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算計,珍珠此次出行,最起碼要兩個月,在家呆著也實在是沒啥意思,瞿螢就同韓露商量,能不能走遠些遊玩,反正時間充裕的很,但礙著鋪上生意,韓露終究沒舍得。

惹得瞿螢好通埋怨,最後無奈隻能走一步算一步,若是家中有事必須馬上趕回來,這下可把瞿螢樂壞了,當日就去準備了一輛超豪華型八匹馬車,外加小型護衛隊。

怎麽感覺都太張揚了,韓露不放心,瞿螢道:“姐姐大可放心,我們兩個喬裝兄弟同行,後麵尋幾個丫頭裝做婦人,這樣不就萬無一失了!”

這主意倒是不錯,但她身邊除了珍珠就允了蓮丫頭服侍著,到哪裏再找第二個來?瞿螢神秘兮兮笑著,指向自己身後的四兒,“姐姐,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裏,這不就是現成的一個嗎?”

韓露忍不住笑彎了的唇角,四兒怎麽感覺這兩位主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有點毛骨悚然,抖抖索索笑著借故外頭有事跑了。

蜀國地處亞熱帶地區,早晚的溫差很大,縱是中午也不是灼熱難耐,特別是今日,更是細雨濛濛濕芰荷,涼爽沁人的好天氣,一行人早早就出了城門,一路浩浩****往南行進。

官路上平坦筆直,遙遙望去兩名颯爽英姿青年,身下座羈一紅一白,蹄圓,骹短,距毛蒙茸、叢雜而翩躚,四肢修長,骨幹分明,俱是難得一見的好馬。

一路悠閑自得,抽打著濃密的尾毛,來回搖擺滾圓的馬屁股。時而從車廂內傳出清雅笛音,餘音繞梁委婉動聽,韓露聽得沉醉,曲畢,忍不住鼓掌:“四兒的笛子吹得可真好。”

車廂內的四兒手縷過額前碎發,嘿嘿笑道:“掌櫃的說我吹得好,那便是真的好,那掌櫃的可要看賞?”

“哈哈……”韓露再回頭,忍不住大笑,“當然,四兒想要什麽?”

四兒低頭看著少主硬逼著他穿上的少婦花裝,頭綰雲髻。嘟嘴埋怨:“掌櫃的,賞四兒就不要了,您能求求我家主子,讓我恢複男兒身,跟後麵哥幾個一樣騎馬就行了。”

韓露自早上見了四兒滑稽的裝扮就唇角抽筋,都不敢回頭看他,如今聽他央求,早已忍不住捧腹大笑,搖晃著手臂一句話說不出來。

瞿螢裝嚴肅,冷冷瞪了四兒一眼,“換什麽換啊!你瞧這一身多喜慶,可花了我不少銀兩。還是穿著吧!跟那些個臭男人學什麽?風吹日曬的,還不起了皮,叫爺兒怎麽疼你?”

後麵的一眾護衛忍俊不禁,有幾個憋紅了臉,悶頭眼觀鼻鼻觀心。四兒哀怨進了車廂,再看裏對頭那個隻知道吃的蓮丫頭,整顆心更跌入穀底。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啊?”四兒惡狠狠搶了她手裏白糕,扔到食籃裏。

蓮丫頭嘴唇抿成一線,委委屈屈,“你以為我想啊!我若是停了吃,我就暈車,暈車我就,我就!嘔……”本就泛青的臉色,驟然變白,蓮丫頭扶著車門框悶頭就要吐,嚇得四兒二話不說,拿個酥餅封住她的口。

有吃的她果然不想吐了,接著大快朵頤。四兒看著這皺眉頭,喉箍上下翻動,此時他很想吐。

“姐姐,你如今馬術不錯,不如較量較量如何?”瞿螢甩鞭邀請,韓露興致盎然點頭,“好啊!不過你可要讓著我,不然姐姐可不跟你比。”

“行,我讓姐姐先跑。”瞿螢話音未落,就見韓露抽鞭打馬,咻的一下竄了出去,身後喝彩聲起哄聲不絕於耳,瞿螢看著她遙遙消失的颯颯英姿,整個人都癡迷了。

聞聽四兒在車廂裏急得直蹦:“少主你倒是比不比啊!掌櫃的都沒影子啦!”

瞿螢微微一笑,誌在必得,“四兒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抓到她。”說完聞聽啪的一聲響,馬屁吃痛風兒一般竄了出去。

再看前頭的韓露,前傾俯身摸著馬屁股,一味道歉:“馬兒啊!好馬兒,我打你痛不痛啊?等會給你弄最新鮮的草料給你吃,一定要給我個麵子,不要跑第二啊!”

