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是靠著鄭家的扶持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家底,否則原本隻是一個尋常的豪紳商戶,有錢無權。

因為嫁了個女兒給鄭家四房,鄭家因從龍之功和第一外戚家族而步入鼎盛後,鍾家便也一步登天成了皇商,借著機遇成了京城巨富。

鍾家依附著鄭家,便也以鄭家馬首是瞻,自願做了鄭家的錢袋子,除了皇室外,便什麽都緊著鄭家的最好,在鄭寧月看來,鍾家的一切是鄭家給的,便也是鄭家的。

鍾家自己也表態,但凡鄭家想要,鍾家有的都會奉上,沒有的也會想辦法尋來。

所以,鄭家隨便拿鍾家的東西,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可薑明熙這樣一說,倒像是在打她和整個鄭家的臉。

鄭寧月隻好勉強笑道:“嫂嫂,這是鍾家自己的意思,倒不是我們要拿東西不給銀錢,是鍾家家主下令,讓鍾家下麵的人不收的。”

薑明熙不讚同道:“這樣也還是不妥,若是鄭家人都這樣做,積少成多的,鍾家的生意還怎麽做得下去?總還是要有規矩的。”

鄭寧月笑容都無法勉強了,薑明熙這話說的,當真是把鄭家人當無賴和土匪了不成?

鄭家也不是誰都能隨便拿鍾家的東西的啊,而且也沒有總是拿鍾家的東西,因為鄭家也什麽都有,沒有的,鍾家也都按時供給。

隻是有時候藏珍樓有什麽好東西,她們來看上的直接拿了而已。

薑明熙接著又歎氣道:“算了,以前的事我也不好多加評判,以後莫要再這樣了,否則,相安無事時是無礙,可若是有人藏了歹心宣揚出去說鄭家人仗勢欺負鍾家,平白拿東西不付賬,鄭家豈不是要被笑話?”

鄭寧月張了張嘴要解釋,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牽強的笑著點頭:“嫂嫂說的極是,我以後不會在如此,也會讓母親其他人也改了。”

薑明熙抿嘴笑著點頭道:“那就好,如我們這樣的大家族,最該是愛惜羽毛,有些事情看似微末不足在意,可千裏之堤毀於蟻穴,還是要處處謹慎行事,才可保家族長盛不衰。”

薑明熙這樣一副為了鄭家好的模樣,哪怕這些話聽著,像是在嘲弄鄭家上不用的台麵不會做人做事,鄭寧月聽著不舒服,也不好辯駁什麽。

興許是她先入為主的多想了吧,總覺得薑明熙的話,哪哪都是刺。

很快王掌櫃帶著一群女使呈上了一批適合送給女子的奇珍,各種都用,每一樣都是價值不菲的珍品,令人眼花繚亂。

可說是奇珍,也算難得,卻看來看去都是俗物,不算出奇。

薑明熙看了一遍,也都瞧不上可以送給信華長公主的。

鄭寧月知道薑明熙眼光很俗,以往穿衣打扮的都很是俗不可耐,隻怕也沒什麽高雅出塵的審美,見她久久挑不上,隻當她不會挑,便自顧的給她選了一把頗有名氣年歲的琴。

“嫂嫂,聽聞信華長公主喜好音律,撫琴尤為厲害,不如選了這把琴送她吧?也算是很有心了。”

薑明熙皺眉搖頭:“算了吧,信華姑姑不知道有多少好琴,送她這個過猶不及,還是再看吧。”

鄭寧月隻當她不懂送禮。

能投其所好就行,何必在意那麽多。

薑明熙問王掌櫃:“你們這裏可有曲譜?尤其是孤本。”

“回公主,倒也是有的,之前有一本曲譜,匯聚了十個失傳的曲子,很是難得,是我家家主讓人搜羅各方奇珍時意外所得,原本放在店中定價千金打算賣的,隻是……”

“隻是什麽?”

王掌櫃陪笑道:“隻是這本曲譜眼下被我家少夫人拿了去,少夫人喜好弄樂,公主若想要,怕是得小的去鍾家跟家主請示,將曲譜拿來奉與公主,當下是不能立刻拿到了。”

頓了頓,王掌櫃又道:“公主若是真想要,不若這樣,下午小的給公主送去府上?”

薑明熙婉拒道:“既是鍾家少夫人的愛物,我就不好奪愛了,此事便罷了,我再選別的東西吧。”

王掌櫃有些詫異,他以為,這位元華公主會如他所言這樣,等著鍾家將曲譜送去,沒想到會不要。

倒是比鄭家的人講道理得多,這麽些年,鄭家想要什麽東西,鍾家有的都得奉上,不管舍不舍得,喜不喜歡,都得跟鄭家表明以鄭家為主的態度。

最後,薑明熙沒有要琴,而是選了一把製作精良音色上佳的箜篌,付了五千兩銀子帶走。

哦,她付錢,王掌櫃也一臉詫異,仿佛是遇上了什麽稀奇新鮮的事情。

一旁的鄭寧月看在眼裏,有種被當麵打臉的羞恥感。

然而,即便薑明熙在藏珍樓時表明了不要曲譜了,她也沒表現出多想要曲譜的樣子,

隻是她表現出了想尋曲譜,王掌櫃提到有,她來了點興趣,可也及時表明了不奪人所愛,下午的時候,鍾家的人還是將曲譜送到了她這裏。

還是鍾家夫人親自送來的。

鄭大夫人領著鍾家夫人來見薑明熙,請安之後言明來意,薑明熙便當即擰起了眉:

“這不是鍾家少夫人所愛之物?我不是說了不奪人所好?怎的還是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