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兒察言觀色就知道皇後心中也是無奈,於是笑說:“臣妾自入宮以來幸得皇後娘娘不是提點,如今又得太後恩典,臣妾惶恐,皇後娘娘可是有什麽交代的,臣妾就此聆聽娘娘教誨。”

“你倒是個有心的,既是太後恩旨,你當到永壽宮中謝恩才對,如今到了本宮這裏,卻是不怕太後怪罪嗎?”皇後話語雖然輕柔,可是卻暗藏玄機,若是唐婉兒一個回應不好,就此反而將太後得罪了。

唐婉兒笑了笑說:“娘娘教訓的是呢,隻是太後幾番在臣妾麵前提及,她老人家久不問後宮之事,皇後娘娘才是後宮之主,臣妾想著還是先到壽康宮中謝了恩,皇後娘娘有了什麽指教,臣妾再到壽康宮中謝恩不遲。”

她這話更是刁鑽了一些,皇後若是立時難為了她,唐婉兒的意思是自己正要去壽康宮中,彼時自己提起來,太後聽了隻怕會不高興的。

皇後心中一凜,看來這個唐婉兒果真是伶牙俐齒,並不是如此好威嚇的,於是轉圜了臉色笑說:“這話倒是也有些分寸,罷了,既然如今你已經遷居了飛花小築,又是太後懿旨,本宮也不好說什麽,不過你且瞧瞧,那飛花小築若是缺了什麽,隻管奏報上來,本宮就著司庫監給你送去。”

唐婉兒正要謝恩,旁邊桃兒卻接口說:“皇後娘娘容稟,我家娘娘的意思是,那飛花小築原本是聖上當年在宮中時的舊居,因而要保持原貌,因此不願添一份陳設,娘娘眷顧,就不要為難我家娘娘了!”

皇後心中憤恨,心想這唐婉兒倒是會魅惑皇上,這一點小心思定是會讓皇上高興非常的,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是更盛了一些說:“這話不錯,是本宮思慮的不周全了!”

唐婉兒側身嗔怪桃兒道:“本宮與皇後娘娘言談,哪裏有你說話的份?”

桃兒趕緊告罪,而後退到唐婉兒身後不再說話,皇後擺擺手說:“你也是的,這丫頭本意就是護著你呢,你卻還來怪她,本宮都瞧不過去了!”

唐婉兒笑了笑沒有應聲,皇後就轉身對珠兒說:“你可是記得當年聖上在潛邸時賜予本宮的一套文房四寶嗎?”

珠兒趕緊答應了:“自然記得,多年來娘娘一直命奴婢好好收著呢!”

皇後笑說:“是了,你且拿出來就此賜予寧嬪吧!”

珠兒愣了一下,為難說道:“娘娘,那套文房四寶說來自然也不貴重,隻是那是聖上幼年時所用之物,因而意義非凡,就此賜予了寧嬪娘娘可是合適?”

“你倒是愈發會當差了,本宮要賞賜寧嬪,你卻要從中作梗嗎?”皇後作色問道,珠兒立時跪下道:“奴婢惶恐,奴婢僭越了,娘娘恕罪!”

唐婉兒也陪笑說:“皇後娘娘,既然是聖上心愛之物,又饋贈了娘娘,臣妾怎好橫刀奪愛,以臣妾隻見,還是算了吧!”

皇後擺了擺手,珠兒趕緊下去,不一時果然捧出一套文房四寶來,說起來果然並不名貴,隻是從外觀看來想必是先前用過的。

“寧嬪,說來這套東西正是當年聖上在飛花小築中所用之物,今兒賜予你倒算是物還原主呢!”皇後笑了笑說。

唐婉兒見眼前情勢自己便是想要推脫也是推脫不掉了,隻好示意桃兒去接,桃兒上前伸手,而珠兒往前遞送,不料中間不知怎地就出現了偏差,桃兒一個沒接住,文房四寶頓時跌落地上。

那硯台用了經年,已經磨的薄了,怎經得起這個一摔,頓時裂作幾片,成盒的模塊也摔的粉碎,至於紙筆也是散落了一地。

皇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珠兒一眼,看來這蹄子倒是領會了自己的意思,轉過頭來看向桃兒的時候皇後已然換了一副臉色冷冷說道:“好大膽的奴才,你既然知道此即聖上心愛之物,居然這般輕慢,來人呀!”

外麵候著的太監們一擁而入,唐婉兒還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便是想要為桃兒求情也不得其門,立時起身道:“皇後娘娘息怒。”

“怎麽,寧嬪身邊的人便是忤逆了聖上,本宮也教訓不得了嗎?”皇後冷冷喝問道。

唐婉兒早已想過皇後會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可是卻沒有想到來得如此突然,桃兒已經跪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

“皇後娘娘,既然是聖上心愛之物臣妾也不好說什麽,隻是這些物事也不過是聖上為吳王之時的用度,如今聖上貴為天子,從前之物也不必如此計較了吧?”唐婉兒笑了笑說。

她心中豈能不緊張,隻是麵對此情此境,自己若是亂了陣腳,桃兒卻不知道要受什麽苦楚呢!

皇後哼了一聲道:“寧嬪這話說的倒是輕巧,聖上從前之物便可輕慢,這話可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皇後娘娘,臣妾那飛花小築還是聖上從前舊居呢,如今臣妾就住在裏麵,若論起大逆不道來,難道還能有甚於此嗎?”唐婉兒機智反問。

皇後雖然早已料到唐婉兒伶俐異常,對於自己刁難也會應對自如,不過自己可以拿出了聖上的東西來,她還能如此淡定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的,一時間到沒了主意。

旁邊珠兒小聲說道:“皇後娘娘,咱們在這裏做口舌之爭才是無謂的,奴婢的意思,此事還是及早奏報了聖上為好!”

皇後立時明白了珠兒的意思,唐婉兒想要為桃兒開脫,在自己麵前說什麽都行,一旦到了禦前,這般說辭隻怕就蒙混不過去了。

皇後正要差人去稟報皇上,外麵早已傳來淩風聲音問道:“什麽事非要奏報到朕麵前呢?”

唐婉兒和皇後都是一愣,趕緊跪下,低頭跪拜不敢做聲,淩風早已大踏步進來了。

“臣妾恭請聖安!”皇後與唐婉兒齊聲說道。

淩風也不理會,而是自顧坐到迎榻上,而後才漫不經心說道:“起來吧!誰來說說到底是何事要奏報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