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好些天,薑明熙都沒聽說三房有什麽消息。

倒是宮中皇後被停中宮箋表和封宮自省的事情,雖然皇帝沒有公開皇後做錯了什麽,但是各方不免都在揣測,甚至朝中有些言官,請奏皇帝言明皇後之過。

也在這個之後,有人注意到,鄭家二房的肅陽侯夫人病倒了。

有小道消息透露,這位肅陽侯夫人不是病了,是意圖謀害元華公主未果,害了三夫人懷陽侯夫人的腹中子,被遣送家廟懲戒了。

並且,肅陽侯夫人之所以謀害元華公主,是皇後指使她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大家紛紛將皇後被停中宮箋表的事情和肅陽侯夫人謀害元華公主的事情牽扯在一起,發現時間前後就在這些天,便多多少少都信了。

而皇後讓肅陽侯夫人謀害元華公主,不是害命,竟然是給元華公主下絕子藥物!

如此陰毒伎倆,想要謀害先帝遺女,實在可恥至極!

當即就有言官和宗室在朝堂上奏問皇帝事情屬實否,皇帝知道還是有人散播此事,拿不準背後之人的想法和底牌,便也沒否認。

皇帝沒否認,那就是真的。

隨後,立刻有人彈劾皇後不賢不惠,此前便隱有傳聞,她多年來暗中苛待元華公主,如今還如此陰險歹毒,竟然意圖讓元華公主絕子,如此,已然不配一國之母,奏請廢後。

廢後的說法一經傳出,便登時傳遍京城。

有人從中渾水摸魚推波助瀾,將輿論推上了頂端,以輿論迫使皇帝重懲皇後,甚至是廢後。

頓時,宮裏宮外,尤其是鄭家,陷入了一片低迷中,像是被烏雲籠罩。

與此同時,淮南王府。

陸引懶散地坐在廊前石階上,手裏拿著一柄劍在擦拭。

頗有幾分灑脫恣意的意味。

無常站在他前麵不遠處稟報:“屬下已經按照世子的吩咐,安排人推動輿論繼續逼迫皇帝,朝中那些中立的文臣和宗親,也會持續給皇帝施壓,這一次,定然可以為元華公主出這口惡氣。”

陸引擦劍的動作一頓,隨後抬眸皺眉反問:“誰說我是在給薑明熙出氣?”

額……

無常堵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陸引淡淡道:“我做這些,自有我別的用意和謀算,少把你家世子想成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傻子。”

額……

“是,是屬下想岔了。”

“去告訴薑明翊,讓他今夜去千嬌百媚,我要和他密談要事。”

“是,屬下這就去尋三皇子。”

無常摸了摸鼻子離開後,陸引繼續擦拭手中的劍,可擦著擦著,便有些索然無味了。

他盯著鋒利的劍刃,眼底滿是冷芒。

皇後……

竟然敢給他的女人用絕子的藥物,害他險些斷子絕孫,他這次不讓皇後脫一層皮,他就不姓陸。

這麽想著,他隨手一扔,快準狠地將鋒利的長劍直直射入二十多米外的一棵樹的樹幹上,沒入半截。

若是個人隻怕當場斃命。

他的眼底,盡顯狠厲之色。

“我們的人查出此次推動輿論施壓的,除了各方既得利益者,還有陸世子的人在大肆推波助瀾,為了防止被察覺,我們的人便沒有輕舉妄動。”

輕容稟報著剛得來的雲霜的密信。

因為近日外麵不太平,加上又是輿論要點,薑明熙不好出去看戲,雲霜無法親自和她稟報,便傳了密信入鄭府。

‘哢’的一聲,薑明熙剪壞了一盆上好的盆栽。

嘴角勾起一抹輕嘲:“他倒是不放過這個機會。”

輕容道:“可奴婢怎麽覺得,他像是在為公主出氣?”

薑明熙淡淡的看了一眼輕容。

輕容暗覺自己說錯話,忙低頭:“奴婢失言。”

薑明熙莫名牽動一抹笑,情緒不明的低語:“你沒有失言,他確實是在為我出氣。”

輕容一愣。

薑明熙道:“我費盡心機那麽久,才讓他對我動了心思,我如今是他的女人,被下絕子之藥,他若是都能無動於衷,我豈不是無能?”

這話,像是狡黠的調侃又像是在自嘲。

輕容沉默了。

好吧。

“傳令去給雲霜,什麽都不必做,看著就是,如今不用我們,也有的是人奔在前頭為我們造勢。”

輕容:“是。”

薑明熙彎唇道:“那懷陽侯夫人是個聰明的,不僅藏得深,還讓方氏打頭陣攻訐皇後,自己在後麵拉她下水,此事務必讓皇帝和鄭家的人知道才好。”

輕容擔心道:“可奴婢擔心,這樣的話,你和懷陽侯夫人說的那些就瞞不住了,這樣對您會不會不利?”

薑明熙不以為然:“怕什麽?我一個受害之人,又不是故意挑撥,也沒有無中生有,即便不慎說了些事實,誰能責備我?”

輕容默了默。

那確實。

鄭家這樣瞞著懷陽侯夫人,也沒有跟薑明熙通口氣,誰能知道要幫他們瞞著?

既然沒有通氣,薑明熙不慎透露了點什麽被懷陽侯夫人察覺,懷陽侯夫人追問薑明熙才說的,誰能說什麽?

薑明熙道:“而且,那日懷陽侯夫人說了會瞞著此事,應該就不會泄露出去,這點,我倒是相信她的。”

她既然決定進鄭家撥弄風雨,自然對鄭家的人是很了解的,知道懷陽侯夫人是個什麽性子的人。

性格高傲,言出必踐。

輕容道:“就怕陛下查到她,問責之下她會出賣公主。”

“放心,陛下好麵子,此次是皇後作惡,他再生氣,也不會問責,何況……”

薑明熙勾唇:“人家懷陽侯夫人出身高貴,如今沒了個孩子,還不許人家出口氣?至於事態發展至此,也不是人家能造成的,是牆倒眾人推罷了。”

皇後小家子氣,行事上不得台麵,不得人心,被人逮著機會發難,那是皇後的錯。

皇帝隻會更加厭棄皇後作惡自受。

輕容道:“可是,事態惡化至此,總有一個人要為這次是事情承擔惡果的吧。”

薑明熙又剪掉了一大把枝葉,笑意愈發深長:“有的啊,鄭家家廟,不正有個活靶子等著推出去擋刀?”

肅陽侯夫人方氏!

等肅陽侯夫人背鍋而死,鄭家的內部的恩怨仇恨,便徹底難以修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