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環緊張的長出了一口氣,擔心道:“王妃,沒事吧?”

韓露迷茫搖頭,“無事,孝廉說了什麽?”

花環笑言:“後個貴王妃和老王爺要來府上賞玩,王爺請了些演藝的角兒,明天就來新宅先準備著,後日便要好好熱鬧熱鬧的。”

了無興致,韓露又問:“可說了用我出現嗎?若是不用,便將我這個院子鎖了吧!反正你們個個身手非凡的,也不怕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逃了。”

花環尷尬扯了扯唇角,想起剛剛接住梳妝鏡,王妃看自己的眼神,就已經知道她必是知道自己習武出身,故而勸慰:“其實王爺並不是命奴婢監視您,而是守著您,保護您周全。”

“有區別嗎?”韓露皮笑肉不笑,“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問問孝廉,我的決定可能行?”她懶洋洋揮了揮手。

花環扭頭透過水晶玻璃看向窗外,孝廉早已走遠,搖了搖頭,“怕是不行,王爺今日有事不能親自回來,讓孝廉回來轉達怕就是讓您提前準備的。”

“那好,我明白了。”既然都已經決定了,她這個困囚也沒啥發言權,索性閉口。忽而眼中滑過幾絲笑意,他日日都要在家中看著,今日他不在,我何不?

“花環,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當然。”花環畢恭畢敬。

韓露挑眉一笑起身,剛剛跨出去一步,又轉身,“我能自己出去走走嗎?”見花環怪異看著她,韓露苦澀微笑,“你不會認為我會跑掉吧?這冰天雪地的,我若是就這麽跑出去,你認為我這糟粕的身子骨,能活多久?再說我縱是想跑,也要能跑出去你們的視線算啊!”

這倒是毋庸置疑,單不說護院多少,就是王妃身邊的婢子,十有八九都是習武之人,一個放到三個大男人不在話下,何況是個柔弱無骨的王妃了。

“好,但是為了王妃安全,我們會在很遠的地方守護著您,若是有事,輕輕喚一聲就好。”

韓露哂笑:“多謝。”

該怎麽逃出去呢?隻有一天的時間,她又能做什麽呢?韓露不知道該如何做,腦中一片迷茫,久久在後院子裏轉悠,百花殘唯有青鬆豎兩岸,入眼除了白色就是陰鬱的青色。

冰冷異常,她收緊了衣領,就在牆根附近轉悠,時而見遠遠有幾個婢女走動,然後很快一閃而過,都是來輪番監視她的吧?幾乎將整個院落的牆根都遛了一遍,別說狗洞了,就連縫隙都沒有,土牆磚瓦都是嶄新砌成,堅實的要命。

看來不想點絕招,怕是不能出去了。韓露如此想著,雙手用力攥成拳頭,慢悠悠行上湖上浮橋,目測水麵冰厚三厘米左右,若是就這麽掉下去,力道輕了冰麵不能破,力道重了腦袋還不得弄出來個大包。

正猶豫間,身後有個黑黝黝的腦袋探了出來,賀紫佩搖頭晃腦,嘖嘖道:“哎呦!這若是掉下去,一定馬上變冰柱。”

韓露悻悻退後,“怎麽,你想跳?”

賀紫佩似看白癡般看她,“我缺心眼啊?我幹嘛要跳?”聳動肩頭,他大搖大擺往前走。

韓露摳摳鼻子,低喃:“我也不缺心眼。”

“不過呢!”賀紫佩腳步停頓,咻的轉身,笑盈盈看著她,“我家兄長說了,家中有你這個病號在,所以醫療團隊可是很厲害的呢,縱是凍成冰柱也能救回來。”

“關我鳥事。”韓露狠白他一眼,向對麵花壇方向走去。

投湖騙保外就醫是沒戲了,那自己還能怎麽做呢?韓露倆眼望天,幾隻麻雀在冷風中飛舞嬉戲,她不由得哀歎,若是能生出一對翅膀飛出去就好了。

“你說我若是長了一雙翅膀,飛到哪裏去好呢?”賀紫佩手指下顎,手指點著嘴唇,神情無比惆悵。雙眸含情脈脈,似透過那兩隻麻雀看向很遠很遠的地方。

怎麽看見他就感覺心裏毛毛的,韓露皺眉瞪眼,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天寒地凍,冷風早將厚重的外袍吹個通透,遍體生寒。來到一片由鵝卵石鋪墊的太極圖形上,軟底繡花鞋走在上麵用力摩擦石頭,讓腳掌更暖和些。

