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昊走後,薑明熙端起茶喝了口,忍不住低低的笑著。
雲霜走過來坐下,自己也倒茶喝了一杯,道:“主子一番唇舌把人忽悠瘸了,如今這般得意,屬下都有些同情這位國公爺了。”
薑明熙扯唇笑笑,淡淡感慨了一句:“他也算是可惜了,將門之子,能力和品性都不錯,卻終歸是要和祈王一起死的。”
雲霜道:“主子也可以留下他的。”
薑明熙挑眉:“留下他?那可算了吧,一個對皇位有野心的臣子,我不喜歡。”
雲霜不解道:“他不是隻想要未來的帝王流著孫家的血嗎?歸根結底,隻是想要家族鼎盛,想要位極人臣,這倒也不是什麽罪過啊。”
薑明熙道:“這隻是一個過程,你覺得他如果本心對皇權無心,為何會想要未來的皇帝流著孫家的血?既有心皇權,在得不到至高無上的權位之前,是不可能真的滿足的。”
“雖說人有野心是常態,這世間的人不論是誰,但凡有機會可以問鼎至尊,沒人能拒絕,可我想要的臣子,是能謹守本分的,而不是野心勃勃的,臥榻之餘,容不得虎視眈眈的賊子。”
雲霜道:“那淮南王呢?主子不是動搖了心思,想要留下他了麽?他的野心,可比孫成昊更大啊。”
薑明熙被問住了,沉默了片刻,才幽幽道:“留不留,得看他怎麽選,我要的也不是虎視眈眈的臣子,而是一個永遠威脅不到我的男人,一切都還沒有定數,不是麽?”
雲霜不置可否。
隻是也有些為薑明熙擔心。
她想要折斷陸引的羽翼,隻怕不會那麽容易。
薑明熙想到什麽,問雲霜:“對了,可有收到西邊的消息?”
雲霜搖頭道:“自從先前去過消息後,這兩日都沒有收到消息,怎麽了?主子是擔心什麽麽?”
薑明熙決定返回京城後,就讓雲霜派人給馮廣霆去了消息,讓他務必想辦法攔下孟懷生,別讓孟懷生返京。
孟懷生去了西北查那批死士,也隻有馮廣霆可以攔住他。
薑明熙道:“馮廣霆本就剛從京城去,順利的話他也就剛到西境不久,我擔心他來不及去攔截,若是孟懷生收到消息安然趕回來,倒是有些麻煩了,這樣,讓雲衡快些來京城,有備無患。”
孟懷生,可是皇帝豢養的一條最有用的狗,厲害著呢。
那是皇帝當年費了好大一番心思得來的人,本是江湖上的高手,因為一些事情受到排擠,而後受了皇帝的大恩,至此奉他為主。
他幫著皇帝暗中豢養死士,為皇帝籌謀算計,當年皇帝能那樣周全的謀劃那些局,如此欺上瞞下都沒被發現,多半是孟懷生及其手底下的人大功勞。
這些年,薑明熙之所以許多時候都要小心翼翼,也是孟懷生在皇帝身邊盯著四方,他太過敏銳,不好對付,而皇帝,也最相信他。
她不知道多小心翼翼,才在孟懷生的眼皮底下做了這麽些事,但凡哪裏大意,都有可能被孟懷生發現端倪。
這次能這樣順利的將局麵攪弄至此,也是因為孟懷生不在,不然,皇帝不會陷入如此被動的。
雲霜笑道:“其實主子不說,兄長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隻是他擅自來京,怕主子不高興,這才不讓屬下說,打算等來到了,再跟主子請罪呢。”
薑明熙訝然挑眉,而後道:“來了正好,沒什麽需要請罪的,我又不會苛責他。”
雲霜無奈笑道:“那不是之前主子說了,讓他好好待在金川不要來京?他自然是擔心主子生氣的的。”
薑明熙無奈道:“其實那時候他就算來了,我也不會真的不高興,不讓他來,隻是覺得他沒必要跑一趟罷了,有什麽事情傳個消息就好,可他身份特殊,來京城即便謹慎小心,也難保不會橫生枝節。”
而如今局麵至此,便也不怕這些了。
雲霜道:“兄長很多年沒有見過主子了,這次來了見到,必定是很高興的。”
當然,不會是那些高興,兄長和她一樣對薑明熙隻是傳承在骨子裏的效忠,並無僭越之心。
若真有僭越之心,大概是兄長和她一樣,對薑明熙,是敬為主子,也是疼惜若妹吧。
他們兄妹都曾接觸過薑明熙小時候,兄長甚至曾被先帝和父親一並指定了,長大以後便是要效忠薑明熙的。
這一點,這麽多年來雲衡奉為圭臬。
薑明熙莞爾:“這麽多年不見,如今能見到,我也是高興的。”
薑明熙說著,也不再說這個了,起身道:“走吧,夜深了,該回去休息了。”
“屬下送您回去。”
薑明熙嗯了一聲,先一步邁步往外去,雲霜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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