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

豆子擰眉,手指捏著鼻子,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著絲瓜瓢,挖一勺血水往花盆裏澆去。

這盆血水本就腥臭,放了幾天味道更是濃烈,直往鼻子裏鑽,嗆得腦仁疼,也不知集權怎麽想的,要用這桶腐水養花,鬼知道能開出什麽來,開出來後送給誰,不言而喻。

豆子想想,鍾情人家送花再是正常不過,送屍水養的花,全天下怕隻有集權一個,也不知那雨而是幸還是不幸,得了這樣偏執的感情,若旁人就算了,好死不死是集權的,偏生這倆人所屬對立。

唉,作孽作孽。

豆子有些膈應,昨晚回來就把雨而下落告知了集權,人都沒等天亮,聽完直接出了府到現在還未曾回來,也不知怎樣了。

抬頭看看天色已至正午,心裏非常敬業的嘀咕,要不要自作聰明差個大夫過來備著,還的準備著藥膳,老爺跟不跟他住要不要收拾廂房,雨而貼身衣服該差人去買幾套新的,豆子點點頭,有備無患總強過幹等,當下跑腿喚來仆人去準備,前腳剛吩咐,後腳集權就回來了。

看著他懷抱中的雨仙人,豆子心中咯噔一身,拍馬屁拍晚了一步,但這絲毫不影響他邀功的勁頭,忙笑著臉跟上去要說話,卻被集權懷中的雨而出聲打斷

“備熱水,我要沐浴,多些皂角。”

豆子一嘴話沒說出口差點被噎死,他死活沒料到雨而雨仙人如此淡定自如,隻愣愣的點頭答應,瞪著集權遠去的背影詫異非常。

不知餘二貨跟雨而說了什麽,這麽聽話,豆子撓撓頭不明就裏,也懶得費腦子,餘二貨用的計策豈是那麽好猜,當即搖搖頭,喚來仆人吩咐下去。

集權抱著雨而回至房中,彎腰將他輕放到**,雨而卻不願意,拉著集權的袖口扯扯

“躺了許久,想坐會。”

集權難得溫柔,沒異議,抱起雨而扶他坐下,自己伴與身旁,兩人靜坐片刻,不多時,仆人來傳熱水備好可以沐浴了。

集權還未起身,就見雨而一副小雞找娘親的模樣,伸著雙手等抱,集權見狀笑了笑,但心裏竟泛起絲絲苦澀,隻覺得雨而,麵前這人在也不會對自己表露本性,人是變乖了,也和顏悅色,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嗎?

被集權抱著,一縷青絲垂直胸前,搔弄著雨而的臉,癢癢的,雨而順手撩起長發幫他挽至耳後,被指尖微微觸碰的耳尖紅了,除此之外,集權倒沒什麽反應,兩人的表現仿佛對如此親昵的舉動,都習以為常。

集權手中力道不自覺加重,虛情假意,也罷。

“你幫我?還是我自己來?”雨而扶著桶邊回頭問他,集權卻躲閃了注視過來的目光,並不作答,扭頭退至屏風外,負手站著不動。

屏風微透,上麵繡著上好的絲線,一對鴛鴦,垂柳,小舟,碧波**漾。

那人,映著這樣好的繡作,輕蛻衣衫,隱隱見著抬手的動作,一席黑發隨之散落披肩,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卻明明近在咫尺,隻隔了一層薄紗,患得患失湧上心頭。

隻覺得眼前人隨時會煙消雲散般,連眼睛都不敢眨。

“別看了,集大爺”雨而頑皮的從左側伸出腦袋,身子躲在屏風後,隻雙手扒著屏風邊,活像隻土撥鼠“您老的眼刀快把我戳成篩子了,幫幫我,進來。”

若說集大爺玩的是手段,那雨而自知拚不過隻能玩心跳了,果不其然,集權的呼吸加重了。

“真的不進來?”

雨而能文絕不是吹的,什麽時候挑什麽字眼用,出什麽效果,見縫插針,杠杠的!

集權眸色一沉,幾乎咬牙切齒道

“你受傷了。”

“我受傷跟我衝身有什麽幹係?”雨而睜眼做無辜狀,目送集權火氣衝天推門而去。

集權出門走了幾步,猛然一停,隨後恍然,奶奶的!被雨仙人那貨整了!

