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囧納後禮 二

北蒼聖武五年五月十二日,北蒼皇城號角齊鳴,皇家儀仗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緩緩步出神武門。皇帝的攆車載著當今的皇帝和他的“新娘”,緊隨其後。這是北蒼國的傳統,帝王納後,皇帝要帶著皇後乘坐攆車繞皇城一圈,然後去太廟祭天地祖宗,宣讀立後聖旨。

禁軍前方開道,儀仗引路,帝後的攆車後麵,跟著兩列文臣武將,隊伍一字排開,足足有兩裏長。

輦車上,皇帝笑容和煦,然而手下的人卻惴惴不安,就怕一個不留神,那人就躥了出去。很快,皇帝唇角抽搐,麵上的溫和笑容一點點消失,慢慢開始蒼白,最後竟然帶著些扭曲。攆車內的賀蘭驄被皇帝禁錮著不得自由,想跑出去玩又出不去,最後竟把怒氣全撒在了皇帝的大腿上,連吃奶的力氣也用上了掐著皇帝的大腿,一臉的不甘,又是一臉的得意。

車駕行至太廟,皇帝先下來,努力吸了吸氣,算是解脫。賀蘭驄被安榮扶著,也跳下來,好奇般的,左顧右盼。見那邊鼓樂手的樂器下垂著大紅色的如意結,覺得好玩,正想跑過去,隻驚得皇帝一把將他拉住。

由安榮引導,別別扭扭跟在皇帝身後,步行九十九級玉階,賀蘭驄站在皇帝身側,聽著司禮官開始念“天書”。

在賀蘭驄站著已經快和周公大戰三百合時,皇帝已經完成了他的祭天祭地祭祖先的儀式。

準備宣讀冊封聖旨,有小太監在賀蘭驄麵前鋪了錦墊,安榮把不自在的人按跪在地,又小聲安撫了下,才確保冊封儀式可以順利進行。待宣旨完畢,安榮替他接過頒給皇後的金冊、印鑒,並壓低了聲音提醒地上跪著的人,“皇後,謝恩啊。”

賀蘭驄抬頭,茫然地看看皇帝,不知該做什麽,那邊司禮監還在催促皇後謝恩,隻把人急得滿頭大汗。最後,還是皇帝製止了司禮監,命安榮把他扶起來,要是再迫他,萬一把人急出什麽,可就不好了。

祭祖儀式完畢,皇帝押著不老實的人,把他再次塞進攆車。

“賀蘭,別鬧了,今天是大喜日子,乖一點。”

賀蘭驄不理皇帝的哄勸,隻鬱悶出來半天,什麽也玩不到,心裏委屈的厲害,“我想回延平侯府,我想我爹,想江伯,想姑母。”

“好了,好了,等過一陣子,朝裏事情不多,朕陪你去。”把人攬在懷中,皇帝閉了眼睛,憋了一肚子話,卻是如何也開不了口。開口又如何,他現在根本就聽不懂。

隆德殿已經準備就緒,皇帝親自把他的皇後扶下攆車,踏上紅毯,禮樂立時奏響。

百官與鄰國使節及各個番族首領一同站起,恭迎帝、後入席。在百官中間穿過時,賀蘭驄眼前浮現似曾相識的景象,不很連貫,又模糊,他輕輕揉了揉太陽穴,茫然無助地由皇帝挽著,最後在主位坐定。

皇帝見身旁的人比方才更顯局促,握了握他的手,溫言道:“別急,一會開席,有很多好東西吃。”見他點頭,皇帝的心多少放下些。

而賀蘭驄的眼前,還是那些破碎的畫麵,他努力去想,卻想不起來,想問身邊的皇帝,又怕他生氣。

正苦惱時,鄰國使節、番族首領已經起身,恭祝北蒼天子大婚,並在獻上祝福後,奉上各自的禮物。

繁文縟節是少不了的,皇帝有點心疼身邊的人,自己尚且不耐這套繁瑣的儀式,何況如今抱恙在身的人呢。待使節們祝賀完畢,歌舞開始,皇帝尋個機會,叫過安榮,讓他把賀蘭驄送回寢宮,囑咐若是他餓了,就讓禦膳房單獨給他做點膳食,就是看住了別讓他把合歡酒喝了、如意酥那些東西吃了就好。

