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相信
直至已經看不到赫連弈三人的身影,兩人才收回意味複雜的視線靠在門邊麵麵相覷,感受著周圍過分安靜的氣氛,萬俟漓悠皺了皺眉道:“阿夙,你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聽他一說,瀟夙歌略一思索才陡然反應到封嚴等人在樓上呆了竟已快半個時辰了,然而這期間卻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不對勁!
這個想法幾乎在瀟夙歌與萬俟漓悠兩人心中同時升起,然而還不等他們有所動作,身後沐修的聲音便驀地響起:“出事了老大,這間客棧的掌櫃他們都遇害了!”
聞言,兩人神色一凜,跟著沐修進後院一看,果見那之前還對著他們巧笑倩兮的女子倒在一汪血泊中,姣好的麵容上沾了不少血汙,已然沒了氣息,而在她前方的不遠處還有一同死去的小二與廚子,兩者的臉上皆餘留著驚恐的表情。
“這是……衝我們來的?”萬俟漓悠眼底現出幾分不忍,同樣的還有被狠狠抑製住的沉冷怒火。
瀟夙歌麵沉如水:“多半是。”她忽地轉身看著大堂的方向,“葉秋呢?”
沐修回道:“去樓上查看了。”
“走。”瀟夙歌牽過一旁沉默的人回到大堂快步上樓,一過拐彎處便見到呆愣在門口的勁衫女子,匆匆跟上來的沐修首先跑過去問道:“怎麽了?”
葉秋看了看他,又把目光放在後邊的瀟夙歌兩人身上,“他們……都死了。”
幾人走進門便見屋裏倒了一地的人,挨個試過鼻息的確是全死透了,他們身上還穿著被雨浸濕的衣物,顯然是在進屋不久便已遇害,再看他們腫脹青紫的麵部以及發紺的嘴唇、指甲倒像是窒息而亡。
瀟夙歌嗅到空氣中殘餘的一絲泛甜的氣味,隻覺熟悉但一時間卻說不上來,正在此時,葉秋倏然叫道:“是鉤吻!”
眾人看向她,正見她肅著麵容凝聲道:“有人給他們用了鉤吻,鉤吻亦名斷腸草,劇毒無比,掌握一定的用量便能使人呼吸麻痹在短時間內迅速窒息死去。”
沐修雙手成拳上下一合:“原來如此。”
瀟夙歌再次掃視了一遍屋內,沉聲道:“封嚴不見了。”屋內一共二十人,卻獨獨少了頭領封嚴,顯然,不論幕後者是誰,封嚴一定有問題。
萬俟漓悠猝然冷笑了一聲:“不用出去我都能猜到我們的馬車肯定也不見了,能不聲不響地做完這些事,他們還真是好本事!”
“唉……”沐修摸著下巴重重地歎了歎,倒是先提及了他們現在最大的難事:“我們現在連鳳音的地界都還沒出,這荒山野嶺的,難不成我們要走回白霖國嗎?”
看了看青白的天邊,瀟夙歌走至窗前驟地揮手擲出一物高拋於空中炸開,紫青色的煙霧直直升起,方圓百裏之內若是有人必能看見。
等候良久,無人回應,瀟夙歌攏眉淡淡地道:“看來先行的禁衛軍也都遭了埋伏。”
“這是想把我們困在這裏?”萬俟漓悠問了一句。
“不像。”瀟夙歌搖了搖頭,“我覺得,事情應該沒這麽簡單。”截了他們的馬車以及隨行的護衛頂多是讓他們的回程艱難了些,若要說‘困’倒還不至於。
那麽,對方到底想做什麽呢……
思慮半晌無果,瀟夙歌轉身向門外走去,道:“此地多留無益,我們先離開這裏,往前走走再看情況。”
沐修、葉秋對視一眼連忙跟上,最後麵的萬俟漓悠卻忽然喊道:“等等!”
瀟夙歌頓下腳步,微微側過身子,以眼神詢問他原因。
“好歹先把他們埋了吧。”萬俟漓悠指了指一屋子的屍體。
瀟夙歌蹙眉道:“今日天色本就不好,再費去這些時間,我們待會行路會有很多不便……”
萬俟漓悠驟地打斷她,“天黑就天黑罷,總不能就這麽把他們扔在這啊!”
“我說走就必須走,你聽話點。”瀟夙歌眸色一厲,語氣冷了許多。
“你……!”萬俟漓悠一噎,對她冷漠的態度十分不滿,當下便擼了袖子就地背起一人快步往外而去,冷哼道:“要走你就走,我自己也能幹!”
