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幼錦和雲幼衣對視一眼,倒是緊緊地挨著鳳顏玉,警惕地看著秋芷若。

“錦兒和衣兒也不是第一次看見我了,怎麽一副這麽害怕我的模樣?”

“壞女人!”雲幼衣抱著鳳顏玉的胳膊大喊,“我娘說你是壞女人!我才不要和你說話!”

秋芷若失笑:“如此說來,倒是我多嘴了,礙著你跟他們玩耍了。”

鳳顏玉拍了拍雲幼錦和雲幼衣的肩膀,示意她們先去一邊玩。等她們跑開後,鳳顏玉皺眉:“你做什麽,要跟兩個小孩子計較?”

秋芷若綻開一個豔麗無比的笑容,仿若目中空無一切:“好,聽你的話,那我就不跟他們計較。那麽,我就要跟你好好計較一番了。”

“你要跟本宮計較什麽?”鳳顏玉的語氣已然冷了,“本宮從來沒有想過害你。若你那日在景蘇閣沒有打算叫本宮飲下茉莉花茶,本宮也不會叫玉桑端上那壺另外備好的茶。”

“本宮甚至都容忍了你在給本宮的信裏熏製了婆羅香。本宮甚至到最後一刻都在期待著你會就此收手。可事實證明,本宮還是把人想的太善良了。”

“可最終我還是受到傷害了!”秋芷若近乎咬牙切齒地喊道,“那些流氓……把我拖到巷子裏……”

“那你應該去怪他們。或者說,若你那日沒有獨自來見我;再或者說,之前的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你沒有被禁足,你帶著你的貼身侍女雲禾前來,這一切的一切便都不會發生。”

“你說你受傷害,你說你可憐?那你害京京和柒柒的時候,想過他們可憐嗎?你想過他們隻不過是不足歲的嬰兒嗎?你冤枉本宮的時候,你想過本宮何曾針對過你呢?”

鳳顏玉居高臨下地看著秋芷若,眼神近乎悲憫:“本宮從來沒有想過害你。是你自己做錯了事,還怪錯了人。本宮已經大度地容忍了你一次又一次了!”

秋芷若聽著鳳顏玉的話,倒也不急著辯解了,嗤笑道:“是了,你說到這個,我也記起來了。若不是有瑾賢哥哥一次又一次地替我遮掩,我也不會活到現在。”

鳳顏玉是結結實實地給秋芷若翻了一個大白眼:“看來你也有些自知之明,你也知道是這樣的!”

秋芷若似乎有意要把話題往一個方向引:“剛好你現在也和瑾賢哥哥和離了,我或許還要感謝你把這個機會讓給我,讓我能夠名正言順地成為瑾賢哥哥的妻子。”

“別人不要的東西,你撿回去,如獲至寶,本宮哪裏在不在意你的感謝呢?這樣的爛人被你拾回去,本宮隻會替你惋惜。哦,不對,你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這麽看來,你倆真是天生一對啊!”

鳳顏玉故作驚訝,一副後知後覺的模樣。時至今日,再看到秋芷若對江瑾賢的“情深意切”,她隻覺得無語。

“你怎麽能這麽說我!?你怎麽能這麽說瑾賢哥哥!?”

鳳顏玉不想繼續和秋芷若多廢話,她現在越發覺得秋芷若瘋瘋癲癲、神經兮兮的,跟她說話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鳳顏玉轉身要走,秋芷若突然使了勁扒到鳳顏玉身上:“我!一定會嫁給瑾賢哥哥!一定會和他幸福地生活著!然後,氣死你,你這個被休棄的女人!”

“是我與他和離,不是他休棄了我。請你搞清楚這一點。”鳳顏玉一點一點地將秋芷若的手拉開,想起這是李新澈的婚禮,終究是壓下了甩秋芷若巴掌的衝動,甩袖離去。

——

秋芷若被鳳顏玉所謂的當眾“羞辱”後,回府哭哭啼啼一番,給秋尚書施加了壓力,秋尚書不得不又去麵見皇帝。

皇帝便以杜淑妃的名義召秋芷若入宮。同時這日,皇帝也以議事的名義召江瑾賢入宮。沒有人知道他們具體說了什麽,隻知道次日,江瑾賢和秋芷若再次定下婚約的事情已經公開。

這些都是明麵上的事情,畢竟兩個人又不是透明的,入宮了會沒有來給壽寧宮報消息嗎?

