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側身給吳庸恢複心情的時間,而後轉過身來笑說:“自古成大事者身旁總有些輔佐之人,你雖然身處後宮,且身份低微,可是做出的事情足以驚天地泣鬼神,則出身等語就不必說了。”

吳庸忍著哽咽答應了一聲,太後卻話鋒一轉說道:“你能有今日成就,雖則哀家與聖上嘴上不說,可是心中卻是明了無比的,而你也不能就此忘乎所以才是。”

吳庸心中一驚,太後這顯然是話中有話,而此時自己當言明心跡才是,於是回應道:“太後,老奴無狀,今番見德妃有意諂媚身上,又將禍水引到寧妃身上,老奴也是不知轉圜了,因而才會有此結果,老奴也不是對與不對,請太後示下。”

太後笑著擺手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這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多說也是無益,哀家今兒來也不是追究此事的。”

吳庸知道太後話雖是這麽說,可是心中究竟是什麽想法則隻有太後自己知道了,他立時接口說:“老奴本是魯鈍之人,隻是想著後宮若是能和睦非常,則太後也是省心省力的,因而老奴就用了些手段,往太後恕罪。”

太後嗬嗬笑起來說:“這就是你的手段,雖然哀家知道你這受刑也一定就是真的,不會皮開肉綻,卻也是有些掛礙的,最要緊的是你乃是聖上的貼身親隨,打了你聖上也是不好看的!”

吳庸恍然大悟,太後想的倒是周全,一來自己代寧妃受過太後好似也是認同的,隻是自己一力承擔下來的做法好似有些欠妥了!

“老奴知錯了,隻是當時老奴也不能就將過錯推到別人身上去,而且聖上就在麵前,若是老奴不即刻領受了罪過,聖上不免就要為難的。”吳庸沉吟說道。

太後連連點頭說:“是了,你當時定然是要照拂了聖上的顏麵,又想護佑寧妃周全,說起來也是難為你了,隻是寧妃在壽康宮中那話的確是說出去了,這層意思你可是想過?”

吳庸愕然愣住,難道說太後方才那些話都是在吊自己的胃口,自己如今已然明白無誤地說了,自己就是為了護佑寧妃,可是為何要這麽做呢,隻為了後宮和睦,這理由未免過於牽強了!

“太後容稟,老奴隻是覺得,這位寧妃對太後恭謹有加,而且聖上似乎也是寵愛得很,因而老奴就有些忘情了!”吳庸接口說道。

太後歎息一聲站起身來說:“你這話哀家倒是願意相信,隻不過這後宮之事便是哀家也理不清,何況你一個奴才,不過這件事上你反應的倒是敏捷,隻怕心中是早有計較了吧!”

吳庸聽了之後渾身不由得冒出冷汗來,自己當年為何會對如今的太後恭謹有加,還不就是自己早已看出她心思縝密,絕非彼時的皇後上官鳳可比嗎?

真是陰差陽錯,如今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她眼中,豈不是有些掩耳盜鈴了?

“奴才知道太後想要問什麽,老奴隻求能為聖上分憂,不願他因為俗務煩擾,此即奴才本意,再無其他了!”吳庸眼神淡定地看著太後。

太後沉吟著點頭,而後笑了笑說:“是了,換做別人在哀家麵前說起這種話來,哀家或許不信,可是這話經由你的口中說出來,哀家卻是要給些麵子的,你且好生歇著,哀家就去了!”

吳庸掙紮著下床來送,太後也沒阻止,就轉身在夢竹攙扶下出了門去了,吳庸在後麵跪送。

出了值房,夢竹小聲問道:“太後可是信了吳庸的言辭了?”

太後搖頭說道:“這個吳庸粘上毛比猴子都精明些,想要從他口中問出實話來簡直比登天還難,本宮隻不過是想來提點他一下,卻從未想過要從他口中問出什麽來。”

夢竹茫然點頭,而後有些猶豫問道:“有件事奴婢一直想問,原來太後對於寧妃卻是始終疑慮的嗎?”

“或許是哀家在宮中呆的久了,因而時時處處都如履薄冰,你當是最明白不過的,這寧妃犯了哀家的一個大忌,你也想得到吧?”

夢竹立時點頭說:“不錯,皇室嬪妃,卻是個老路不明之人,僅此一點就難以服眾,可是奴婢查驗過,宮中玉蝶是由聖上親自填寫的,說寧妃是出身晉王府!”

太後笑說:“瞧瞧,都說他們兄弟反目,始終難以彌合,可是為了一個女子,聖上不惜構陷晉王呢!”

夢竹知道太後是在開玩笑,於是接口說:“這哪裏算得什麽構陷,聖上不過是覺得晉王也不會反對,因而就此決定了罷了!”

“聖上如此做法也是為了掩人耳目,不過哀家確實不能掉以輕心,這寧妃太過伶俐,越是如此,哀家才愈發不能放心。”太後冷冷說道。

夢竹聽了之後心中都不禁一寒,太後還從不曾如此冷冷說出什麽話來,可以想見,此次對於唐婉兒之事定然是非常上心才會如此的。

“不瞞太後,奴婢對這位寧妃頗有些好感,一來她做事公平持證,二來對於太後也是恭謹,奴婢著實是挑不出她什麽不對來!”夢竹倒是替唐婉兒說了句好話。

太後轉頭看著夢竹說:“你是跟隨在哀家身邊的多年的人,你且說說,這後宮之中可是有如此完美之人?”

夢竹還沒說話呢,後麵秦福湊上來說:“自然有的,太後便是了!”

“你這猢猻,倒是來取笑哀家,也不知自己有幾個腦袋了是不是?”太後嗔怪說道。

主仆三人就笑了一回,抬頭時已經是到了永壽宮門前了!

“秦福,哀家的心病也說出來了,你在這宮中想必也是有些徒子徒孫,你且代哀家打聽一下才好!”太後沉靜說道。

秦福有些為難地說:“太後也知道,在這群無根之人中,老奴的麵子可不及吳庸,他若是都袒護寧妃,小的可就什麽都查探不出了!”

太後冷哼說:“吳庸也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