瀟夙歌瞥著他從自己身邊掠過的身影,麵色陰沉得嚇人。
旁邊幹站著的沐修與葉秋兩人尤感尷尬,想要出聲都懾於瀟夙歌恐怖的眼神而不敢發話。
一直到萬俟漓悠已經來回背了第七個人下樓後,瀟夙歌才閉了閉眸,對身旁兩人冷聲吩咐道:“去幫他。”
“是!”兩道重疊的聲音響起,沐修及葉秋立即動身背起屋中剩餘的屍體往樓下運去。
回來的萬俟漓悠見狀朱唇得意地一挑,私下笑得跟隻偷了腥的貓似的。
將禁軍們的屍體與客棧掌櫃他們的分開後,望著拿著鏟子準備在空山地開挖的三人,瀟夙歌麵目冷淡地走過去,稍稍抬起的掌心泛起金芒,對著那片空地隨手一揮,隻聽‘轟——’得一聲滔天巨響過後,剛剛還算得上平整的土地上赫然現出一個起碼能盛得下數十人的大坑。
被突然揚起的泥土濺了一身的三人有些懵逼,遲鈍地吐了吐嘴裏的沙子,他們看了看麵前的大坑,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鐵鏟,皆不約而同地將其往後一丟,麵上的神情竟都有些生無可戀的意味。
看著灰頭土臉的萬俟漓悠,瀟夙歌負手警告道:“下次再這麽任性妄為,你就形如此坑。”
在沐修與葉秋同情的目光下,險險逃過家暴的萬俟漓悠緩緩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處理好所有的屍體後,幾人伴著天邊的霞光走在鋪著許多碎石的山路上,繞過小半個山頭後,一片廣闊的大湖驀然躍於眼前。
夕陽映下的赤色光輝灑在茫茫的河麵上,仿佛給河水披上一層嬌嬈的紅紗,呈現出令人炫目的綺麗。
沐修因不會武功,體力遠不如其他三人,走了這麽久,他第一個累得癱坐在地,粗喘著氣道:“老……咳、老大,我們歇會吧?”
瀟夙歌見他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微一頷首算是同意了。
葉秋瞅著他的眼神略帶嫌棄,“一路上就你喊累最多了。”知道自己已經不算是鳳音國的人了,這幾天來她一直努力地轉換著烙在自己腦海裏多年的男女觀念,故而此刻看著倒地不起的沐修,便隻覺對方真是嬌弱得跟個大姑娘似的。
“拜托,讓我緩會兒……”沐修衝她做了個乞求的手勢。
葉秋搖頭一歎,轉而卻是蹲下了身子伸手揉捏著沐修酸澀的雙腿,力道是恰到好處的舒服。
萬俟漓悠拿出從客棧裏帶來的水囊,討好地遞到瀟夙歌嘴邊,“阿夙,喝一口吧?”
瀟夙歌撇過頭,連個冷眼都未賞給他。
“……”不甘地抿了抿唇,萬俟漓悠厚著臉皮又蹭到她麵前,揚著笑臉問道:“阿夙,你餓嗎?”
瀟夙歌再次撇過頭,權當是蚊蠅在耳邊掠過。
“……”眸光一黯,萬俟漓悠做了個深呼吸,鼓著勇氣又移過去,隻不過這次話還未出口便被對方揮手推開了。
略微踉蹌了一下,萬俟漓悠剛要大聲地表示出自己的憤慨便被瀟夙歌陡然捂住了嘴,聽著她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道:“看那邊。”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他麵色猛地一凝。
隻見緋紅霞光下,碧色水波**漾間,一艘足有兩層樓高的船舶正由遠至近地向這邊駛來,透過河麵上升起的朦朧煙靄顯得有些影影綽綽,挑起縷縷的明漪。
而吸引住他們目光的是那船上十分顯眼的旗幟,那獨屬於紫極的標記。
“納蘭若城?”
瀟夙歌瞥見萬俟漓悠麵上不善的神色,知道他懷疑什麽便說道:“客棧的事應該不是他做的。”
萬俟漓悠挑著眼尾睨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
“反正不是,別多問。”瀟夙歌表情冷淡,示意沐修起來站好,她靜望著那愈來愈近的船舶,心下對於那幕後之人的目的倒是隱約多了些清晰的感覺,不過想要明確下來卻還得等著接下來的事驗證才行,而這期間少不得要遇上一些他們不可預知的危險。
想到此,她原本的決定倒有了絲動搖。
微微側過頭盯著那表情不快的人,瀟夙歌眸色複雜幽沉地問道:“如果前邊是一片漫布著濃鬱迷霧、進去便有可能再也出不來的深淵,你會選擇過去麽?”
萬俟漓悠一怔,見她神色沉肅便也認真地問:“你會陪我一起嗎?”
瀟夙歌答得模棱兩可:“或許。”
聞言,萬俟漓悠眉目舒展開,笑的肆意疏朗地道:“我會。”
——隻要她在,他便隨著,哪怕隻是有可能。
瀟夙歌眸光一晃,盡管她的答案是充斥著無數不確定性的或許,他還是選擇過去麽……
頓了頓,她移開視線,唇角勾起的些微弧度透著幾絲微不可察的暗澀,“也許,你不該這麽相信我。”
萬俟漓悠仍舊沉沉地凝視著她,勾勒得豔惑無雙的鳳眸分外黑亮,他隨意地將胳膊搭在瀟夙歌的肩上,灑然地笑道:“我不是相信你,我隻是相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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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最後,聖誕快樂(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