對現在這樣子的賀蘭驄,皇帝無奈至極。私下裏,也曾問過賀蘭如月,賀蘭驄小的時候是否這個樣子,女人回答說,他幼時本是活潑好動,隻因母親早喪,幹戈離家,沒幾年老延平侯又過世,才令他一下安靜下來。女人還說,他這人孤苦,卻從不與人講,唯一打發時光的,便是讀書練武……

執起金盞便覺有千斤重,皇帝把禦酒一飲而盡,賀蘭,從今往後,朕守著你,不再讓你孤單。

待把外麵應付完,皇帝回到寢宮時,天色已經不早。

皇帝從安榮那裏得知,賀蘭驄回來後很是安靜,並沒有吵鬧,也沒有跑出去折騰那些貓狗,稍稍寬心。進了內室,不禁噗嗤笑出聲來,擔心了良久的人,如今正倚著床欄,睡得昏天黑地。皇帝搖頭,暗想這時睡過了也好,把精神養足,一會還有他累的呢。

安榮上前,輕輕喚著:“皇後,醒醒,陛下回來啦!”

睡意正濃的人極不情願地睜開懵鬆的雙眼,打個哈欠,又懶洋洋地伸個懶腰,咕噥了句誰也沒聽清的話。

這時,有宮裏的老嬤嬤上前,將人扶到龍床中間坐好,又請皇帝坐其身側,奉上大紅如意結,讓二人各自抓緊兩邊紅絲帶上掛的玉麒麟。又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宮女端著托盤走到龍床前,先給帝後行過禮,便按規矩一字站好。老嬤嬤笑吟吟的,口中念念有詞,挨個抓了宮女托盤中的東西,撒在帝後的頭頂。皇帝知道這是老規矩不覺什麽,身旁賀蘭驄不禁直皺眉,就見什麽大棗啊,栗子啊,花生啊,桂圓啊,高粱啊,黍米啊,銅錢啊,一樣樣自頭頂撒落。聽著老嬤嬤念叨什麽早生貴子的話,賀蘭驄更是感覺怪怪,覺得無聊,便將一個掉在大腿上的紅棗送入口中吃了,還連歎“這棗子真好吃”。皇帝徹底被折服。

送子祈福的禮節完畢,老嬤嬤帶著宮女行禮退出。

這次,另一名老嬤嬤過來,引著帝後坐在桌前,先奉上合歡酒,喻義天長地久。然後,老嬤嬤拿起象牙箸,給帝後麵前的小蝶裏,夾了糕點,請帝後品嚐。一樣接一樣,捋著一定的順序。最後,夾給賀蘭驄麵前小蝶裏的,是餃子,皇帝麵前沒有。

老嬤嬤慈祥地笑著,“請皇後進餃子。”

“哦。”賀蘭驄很配合地應了聲,一筷子把餃子夾起來,送入口中,囫圇咽了。

“啊!”一旁的宮女驚叫出聲。

賀蘭驄有點不好意思,呐呐地道:“我餓了。”

老嬤嬤耐心地道:“皇後,那個餃子,要吃一半,給陛下留一半。”

皇帝看賀蘭驄一副犯錯的樣子,把頭低著,有些不忍,道:“再夾一個吧。”

老嬤嬤道聲遵旨,又給賀蘭驄夾了個餃子,特意囑咐,“皇後,這次一定留一半。”

賀蘭驄點點頭,把餃子咬了一半,細細咀嚼了下,皺著眉咽了,道:“這餃子還生著呢,讓司膳煮熟再盛上來。”

賀蘭驄無意道出老嬤嬤要聽的吉利話,便也不多言,笑眯眯的,把賀蘭驄咬的剩了一半的餃子,夾道皇帝麵前,請皇帝食用。

“陛下,生嗎?”

