你安頓好,我定要親手殺了北蒼皇帝。”是啊,如果元文敬不死,又能有幾天平靜日子可過。

夢境是美麗的,無憂的,虛幻中的賀蘭驄,又一次回到了東林故鄉。翠湖的金錢柳、金塘的大江潮,統統入夢。

看睡夢中的人麵帶笑容,幹戈心下一動,身手去撫他紅潮未退的臉頰,你夢到什麽,這麽高興,你的夢中,可有我麽?輕挪了□子,幹戈把懷中人攬得更緊,倦意襲來,幹戈一手扣住一塊尖石,保證他們不會沉下去,這才抱著他苦苦癡戀多年的人睡去。

二人幾乎是同時醒來,賀蘭驄見自己依偎在幹戈懷中,又驚訝,又慌張,無措地問:“這是怎麽啦?”

幹戈撫額,知道他一時又反應不過來,歎笑:“大哥,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就這樣。”

意外地,聽到幹戈的話,賀蘭驄並未表現更多的驚訝,頭垂的很低,似在回憶著什麽。良久,他說:“我知道了。你會照顧我,會一直守在我身邊。”

“嗯,嗯!”幹戈欣喜的答應,“你要做什麽?”

“穿衣服。”

“好,你等下,我看看衣服幹了沒有。”濕漉漉的幹戈從水中爬出,甩甩頭發,摸了下石頭上搭的衣服,道:“幹了,可以穿了。”

把人扶上來,沒用他動手,幹戈拿著裏衣,黑色外褲,紅色短衣,一件件,把那身已經有些殘破的禁軍衣服給他穿上。

賀蘭驄休息了很久,此刻精神恢複很多,見幹戈把外衣套在濕著的裏衣外麵,蹙眉道:“天氣還不是很暖和,這麽穿會生病。”

幹戈手下扣著小巧的盤扣,憨憨一笑,“無妨,我平日身強體健,這算不得什麽。”

收拾好了,他們開始分析如今所在的位置。這裏定是龍首山的腹地,從溫泉來看,這裏地勢應該是很低,但應該還有更低的地方,畢竟溫泉是活水。如果按照水勢流向,他們一定可以走出去。麵前三個洞穴,另兩個,雖然不知是否通向外麵,但不知前方有無危險,所以最保險的,還是順著水流走。做好決定,幹戈用最快的速度,做了兩個簡易火把。他在前麵探路,讓賀蘭驄在他身後跟隨。

他們進入左麵那個山洞,一路前行,聽著嘩嘩的水聲,知道沒選錯,隻要走下去,必有出口。然而,前行片刻,他們愣住,麵前又出來三個山洞。這次,該怎麽選,三個洞都有流水聲。

“這裏真是古怪的緊。”幹戈嘟囔,卻是不敢貿然進入。

賀蘭驄走上前,把手中火把遞給幹戈,之後來到山洞前。他三個洞口都看了看,略作思索。

幹戈見賀蘭驄走向其中一個洞口,進入幾步後,便耳貼洞壁傾聽,少頃,退出來。又進了另一個洞口,如法炮製,第三個依然如此。最後,他似肯定般,說道:“還是左邊這個,走吧。”

“你確信這個可以走出去。”幹戈很不理解,他怎麽就斷定走左邊。

賀蘭驄解釋道:“我們順著水走,左邊這個洞,泉水聲音悠長,回音不大,如此可以前行很遠,中間那個,細水無聲,說明走不出多遠,必是死路;至於右邊那個,回聲繚繞,若是進去了,一會我們必回原地。”

幹戈歎服,“我懂了。”

這次,他們一前一後,走了很遠,石洞黑乎乎,隻有他們手中火把那點光亮。

“這個鬼地方,什麽時候才可以走出去?”