“姐姐,你嘀咕什麽那?”獵獵風聲伴隨著瞿螢的聲音呼嘯而過,韓露氣的又是一鞭子下去,馬兒頓時竄出去好遠,嚇得瞿螢一愣,再看韓露在馬背上耀武揚威。

“啦啦啦!抓不著,抓不著。”

“小妮子,看我抓到後怎麽收拾你。”瞿螢水瞳微眯,柔光如注,滿臉的寵溺之感呼之欲出,手上揮鞭無數,眼看就要超越她時,就不易察覺的減速,距離不遠不近,剛剛好能激起韓露求勝欲望,玩得越發暢快。

“瞿螢你快點啊!”韓露迎風喊話,閃動舌頭發出陣陣顫音,好玩極了,也不估計危險,回頭衝瞿螢擠眉弄眼壞笑。那模樣好是調皮,滿眼都是她柔美笑意,瞿螢如何能不癡迷?

忽然眼前出現個急轉彎,嚇得瞿螢大驚失色,喊道:“看路,看路,右轉彎。”

韓露愣怔,剛轉身,就見那頭來了好長一條紅衣列隊,棗紅馬來不及躲避,徑直衝了進去。她在想打馬轉彎卻為時已晚,嚇得眾人四散逃竄,馬匹見人就毛了,縱是韓露勒緊馬韁,也是於事無補。

擔心傷到人,韓露直接將馬驅到官路下的大溝裏,馬兒下道瘋了似的往山裏麵跑去,嚇得韓露隻知道匍匐在馬背上,一動不敢動。

“姐姐莫慌,我來救你。”瞿螢幾次想要接近她,可是樹林中樹枝交錯縱橫,結果都擋了過來,眼見著韓露的馬匹就要往深山裏跑,也不知道哪裏是何險情,瞿螢頓時急了,狠狠甩鞭抽馬,急趕著追上前頭的馬。

感覺近在遲尺,他橫撲飛了過去,穩穩坐到韓露的馬上,棗紅馬感覺身上一沉更是火大,嘶吼著蹬地前肢躍起,韓露沒有抓住馬韁,兩人轉眼就翻下馬身。

瞿螢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緊緊抱住韓露的腰身,將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裏,感覺身體似失了重力的皮球,直接從山坡上滾了下去。速度快的腦袋都來不及思考,後背驟然一疼,他無力攤手,左腿上是火辣辣的疼。

半響,韓露從他懷裏迷迷糊糊起身,摸摸身上哪裏都不疼,扭頭再看瞿螢,頭發淩亂,麵色蒼白身上大小口子無數,左腿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貼在樹幹上,後背更是不能移動。

“瞿螢,你,你怎樣啦?”韓露嚇得語無倫次,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

瞿螢笑的很無力,還不忘安撫她,“沒事,我很好,真的,就是腿有點……”他單臂用力想支起身體,卻根本使不上力道。嚇得韓露忙將他按倒在地。

“瞿螢聽姐姐說,你一動不能動,我來找人,我們會沒事的。聽話。”她緊張的用袖子抹著眼淚,四下裏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心口絞痛,都是自己不好。

“有人嗎?快來人救命啊?”她接連大聲喊叫,亦無人回答,眼淚決堤而出,她蹲在地上哭的一塌糊塗。嗚咽道:“瞿螢,你千萬不要有事啊?你若是出事了,我可怎麽辦啊?嗚嗚……求你啦!”

眼前哭的泥花了臉的淚人,真是自己最為欣賞的大掌櫃嗎?瞿螢雖疼卻好想笑,心裏說不出的開心,終有一日你是為我哭泣。

瞿螢伸長了手臂,去擦掉她眼角的淚水,“姐姐,別弄得我要生離死別似的好不好,隻不過是撞壞了腿,姐姐別擔心,不哭,我看著心疼。”

“嗯,我不哭!”她倒是想,可是這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氣的她直捏自己大腿,大喊大叫,“有沒有人啊?都死光了嗎?再不出來,我就扣你們工錢。”

這句話果然好使!

“掌櫃的!”遙遙聽去,聲音微弱,卻不難分辨是四兒的聲音,興奮的韓露一躍而起,衝著聲音的方向,大喊:“四兒,我們在這裏,在這裏。”

轉眼間眾人連滾帶爬滑下山坡,護衛鄭風略懂醫術,簡單觀察過後,道:“少主的小腿骨怕是錯位了,後胸骨有可能有骨折,萬不得輕易挪動,要盡快就醫才好。”

此時韓露倒是清醒了不少,也不哭了,在地上轉了幾圈,開始命令,“你們去做個擔架來,我們不用馬車拉,用人抬著去附近的四方山,哪裏有個醫廬。”

幾人在不敢耽擱,急忙忙去準備擔架和褥子,很快將瞿螢抬上擔架,韓露寸步不敢離開,任由著瞿螢拉著自己的手腕,輕聲安撫:“瞿螢,你那裏疼,要說,千萬別忍著。”

四兒跟在最後麵,身上的花裙子被樹枝劃得破爛不堪,索性一把撕了扔到地上,穿著內衣在大路上晃**。破爛的衣裳,雪白的內衣,汙了一臉的花容,亂碼七糟跟雞窩一般的雲髻,這模樣,怎麽看都跟被人禍害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