皇帝點頭,“生。”

老嬤嬤見禮成,便行了禮,又說了句道喜的話,帶著自己的人功成身退。

一套喻義吉祥如意、早生貴子的儀式結束後,已有小太監擺好屏風,準備好沐浴的一應用具,請帝後分別沐浴。

皇帝看不到賀蘭驄,心裏略略擔心,又有點雀躍,幾乎按捺不住,早早把自己的“新娘”擁上龍床。但是,今日他們大婚,一切都要按禮節來,既然要給他最尊貴的位置,禮節上就不能馬虎。雖然,這個人有可能會恢複,那時不知會發生什麽,然而皇帝不願在此刻委屈了受盡痛苦的人。

換上柔軟的明黃色綢緞裏衣,皇帝命宮人抬著東西退出。

寢宮大門緩緩合上,皇帝迎來了他作為新郎最緊張的時刻。

黃色繡飛龍的帳幔已經垂下,皇帝一笑,撩開紗帳正要爬上龍床,笑容一下僵在臉上。龍**空空如也,“新娘”不見了。這一驚非同小可,皇帝抿抿嘴唇,暗道這會功夫,他能跑去哪?皇帝開始尋找,帳幔後沒有,床底下沒有,桌子下沒有,古董架後也沒有,皇帝顰眉,暗暗合計,計上心來。

嘻嘻一笑,皇帝道:“賀蘭,別藏了,朕看到你了。”

果然,使詐是有好處的,一聲低低的驚呼,身著金色絲衣的人敏捷地自檀木櫃中竄出,“自投羅網”般跳上龍床,躲在龍鳳被後。朗目如星,警惕地盯著皇帝的一舉一動。

“賀蘭,過來,別害怕。”皇帝開始哄人。

賀蘭驄搖頭,“不過去,他們告訴我,晚上,要、要……”

皇帝心裏暗罵,誰這麽多嘴,與他說這個做什麽?扯出一抹笑容,皇帝慢慢挪上床,趁他不備,把人捉到懷裏。

“放開,放開,他們說,會疼,讓我一定忍住,我不!”

懷裏的人開始掙紮,皇帝心裏更氣,明日要好好查查誰這麽“好心”。

“你隻要不亂動,不會疼的。”安慰著懷裏的人,皇帝的手開始行動。

賀蘭驄打個激靈,喊了聲不好玩,咬了皇帝的胳膊一口,趁著皇帝吃痛鬆開他,借機想下地。皇帝哪能讓他逃跑,不顧疼痛,抓住他的腳脖子,把人又攬上來,一條腿擠入他雙腿間,算是把人固定住。

“你,別……我怕疼!”

“怕疼?”皇帝怔住,想想賀蘭驄被捉拿到北蒼皇宮,經曆那麽多事,他的這塊硬骨頭,可是出名了,而眼下,他說他怕疼,難道小時候的他很怕疼麽?皇帝有些不忍,捋順他散亂的發絲,傾身在他臉頰親了一下,“別怕,朕不會弄痛你。”

賀蘭驄掙紮著,快急出眼淚,而皇帝的手開始在他身上遊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寢宮外,殿前廣場已經點燃數盞銅雀燈,按照北蒼宮規,帝後大婚,晚上進行合巹禮,宮裏凡是有品階的內侍監和女官,都要為帝後守夜。安榮是大總管,身份最高,站在最北麵,其餘各司依次向南排開,麵向東方。