賀蘭驄輕笑,“耐心些,水聲漸大,應該快了。”

“嗯。呃?”幹戈才應了一聲,卻又發出一聲疑問。

賀蘭驄奇怪,走上前一看,頓時愣住。水聲猶在,可麵前卻是一堵石牆,把前路徹底封死。

“這又是什麽古怪,難道我們走錯了?”幹戈看向賀蘭驄。

賀蘭驄搖頭,也不知是想說自己也不知道,還是要表達什麽。這道石牆確實透著古怪,伸手敲了敲,聲音沉悶,說明石牆非常厚。石牆上有些奇怪的道道,分幾行而刻,不知有何用途。腳下潺潺水聲證明,這條路明明沒有錯。

此處種種說明,這裏一定有機關,那機關又在何處?

“幹戈,過來,一起找,看這裏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仔細找。”

“嗯,好。”

石牆除了那些道道沒有特別的了,石牆左右的洞壁非常光滑,也沒有可疑之處。兩旁又沒有什麽特別的怪石,這下兩人犯了難。

賀蘭驄拿過火把又上上下下看個遍,終於發現玄機。

石牆下麵,清澈的水麵下,有個六角形的小凸起,若是不細看,一定會把它看成一塊普通的形狀有點怪的石頭。

“幹戈,你給我照亮,這裏有問題。”

火把交給幹戈,賀蘭驄細看那凸起的六角石頭,就見石頭中間凹陷,但那個凹陷的形狀,看起來很眼熟,在哪裏見過呢。閉眼想了想,腦中一道靈光閃現。

賀蘭驄大喜,掏出小皇帝掛在他脖子上的玉佩,放了進去,竟是嚴絲合縫。玉佩放進去後,石牆沒反應,他又斷定,這是一個石鎖。那開啟石鎖的玄機密鑰又在哪裏呢?

苦思無果,賀蘭驄直起身,一眼看到石牆上的那些道道,恍然大悟,這就是密鑰。根據那些道道長短不一的組合,賀蘭驄終於找到了規律。首行由長到短,從左至右數,是一三,那麽取尾數三;次行反著數,是一五,那麽取尾數五;再下一行又是從左往右,下一行還是從左往右……

找到密鑰,賀蘭驄在幹戈驚奇的目光注視下,開始旋轉石鎖,到最後一圈擰過,就聽嘎啦啦啦,一陣巨響,石牆緩緩升起。

取出玉佩,賀蘭驄拉著幹戈,快速衝到對麵。二人才過去,哐的一聲,石牆又落下,如果不是賀蘭驄拉著幹戈跑的快,若是被砸下,必定粉身碎骨。

賀蘭驄和幹戈衝過石牆,麵前所見的一切,令他們這見多識廣的人,也被震住。

這是一個更大的洞穴,但處處散落的耀眼的黃金告訴他們,他們無意闖到了一個秘密的藏寶之地。刷著朱漆的箱子整齊地堆放在這裏,從個別已經朽掉的箱子裏散出的金錠看,這應是一個黃金儲備庫。

幹戈忽然笑了,“大哥,這可是好地方,以後我們枕著金子睡吧。”

賀蘭驄也被逗笑了,“別胡說,這個黃金床給我,我還覺得咯呢。不過,發現這個還真是意外中的事情。”

“原來,北蒼國如此富有啊。這麽多黃金,如果做軍資,怕能裝備百萬人不止。”幹戈拿起一枚金錠,市井地放口中咬了下。

“喂,你不怕有毒啊。”賀蘭驄翻了翻眼睛,這小子明明和自己同歲,有時卻又像個孩子似地。

“死在黃金屋裏,也是不錯的歸宿,你說呢,大哥?”

“沒正經。好了,別和金子套近乎,這裏必有出口,一定還是有機關控製,快找。我餓了,想快點出去弄吃的。”

幹戈一咧嘴,誰叫那隻兔子肉你吃那麽點。

洞穴裏,除了朱漆箱子和黃金,看不出別的古怪的地方,這回,連特殊的石頭也見不到了。

幹戈不願再找,便對著一箱箱金子出神,這時,賀蘭驄叫他。

“幹戈,你來看看,這個像什麽?”

“什麽?”

幹戈一愣,賀蘭驄對著一個水窪研究半天了,那能有什麽奇怪的。過去一看,就見水窪除了水很清之外,幹戈實在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你看這處水窪像什麽?”賀蘭驄問他。

幹戈眯起眼睛,再細看,大吃一驚,這是升龍啊!

