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對峙,韓露已經有嘔血之勢,咻的轉身找劉鄴去了,那廝正愜意的倒在草叢裏,高蹺二郎腿,悠哉釣魚,韓露幾步走過去,一腳踹過去,怎奈他眼疾手快緊緊握住她腳踝,往前一拉。

身下不穩韓露仰麵倒下,卻沒有預期的硬碰硬,身下壓著軟軟的料子,耳側傳來他放浪不羈笑聲,“愛妃想投懷送抱,也無需太急,閃到腰身可如何是好?”

小桂子嚇得剛想跑過來,見兩人都抱在一起了,悶頭嗬嗬笑著在不遠處駐足不前。韓露用力掙開他環抱的手臂,憤憤起身,漸漸恢複油鹽不進的模樣。

劉鄴後背傷口雖然長和許多,但因被隕石中的玄鐵所傷,所以內部封口很慢,剛剛一動又有裂開趨勢,鮮紅印了出來,他微微蹙眉起身,緊隨著韓露身後寸步不離。

“哎呀!我的爺兒,您這胳膊是怎麽啦?”小桂子在最後麵大呼小叫,無人理會。“呦!呦!王妃你快過來瞧瞧,流血了,流血了!”韓露肩頭顫抖了下,心裏微微泛起自責,卻很快又被壓製下去。

“我的王爺啊!您可別走了,快回去處理傷口要緊啊!衣服都透了。”小桂子依舊喋喋不休。

劉鄴對韓露的遭遇深有感觸,深吸兩口氣,轉身,“你可以滾了。”

走的手腳都軟了,肚子也開始咕咕亂叫,竟連個內宅都沒有走出去,韓露心灰意冷,在這種狀態下,縱是劉鄴放縱她不管不問,她也逃不出去,而且更悲催的是,奶奶的,她迷路了。

則了一處長條石凳坐下,她扭頭看向身後,劉鄴始終跟在身後不遠處,隻是腳步要照著剛才慢了許多,手臂時而搭在肩頭上,眉頭舒展的怪異。

見韓露坐下休息,他才選了個最近的石凳上落腳,懶洋洋往後靠去,卻是猛地皺眉,反射性彈起,扭動了幾下肩膀,後背綻放猩紅,他哪裏還沒有長好嗎?

她是個爛好人!

剛起了點博愛之心,身邊就莫名多出幾瓶療傷藥,感覺頭上有人陰森森對她笑,仰頭一看,除了小桂子還能是誰,兩隻手指頭捅了上去,小桂子嗷嗚一聲,捂著眼睛跳了好遠。

“我的眼睛,瞎了,瞎了,這回真的瞎了。”

貌似我是第一次捅他眼睛吧!這話怎麽聽著似被捅過好幾次了呢?不過他這麽惡心人的主兒,一定有不少人想過捅他眼睛。

本想裝作若無其事,可身邊的藥瓶卻似有股魔力一般,逐漸吸引著她,最終還是忍不住一把握在掌心,幾步走過去,扔到他懷裏,“自己上去。”

劉鄴慵懶抬眼看她,微微一笑,沁透無限溫柔,“露兒,我夠不到,傷口在後麵,你知道的。”

她怎會不知道,明明就是她捅的嗎!這算是暗示她該負責任嗎?韓露垂眼不語。也不是沒有給他處理過傷口,隻是那時候她需要軟政策讓他放鬆自己的警惕,可現如今用不到了,她逃出去又有何意義,懶得再去理他,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雙手捂臉,眼觀鼻,鼻觀心。

這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鐵石心腸,賀紫佩很懷疑劉鄴到底做了什麽,弄得人家姑娘如此恨他,照理說劉鄴的性格不能太傷天害理啊?

“唉!”他喟歎一聲,又裝作太監小桂子小碎步跑了過去。

腳下一不留神直接滑到水池裏,“噗通!嘩啦啦……”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連個呼救聲都沒發出來,再看水麵靈異漂上來一雙繡花鞋,韓露低頭看腳貌似是自己那雙。

賀紫佩這廝是隻純種旱鴨子,見水死,怕是這次凶多吉少,劉鄴縱身就要往裏跳。聞聽身側噗通一聲響,水花四濺翻騰,唯有一抹淺淡花影一直潛入水中。

韓露剛入水底就見小桂子手腳掙紮著,往下沉。後腿用力向前,一個穿行緊緊抱住他的腰,那廝瞪大了眼睛,驚恐看著她,指手畫腳,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韓露一不做二不休,幾拳頭將他敲暈,結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將小桂子的眼睛都打腫了,他還是不暈。

