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寧月垂眸,聲音清婉:“我知道,我會顧好自己的,表哥放心。”

說著,她看向床榻那邊的薑明熙,問:“不是說公主醒了麽?怎的又昏睡了?她可還好?”

太子道:“我不讚同她以身擋箭的做法,便說了幾句,讓她日後不可犯傻,她有些激動扯到傷口加重傷勢,就昏迷了。”

聞言,鄭寧月眉頭微皺,說了句:“可她若是沒有這樣做,我兄長隻怕已經沒命了……”

所以,太子說薑明熙不該擋箭,她聽著有些不高興的。

太子一愣,看向鄭寧月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心裏有些奇怪,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得勁。

鄭寧月這話,聽著像是慶幸薑明熙擋了箭,覺得薑明熙就該這樣做?

他若有所思須臾,問鄭寧月:“阿月,你可知道重華表弟究竟對熙兒,有多少真心?”

鄭寧月眸光微動,誠摯道:“兄長自然是心悅元華公主的啊,他可是把元華公主放在心尖上的,太子表哥為何這樣問?”

是嗎?

能夠那樣引導熙兒付出犧牲,隻怕利用算計多過真心吧?

哪個男人會對自己心愛的女子,說這種讓對方為自己忍耐付出犧牲的話?心疼和偏愛都來不及。

他心係鄭寧月,可從未想過讓鄭寧月為他做什麽,隻想著早日娶了鄭寧月,寵愛她嗬護她,讓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看來鄭重華真心幾何,鄭寧月也是不清楚的,也是,鄭寧月性子淡泊,兄妹兩個本就不甚親近。

太子道:“我是覺得,熙兒都為了重華表弟不顧性命了,如此癡心,也希望重華表弟能夠以同樣的真心對待熙兒,不要辜負她,所以想確定重華的真心。”

鄭寧月斂去眼底的異色,淺笑道:“太子表哥放心便是,雖說一開始這樁婚事是陛下和父親商量定下的,兄長也是被動接受,可他這幾年和元華公主相處,日久生情,總說盼著娶公主進門嗬護公主,其真心日月可鑒的。”

太子聽著不置可否。

那樣引導熙兒,他不信鄭重華的真心。

雖然是嫡親的表弟,可一碼歸一碼,他絕不放心把熙兒嫁給一個虛情假意的男人,讓熙兒陷入卑微被動,以後受傷害可怎麽好?

如此看來,阿月也不清楚鄭重華的心思。

等鄭重華醒了,他在好好試探吧。

“若是如此,再好不過。”

鄭寧月感慨:“之前就聽說,元華公主對兄長很是癡戀,我也是沒想到,她竟然願意為了兄長豁出性命,我們鄭家都感念她,日後她下嫁鄭家,必定好好待她的。”

可難道沒有這次的救命之恩,就不該好好待她了?這不是應該的麽?

難不成鄭家原本不打算好好對待薑明熙?

太子總覺得鄭寧月這話不妥。

或許也就這麽說吧,並沒有別的意思。

鄭寧月沒察覺太子的微末異常,關心的問:“對了太子表哥,關於暗殺我兄長的人,可查出眉目了?”

太子道:“還在查,尚未查到結果,不過已經確定確實有人收買了禦馬苑的總管對表弟的馬動手腳,陸引在帶著錦衣衛深入追查,會有結果的。”

鄭寧月頷首,思量須臾道:“若查出來,煩請表哥先與我說,可好?”

“自然要與你說的,隻是為何得先與你說?”

鄭寧月有些難以啟齒,遲疑道:“我擔心……擔心這次兄長遭受暗殺一事,是鄭家家門裏的骨肉相殘。”

太子忙問:“為何會這樣以為,可是鄭家近來發生了什麽?是嫡庶之爭?還是大房和其他三房鬧了矛盾?”

鄭寧月趕緊輕搖頭道:“沒有,我隻是這樣擔心,反正表哥查出來了,記得先與我說,可好?”

這也沒什麽不能答應的,鄭寧月如今在這裏,先與她說也不耽誤什麽。

“好,屆時先與你說。”

“那表哥先去忙吧,我看過公主了,也該回去看著兄長了。”

“好,你先去吧。”

鄭寧月福了福身,轉身離去了。

鄭寧月出去後,太子思索片刻,叫來自己的心腹手下。

“你去暗中查探一下,近來鄭家內裏,可是出了什麽事?”

屏風外,一個男人壓著聲音領命:“是。”

應聲之後,悄然離開。

太子又守了會兒薑明熙,囑咐了幾句才去忙正事。

這次昏迷,薑明熙後半夜醒來的。

這麽晚了,薑明熙沒讓驚動任何人。

讓太醫檢查了脈象和傷勢,換了藥又吃了一顆固本培元的藥後,她就遣退了緋月等人和太醫醫女們,隻留下輕容。

輕容低聲和她說了今日聽太子和陸引說的當下的情形,刺殺事件已經完美的和貢品染毒一案扯上關係,這便是薑明熙想要的結果。

得知刺客大部分都逃走了,薑明熙微微鬆了口氣。

她擰眉,有氣無力道:“不是說慶城這邊隻有百餘人,為何那日行刺來了那麽多人?”

她當時大概估算,隻怕不下三百人。

“此事奴婢不甚清楚,公主受傷後,奴婢一直在照顧公主,也未曾和楊大人聯絡,公主,可要奴婢去找他來?”

“他在行宮?”

“是。”

“先不要了,如今外麵怕是守衛森嚴,他來見我太麻煩了,萬一被發現就麻煩了,日後再說吧。”

“是。”

“我餓了,叫人備些膳粥來。”

“您不是說先不要驚動外麵的人?若叫人準備膳食,會驚動太子他們。”

“我想知道的都問了你了,不怕被攪擾,驚動便驚動吧,誰在乎?”

“是。”

“不過要仔細些,悄悄地來,就當是我不想驚動任何人。”

她得讓太子他們知道她醒了,但是得讓他們知道,她不想半夜攪擾大家。

被發現了,實屬無奈罷了。

“奴婢明白。”

這不,太子睡夢中被驚動,趕著便過來了。

一番慰問陪伴,後又親自喂薑明熙吃了送來的膳粥,看著薑明熙又休息後,他才在即將天亮之前離開了。

他走後,輕容遣退了其他人,獨自一人守著薑明熙。

不知道過了多久,薑明熙閉著眼隱約聽見好像有人悶哼一聲,後是輕微的倒地聲,立刻皺眉睜眼。

一睜眼,陸引一臉寒霜的站在床榻前,背後是層疊曲折的屏風。

薑明熙驚了驚,勉強抬頭四下張望,在屏風邊上的地上看到了昏迷的輕容。

她掙紮著想起來,又怕扯到傷口再加重傷勢,隻能繼續躺著,側頭不安道:“你……你怎麽來了?”

陸引勾起一抹笑,卻極為涼薄譏諷:“這麽怕我來,看來公主很心虛啊,這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了?”

薑明熙難掩慌亂,幾度扯東蒼白的唇,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陸引卻眸色泛冷,繃著臉緩緩上前,坐下在床榻邊。

隨著他坐下,薑明熙害怕得艱難往裏移動了些,又險些扯到傷口,微吸了口氣,不敢動了。

可看著坐在榻邊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陸引,她眼裏是掩不住的害怕。

就在她害怕得吞咽唾沫時,陸引伸了手來,竟是掐在了她脖子上。

薑明熙瞬間渾身僵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