“這是、這是……”

賀蘭驄站起來,表情凝重地說道:“我明白了,咱們現在這個地方,是北蒼國的龍脈寶庫。這個就是龍脈,而這裏,也是北蒼國主元氏祖先,儲備黃金的地方。龍首山,正是元氏祖先的發源地啊。”

幹戈呆了呆,回頭看看那堆耀目的金錠,突然拔刀,賀蘭驄一見,問道:“你要幹什麽?”

幹戈咬牙,恨恨出聲,“我要毀了北蒼龍脈,我要斷了元文敬的江山。他強加在你身上那麽多痛苦,我要他為此付出代價!”

幹戈舉刀要砍,賀蘭驄托住他手腕,搖頭,“不可。”

“大哥,你說什麽?”幹戈急了,“你被他整的生不如死,受盡侮辱,你怎麽還要保他的龍脈?”

“你聽我說。”賀蘭驄奮力把幹戈拉到一旁,將到按到一個箱子上坐好。

賀蘭驄道:“若說恨,我比你更恨他,恨不得剔其骨,食其肉,飲其血。但我現在告訴你,這個龍脈萬萬毀不得。”

“為什麽?嘿!”幹戈一拳捶在大腿上,就不明白,自己的哥哥,受盡了北蒼皇帝的侮辱,為何要保他的龍脈。

“因為,隻要元文敬還是北蒼國主,大姐就可以活命。你不知道,北蒼的龍脈寶庫,原本隻是傳說,誰也不知確有其事。但那些大臣認為,北蒼先皇把龍脈寶庫鑰匙給了大姐,所以那些居心叵測的大臣,預至大姐於死地,拿了鑰匙,開啟寶庫,奪元氏江山。這些年,如果不是元文敬暗中保護,大姐早就死於非命了。”

“可鑰匙不是在你手中麽?”這是什麽亂七八點的事情,幹戈一下糊塗起來。

“唉,這個是巧合。”

把得到寶庫鑰匙的經過一說,幹戈歎笑,“若是北蒼皇帝知道,萬不會把這個東西掛你身上。”

賀蘭驄正色道:“這世上就是有這麽一種人,不把稀世之珍放眼裏,隻求一生唯一愛。當年北蒼第一才子顧銘洲,就是這樣的人,所以這個東西,他會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在那個地方。”

幹戈轉過身,拿手輕拍自己的額頭,心情頗好地說:“算了,為了大姐,饒了這北蒼皇帝。可是--”

幹戈故意停下,賀蘭驄愣住,“可是什麽?”

幹戈把眼睛閉上,臉湊了過來,“給個獎勵不過分吧?”

呃?明白幹戈要什麽,賀蘭驄一下滿臉通紅,“你過去不這樣,怎麽變得、變得……”下麵的話,實在說不下去,這幹戈以治軍嚴格出名,為人不苟言笑,何時這麽輕佻了。

幹戈一臉失望,擺手,“算啦,不難為你。”

又休息了一陣,二人繼續尋找出口的機關,最後,賀蘭驄在龍脈的龍眼處,發現和寶庫鑰匙一個形狀的月牙形凹陷。把玉佩放入,機關立即啟動,龍脈後的那道光滑的石壁,錯開一道縫,可容一人通過。

收起玉佩,跨過那道石縫,外麵還是山洞,不過已經感覺到呼呼的風吹來,看來離出口近了。這邊,洞壁旁又有一個月牙凹陷,賀蘭驄再把玉佩放入,石縫不見了。

這次,賀蘭驄走在前麵,就聽身後的幹戈說:“唔,這金子成色不錯。”

嗯?賀蘭驄回頭,“你說什麽?”往他手中一看,差點笑出來,幹戈順手牽羊,帶了幾個金錠出來,正在分辨成色。

被賀蘭驄這麽一看,幹戈也有些尷尬,訕訕笑道:“北蒼皇帝如此對你,拿他幾錠金子,算賠償吧。”

賀蘭驄眉毛幾乎擰到一處,這幹戈過去真不這樣,到底是什麽改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