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鄭家五兄妹在這裏琢磨了那麽久,便是知道薑明熙這裏需要一個交代,他們也不能逼著薑明熙不追究此事。

隻能想辦法在最小的影響力下處理此事,既能給薑明熙交代,又能壓下此事的。

然而都沒想到,薑明熙會主動求情壓下此事。

薑明熙黯然無奈道:“所幸元華未傷及身體,請皇叔不要重懲皇嬸她們了,隻是三嬸無辜受累,因為我的無心之失,平白沒了個孩子,元華很是過意不去,還請皇叔稍作安撫。”

皇帝當即道:“這是自然,朕會賜封懷陽侯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

一邊的懷陽侯聞言眉心一跳,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本是鄭家自己人的陰謀暗算,薑明熙轉贈香料是無心,怎麽都怪不到她,實則不必補償的,可她提及,皇帝也大房賜封誥命,於鄭家也算好事了。

薑明熙勉強笑笑:“如此,那元華便放心了。”

皇帝道:“雖然有元華求情,但是此事也不能不小懲大誡,從今日起,皇後便停了中宮箋表,禁足鳳禧宮好好反省吧,至於肅陽侯夫人,你們鄭家自己看著處置,朕便不插手了。”

皇後聞言,麵色陡然灰敗。

停了中宮箋表……

中宮箋表對於皇後,等同於帝王的詔令。

這等同於是讓她這個皇後名存實亡,這比上次讓她以養病為目的的禁足懲戒還要狠。

便是那個時候皇帝也讓柔貴妃執掌宮權,她也依然有身為皇後的權柄,可如今沒了中宮箋表……

“陛下……”

皇帝怒道:“朕警告過你,莫要再算計傷害元華,你既然當朕的話是耳旁風,這般毫不顧忌我行我素,竟然想要害得元華絕子,簡直是喪心病狂陰狠歹毒,朕若不罰你,朕如何對得起元華?如何對得起先帝?”

皇後噎著,含淚望著皇帝。

一邊的鄭闊幾兄弟也麵色凝重,皇後受到如此處罰,對鄭家也是不利的。

可也隻能如此了。

誰讓皇後糊塗,做了這樣的蠢事,讓鄭家四房都陷入其中,這件事後麵會造成的影響,還難以估算呢。

皇帝沒有理會皇後哀求似的目光,擺了擺手,讓人進來拖著她出去,押回鳳禧宮,封宮禁足。

薑明熙側眸看著皇後被拖走,微微攥緊拳頭,咬著下唇,似乎有著出了口惡氣的痛快。

皇帝和鄭重華都在看著她,見她這個隱忍怨恨的反應,都不覺得奇怪。

她怨恨皇後,是正常的,若是被皇後接連這樣對待都不怨恨,那才讓人擔心。

之後,皇帝敲打了鄭家四兄弟,讓他們管好族中的人,近來鄭家鬧出了太多事情,已經讓皇帝很是不高興了,尤其都牽扯了薑明熙,都讓薑明熙受了委屈。

他是否真心疼愛薑明熙是一回事,薑明熙是皇室公主,是他擺明了架勢要捧著的公主,他不見得樂意讓鄭家屢屢委屈薑明熙的。

在鄭家四兄弟保證會整頓好家族,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後,皇帝才讓他們出宮了。

這一趟進宮,薑明熙免不了被賜了一堆的東西以作安撫。

又是滿載而歸的一天。

回到鄭家後,鄭闊四兄弟包括幾個夫人湊在一起商談了一番,終於商談出了對肅陽侯夫人的處置。

聽鄭重華回來說了處置結果,薑明熙詫異:“隻是私下送去家廟?我還以為是要休了她呢。”

聽她語氣中難掩的不滿,鄭重華忙好生安撫她。

“公主,我知道你心中怨二嬸,定是恨不得她被休了,可是此事是皇後娘娘讓她做的,她也是因為我做錯的事情,才恨極了長房和我,才做下如此蠢事,可她委實不能被休的。”

“皇後被停中宮箋表封宮自省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隻怕外間都在猜測皇後做了什麽,若二嬸一旦被休,必會引來各方猜測,隻怕她和方家都不會罷休,難保不會借由此事計較,再有,她膝下還有堂妹堂弟,也不能因為她而毀了啊。”

肅陽侯夫人為肅陽侯生下兩兒一女,除了被廢去世子位驅逐回祖籍的鄭風華,還有一個十三歲的女兒和一個十歲的小兒子。

薑明熙不忿道:“我就是不甘心,要不是我將香料轉贈三嬸,歪打正著的揭露此事,隻怕我這一輩子都做不了母親,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憐三嬸沒了孩子,四嬸也險些背鍋,她太過陰毒了。”

鄭重華忙握著她的雙肩,叫聲好氣的說:“我知道我知道,這次公主為鄭家退讓犧牲了太多,都是我的不是,沒能保護好你,若非當初我做錯了事,也不會讓二嬸這般恨我和長房,都是我的錯……”

薑明熙當即打斷他的話:“不許你這樣說。”

“公主……”

“我不反對公公他們對二嬸的懲戒就是了,但是你不許這樣說自己,你又不是故意的,分明是二嬸心懷歹意,就算你當初做錯了,那你險些被鄭風華害死,還不夠抵消麽?”

她很是不滿道:“鄭風華被廢黜驅逐,是因為險些害死我,她作為鄭風華的母親,非但不引以為戒對我有愧,還想害我絕子,這是她太過偏執,才不是你的錯。”

鄭重華歎氣,伸手撫了撫急忙的鬢角,憐愛唏噓道:“公主,你太過善解人意了,其實你大可以怪我的,確實是因為我,才有了這次的禍事。”

薑明熙垂眸抿嘴,小聲嘟囔道:“我哪裏舍得怪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鄭重華不由得有些歡喜的笑笑,竟然伸手抱住了薑明熙,將她攬在懷中,一臉的憐惜。

隻是那種依偎一般的懷抱,沒有曖昧和其他意味。

薑明熙僵了一下身子,便很自然的由著鄭重華抱她,給她撫背。

這次的事情,就這樣以肅陽侯夫人方氏被私下遣送家廟而告終。

當然,表麵上,肅陽侯夫人隻是病了,需要好好靜養,再不能與外界聯係罷了。

隻是有一點,就很奇怪了。

安胎藥被動手腳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似乎南府那邊,也沒有在查此事了。

薑明熙立刻便猜到,隻怕懷陽侯是要保住嫡長子了。

她立刻勾起唇角,吩咐道:“準備一下,我要去看看三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