月朗星稀,夜風襲襲。此時天未入夏,倒也沒有燥人的蟬鳴,隻偶爾有夜間的驚鳥,自頭頂飛過,很快便沒入遠方的黑暗。除此之外,不見其他動靜。

正當這些在宮人中地位不低的人眼觀鼻,鼻觀心時,寢宮中傳來一聲驚叫,且頗是淒厲。

安榮一驚,以為出事了,正要闖進寢宮,寢宮裏又傳出賀蘭驄斷斷續續的聲音。

“……喂,你……嗯,疼……不……別,你怎麽……怎麽拿……拿什麽捅我,出去……快出去……疼啊……”

“天啊!”有老嬤嬤驚呼出聲,頓時麵紅耳赤。

安榮望天,啞口無言,這種事,他也不知怎麽辦好。

寢宮裏還在往外傳出時有時無的驚叫,令這群在宮裏生活了一輩子的人開始抓狂。個別老嬤嬤腿打軟已經跌坐在地,口中念叨阿彌陀佛,有的老宮監更是拿手墊著玉石欄杆,把自己的頭往手心裏撞。如果不是宮規森嚴,怕是他們此刻一定逃得無影無蹤。

大聲的驚叫被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和不安的呻吟代替,實在是擔心賀蘭驄的叫聲太過驚悚,皇帝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他的唇。心裏略略著急,越是想讓他放鬆,偏他越是緊張。汗濕的發絲粘於前額,委屈的眼神,酡紅的雙頰,撇著的嘴巴,活活的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放鬆,馬上就好了。”皇帝小聲安慰著,手指扔在拓展著,這僵硬的身子,何時能放鬆下來呢?

皇帝一說,賀蘭驄抖的更厲害,奮力扭動身體,想擺脫侵入身體的異物。嘴巴得到自由,哽咽著,“疼……你、出去……”

皇帝閉了閉眼,輕拍下他的麵頰,繼續耐心地安慰,另一隻手去觸及他小腹的敏感,果然,身下人很快便棄甲投降。賀蘭驄這時不會控製,嗚咽中夾著呻吟,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令皇帝如聞天籟之音。

那個時刻來臨時,賀蘭驄無助地、慌亂地揮舞兩手,啪啪幾聲清脆的響聲,皇帝愣住。就覺兩頰一陣火辣辣地,又痛又熱,才明白賀蘭驄如今心性再怎麽像個孩子,他依舊是個成年男子,情急時,他原始的反抗,依然不可小覷。

歎息一聲,皇帝吻上他的額頭,“賀蘭,這是你與朕的洞房夜,無論多難過,忍一下可好。”

剛剛泄了欲望的人迷迷糊糊,沒聽清皇帝說了什麽,雙目微闔,大口喘息著,嘴角的銀絲拉出老長。皇帝見他此刻安靜下來,知道是時候了,把旁邊的藥盒拿過來,挑出裏麵芳香四溢的藥膏,在自己的家夥上抹了一遍又一遍。趁著他的意識還未從天外拉回,皇帝架起他的腿,總算是把自己突突跳了許久的小兔子,塞入炙熱、柔然而美好的密境。一年了,皇帝自覺自己忍的非常辛苦,今夜紅燈高懸,這是洞房夜啊,此等良宵美景,不去擁有自己的“新娘”等待何時?

俯身用自己的唇壓住意識漸複,險些痛叫出聲的人的嘴巴。聽著他梗阻於喉的咯咯聲,皇帝知道他還是痛,抹了抹他的汗水,手再次握住他小腹的寶貝。淺弱的呻吟再次傳出,皇帝開始慢慢動作起來。

龍帳內,溫度節節攀升,皇帝一麵“痛苦”地享受著自己的春宵一刻,一麵安撫著身下人的情緒,柔情密語,任其抓打。

靡靡之音,摻雜著各種說不出的奇怪聲音,在龍帳內不時發出,好在這次皇帝控製極好,沒有傳到寢宮外,避免了那些在北宮皇宮生活了一輩子的人想“自盡”的念頭。

寢宮外,安榮等人總算是聽不到那令他們想撞牆的控訴聲,抬頭數著天上星子,隻盼天色早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