隻是他不再亂動了,用力拉緊她領口,便往上回遊升上水麵。岸邊上小桂子接連吐水,兩隻熊貓眼炯炯有神,咬牙切齒:“王妃,你真是個大好人。”

“噗!”韓露忍不住破功,劉鄴早已笑的前仰後合,後背驟然撕痛,他扭頭一看,韓露正拿著一把剪刀將他後背的衣袍攪破。血肉幹涸連在一起,輕輕一動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可劉鄴感受到的是滿心歡喜,她又肯給他換藥了。雖然手法更毒辣帶著報複心更重,但他能挺住。

“喂!鄴兄你都傻笑三小時了。有夠沒?”

劉鄴搖頭,“沒夠,笑一輩子都好。”

賀紫佩大翻白眼,手中雞蛋輕輕按摩青黑眼角,“嘶!”痛的他小心肝亂顫,“這女人手真黑啊!打一拳也就算了,偏偏還要再來幾拳,都中在眼睛上,你說挪個位置能死啊?”

劉鄴蹙眉不悅:“別如此說你的救命恩人,好不好?”

“與其被她救啊!還不如死來的更痛快呢!”賀紫佩委實無賴,不過這無賴的性子,卻剛剛好能抵禦韓露自我封閉的趨勢,劉鄴也想厚顏無恥一把,靠前,畢恭畢敬懇求:“賀兄,你教教我,如何能讓露兒和我說話,行嗎?”

賀紫佩壞心眼一笑,“說什麽都行?”

劉鄴點頭如搗蒜。

“滾,不要臉,你臭不要臉!死流氓,你給我滾出去。”浴房傳出女子尖嘯的暴怒聲。

賀紫佩果然是賤人之王,一天培訓不到,劉鄴就把韓露氣得險些撞頭自殺,喜滋滋摸著浮腫的半張臉出門,衝賀紫佩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羽扇遮麵,賀紫佩笑的陰柔無比,讓本就雌雄莫辯的容顏更顯詭異,“不客氣,兄弟應該做的。喂!你打我幹嘛啊?君子動口不動手……救命啊!”

賀紫佩折磨了他大半日,終於對自己說可以出徒了,劉鄴滿心歡喜按照他的安排去找韓露,竟堵上韓露沐浴一半,水花四濺,入眼一片聖潔雪白,他鼻血都流出來了,緊接著就是手巾,盆子滿天飛,然後就腫著臉出來了,而且貌似那裏也腫了,刺激的。

“露兒,都是那個小桂子,他說你找我,我就去了。露兒你原諒我好不好,求你開門行不行?”劉鄴在門外幹嚎,吵得韓露雙手堵住耳朵,憤憤在地上直花圈。

滿室狼藉,能扔的能摔得均不放過,可氣泄得還不過三成,一把將三米高的大屏風都推倒在地,驟然悶響嚇得劉鄴一腳將臥房門踹開,韓露低頭拿起地上象牙塔,迎頭向劉鄴砸去,他躲都沒躲,偌大的象牙塔正中他眉心。

鮮紅血液瞬時噴湧而出,汙了他滿臉。韓露嚇得縮手退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啊!”她蒼白了臉色,雙手抱頭放聲大喊,劉鄴這才反應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裏,連聲安慰:“我不疼,不疼,露兒不怕,不怕。”

驚厥過後韓露渾身劇烈顫抖,口中低低呢喃:“殺人了,殺人啦!”劉鄴硬拖著她去了裏間,扶著她躺下,忙取了手巾止血,臉上的血跡摸得渾畫的,呲牙衝她笑,“沒事,真的沒事,隻是破了點皮而已,不怕。”

額頭上明明好大好長一條口子,這也算是破皮,韓露心驚膽顫。

劉鄴不忍再看她驚恐的眼神,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韓露合眼就能看見滿地的血色,自己身上有血,那些人身上也是血,玉滿樓縱身跳下萬丈深淵,曆曆在目,血淋淋的真實。

“老公求你不要離開我。”韓露失聲大哭,將劉鄴寬厚的胸膛抱得緊緊的,心與心貼近,舒服的劉鄴連頭上的劇痛都完全忽略,反手將她緊緊擁在懷裏,“老婆,我絕不離開我。”

迷離的意誌得到片刻的安寧,麵前是玉滿樓柔美的笑顏,“嗯,我們再也不分開。”

神智時而清明,時而渾濁,太醫說:“王妃這是精神受到嚴重刺激之後所造成的,為今之計就是安心靜養,不能再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