如是走了幾圈,腳掌果然暖和不少,用力揉/搓著手掌口中哈氣取暖,再無新發現,她就真的要絕望回屋保溫去了。可心有不甘,她依舊徘徊在外。

“花環你說王妃什麽時候能回去啊?我腳都凍木了。”花落站在原地雙手抱臂上躥下跳,一雙泡泡眼凍得紅紅的。

眼神穿過幹枯的樹梢,視線直落在前頭那抹孤寂的身形,王妃的事情底下人傳言很多,最多的便是紅顏禍水,若不是她生的太美,也不會招來禍事,那個如花一般的男人更不會死。

可花環並不如此認為,她覺得愛他的人是幸福的,最起碼愛過了,死而無憾。至於她美不美,那隻能算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她平時不善妝容,身形懶散,更不懂得討男人歡喜,這樣的女人縱是在美,也有看厭惡的一日。

偏偏瀟灑知名的王爺,怎麽看她都不夠,恨不得整日拴在身上。以前姐妹們總是埋怨,王爺的眼神是不是出了問題,怎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人。

可自從花環近身服侍之後,她開始慢慢懂了,這個女人的美不在乎外表,而是內心。她可以輕而易舉讓王爺暴跳如雷,她亦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讓王爺整日裏喜笑顏開,如此心計怕是沒有幾個女人有的。

許是王爺太愛這個女人了,所以容忍她任何錯誤,縱是公然在他麵前提及另一個男人,攜銀白細軟想逃跑,他也能忍得受得。但在她的眼中除了淡然,花環看不見任何東西,她似乎對所有的事情都看淡了,不說亦不問。

“王妃,我們回去吧!外麵天冷。”不知何時,花環已經走到她身後,畢恭畢敬福身。

她蹲在地上,暗紅色長袍散落四周,後披雪白狐裘將嬌小的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若不注意,仿若冬日裏盛開的花朵,如此嬌豔動人。

“你冷嗎?”她口吐白霧,聲音就如這冬日一般冰冷,沒有溫度。

花環下意識搖頭,“奴婢不冷,但王妃底子弱,還是回去休息吧?”花環小心翼翼建議。

韓露仰望天空陣陣發呆,雙手用力支撐膝蓋起身,花環忙過去攙扶,她故意避開,“若是連起身我都不能,那就真成了廢人嘍。”她自嘲笑笑,轉身衝花環溫溫一笑,歉疚道:“回吧!也折騰你們半日了,都冷了吧!”

王妃語氣平緩真誠,聽在耳裏入了心頭,暖融融的,“奴婢不冷,隻怕主子會冷。”

“奴婢也是人,我也是從奴婢走來的,隻是那時我隻是個粗使丫頭。”韓露咯咯笑著,回味當年苦楚,殊不知這一晃竟來了這異世近一年。

哪有如此善待奴才的,花環心裏頓時暖暖的,主動伸手扶著她往回走。

怎料沒走兩步,就被表公子擋了去路,“表公子,王妃要回去休息了。”花環溫惱,說實話,花環不喜歡他,總感覺這人太輕浮。

賀紫佩全然無視,疾步走到韓露身邊,“喂!你怎麽不在外麵研究逃跑路線了?這麽快就放棄啦,可不像你個性。”

韓露哧鼻笑了:“我何時想過逃跑?怕是你想著逃出升天才是吧?”被人說中心事,賀紫佩沒了氣焰,訕訕的,手撫了撫鼻尖,“那個啥!要不我陪你走回。”

花環一步擋在兩人麵前,“表公子,我家王妃……”

“好了,好了,你們快些走吧,走吧。”賀紫佩頗不耐煩揮了揮手。轉身向相反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