轉身要回去,隻一腳便可誇入門內,集權集大爺頓了頓,又是生生一停,覺得此時進去不慎妥當,傷了他怎麽辦,傷上加傷一命嗚呼,好不容易尋人回來,怎麽能出現這種結果!

集權憋的內出血,狠狠咬著牙,像是一張嘴會吐血出來般,拳頭也攥的死緊!

本就有些理虧的感覺,又是自己食言提前把人尋回來,非常強勢的集老爺這回硬不起來了,還覺得自己有些許委屈。

好不容易搞定一個救命恩人,誰知半路殺出來個餘少卿,以往與餘少卿合作,對方是愛玩些小心眼,背地裏做些手腳,但都是無傷大雅之事,倒沒對集權做過什麽出格的陰招,

可不知為何,集權就是知道,餘少卿想殺雨而絕非玩笑,也絕對有能力辦到,正所謂同性相斥,異性相吸,跟自己一路貨色的人總是特別好認,對於這個道理,集權沒發現,隻覺得自己明察秋毫,當機立斷,把雨而好生接了回來。

現如今,集權自己都覺得風水要輪流轉了,雨而雨大人這回來開頭的陣仗,絕對要開整了,不知還擒不擒的住他。

集大爺深歎口氣,用力捶捶胸口!悔的肝腸寸斷臉都青了!

從來都是老子賣別人還未被別人賣過!偏生遇到雨仙人這廝!做的全他媽蝕本生意!

一甩袖!集大爺大步而去,此局又敗。

話說雨而,此主勇戰勝利,喜滋滋的泡在熱水裏,閉眼享受,想著集權離去的慫樣,高興的嘴咧的老大,雨仙人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貨色,就沒想過集權真的禽獸了,自己下場又要怎麽,純屬撩賤,他心裏也說不上來,就是有種感覺,感覺集權對自己絕不會在像初遇時那般殘暴,自己也詫異非常,怎會生了如此念頭,轉念想想怕是因為昨晚了。

雨而睜開雙眼,想著昨晚集權來找自己,當時因多澤的事鬧的心煩,並未睡沉,隻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感覺有人輕輕開了門,雨而瞬間來了精神,還好是背對著門,側身躺著,右手悄悄摸上藏與枕下的一把小刀,若有什麽情況,回身一刀便是,若是熟人,開口便知。此舉既會出其不意,也不怕傷著旁人。

雨而心如戰鼓,頭不敢回身不敢動,握刀的右手也出了滿滿的汗,隻覺得那人在看著自己,無奈左等右等毫無動靜,雨而脾氣上來極強,幹耗著,看是你站著累還是我躺著累。

又過了許久,估摸著已有一刻鍾了,雨而覺得不對了。

我的蒼天大舅老爺!莫不是人?!難道撞鬼了?

最近也是夠晦氣的,倒了血黴,碰上點不幹不淨還算說得過去吧。

雨而這麽想著,牙花上下打顫,心裏勸導自己,趕緊睡著趕緊睡著,卻不知那周公入了誰的夢鄉還不來,雨而就是絲毫困意也無,反而越來越精神,

身子太久沒動,雖說是躺著也僵了,右手握刀握的手臂發酸,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呢。

雨而一咬牙,倒不是從**一坐而起,而是緩慢的翻了個身,用力磨磨後槽牙,裝作還在熟睡中。

剛翻過來也沒敢睜眼,後頭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眯了眼縫,隻一絲光景,雨而就知道坐與桌旁的是誰了,那坐姿,看了千百回了。

可不就是集權。

半夜睡的好好的,一人坐到你旁邊不說話一動不動隻盯著你瞧,這場景,是個正常人都會發怵。

饒是餘少卿跟雨而打過招呼,也不禁覺得集權來的太快,快就算了,還來的如此詭異。

雨而隻疑惑了一下,好歹跟了集權許久膽也肥了不少,鬼不會收,人有什麽好怕的,再說,本就是在等他

“來了也不吱一聲?”

雨而見集權身形晃了下,隨即起身過來坐到床邊,黑暗中,表情看不透徹,話卻聽的清楚

“我想等你睡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