“無論是皇帝逼迫江瑾賢娶秋芷若的也好,是江瑾賢自願娶秋芷若的也罷。那江瑾賢,根本就沒把哀家那日跟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鳳顏玉瞧了太皇太後一眼,倒是第一次出聲不讚同太皇太後的話:“您召他進宮就是多此一舉。殺子之仇,您指望他能聽你多少話?雖然靜妃娘娘說的是不錯,但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們也左右不了他的決定。”

但到底定親的消息是真的,鳳顏玉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倒不是因為對江瑾賢有什麽感情,而是這樣一樣,就等於讓秋小姐有歸宿,等同於是秋家欠了皇帝一個人情。

秋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秋芷若。這樣一來,原本中立且手握兵權的秋家將徹底支持皇帝,無論如何都會死心塌地,太皇太後的勢力大減。

“京畿那邊的事情怎麽辦?皇祖母,難道我們就這樣坐等下去,眼睜睜地看著皇帝一點點把其餘的朝臣也拉攏過來嗎!”

太皇太後半閉了眼,極為艱難且沉重地坐下了一個決定:“莫娘,去把靜妃召過來。”

鳳顏玉又驚又喜且懼:“皇祖母,您這是?”

太皇太後摸了摸鳳顏玉的頭:“無論如何,都要先保證你的安全。眼下的時機也並非不成熟,若再這樣等著皇帝下去,哀家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到時候就真的木已成舟,隻留你一個人也是回天乏術!”

太皇太後,這是要,準備動手了!

鳳顏玉下意識地揪緊了衣襟。

此時的皇帝,正在紫宸殿裏,聽著心腹錦衣衛指揮使和京畿中軍都督的匯報。

蔣都督談不上聰明,但勝在沒有心機,當下聽了皇帝的話,便問道:“為何好好的要警惕起來,還要防著左軍王都督?”

“說你笨你還是真笨!”錦衣衛指揮使睨了蔣都督一眼,“很顯然是太皇太後要有動作了!這王都督可是太皇太後安插在京畿三軍裏的棋子,可不得防著他嗎?”

蔣都督當然知道是太皇太後有動作了,隻是他奇怪地點是皇帝怎麽就知道太皇太後要有動作了。

倒是夏承吉看到了蔣都督的抓耳撓腮,笑道:“咱家雖然不敢妄議政事。但也知道帝京最近最大的消息,就是這江相江大人,和秋尚書家的嫡女秋小姐定親的消息。”

“太皇太後這是急了,想先下手為強!”蔣都督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老妖婆,一個婦道人家!咱們陛下春秋鼎盛,她還想著繼續把持朝政,好給她那傻了大半輩子的孫女讓路,多可笑呐!”

皇帝淡笑一聲,再開了口:“你們不單是要防著王都督。更是要在起事那日,殺了王都督。他於先帝忠心耿耿,不是會做貳臣的人。”

錦衣衛上次截獲了來自西北高家的信件,錦衣衛指揮使自然也是知道高家是會參與到這次事件裏的,便謹慎地問道:“那高家?”

“就讓他來。朕也想就此打壓高家。平常這機會可不易的啊,高家遠在西北,除非勾結西番,要不然真是難下手。”

皇帝極為感歎,趁這個機會一定要把朝堂上的勢力來個大換血!

這杜客卿還在做著國舅的美夢,是個勢力的蠢貨,到時候在文臣裏定是會不遺餘力地為自己說話,為自己開個頭。與他交好的牟侍郎倒是個聰明的人,隻是這個人到底立場不明,表麵上跟著杜客卿,該是自己這一派的,但到底說不準。

“楚王和寧王繼續派人監視著。”皇帝繼續吩咐道,“我的這兩個叔叔,是當真無心皇位,安於諸侯王之位,也就心寬體胖,至今身體還好著呢!活的比朕憂思深重的父親久的多了。他們雖說確實是無心戀權,但也要以防萬一,萬一到時候他們背刺朕一番,朕可當不得這些算計。”

夏承吉應了一聲是。

“還有,皇宮裏的左右羽林軍、左右龍武軍的將軍,想辦法在近日把我們的人換下來,讓太皇太後的人上去。”

“這?”蔣都督聽到這裏,卻是遲疑了,“禁軍何等重要?怎麽能把統領之位在如此緊要關頭交給別人?”

“一來,提高太皇太後的心理預期和把握;二來,這樣才能更為順利地打開皇宮城門,讓他們**。若是我們的人主動打開城門,怕是他們還不敢進入。朕是要來一個請君入甕、甕中捉鱉的。”

“動武隻能取了他們的性命,但定不了他們身後的罪名。太皇太後也不是好對付的,那定給自己找好了一千個解釋的理由!隻有他們進入皇宮,包圍了紫宸殿,才能將謀逆的罪名,準確無誤地安在他們的頭上!”

“上次朕借立後一事,本是想看清最新的朝堂派別,但是卻是什麽也看不出來!如此一來,便隻能讓指揮使你辛苦一二,到時候諸臣上朝,勞煩你多派些人手了。”

皇帝把話說到這個層麵,不懂也該懂了,兩位武將喚了一句陛下英明,此事便就此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