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挺過了難熬的一夜,清晨韓露頂著一頭霧水醒來,微微動了動呆坐至酸痛的身體,外漏在外的手背上多出好幾個包包,都是昨夜裏被蚊子偷襲的,哀歎著深林裏果真是弱肉強食,縱是蚊子都多的嚇人。

她正兀自埋怨著,聽耳側有似有若無的哼唧聲,忙扭頭看玉滿樓始終保持著一種環抱住她的姿態,而且手臂都是**在外的,一個紅點挨著一個紅點,都是被蚊子咬出來的包包,跟癩蛤蟆皮一樣。

瞬時韓露的眼睛就濕了,他為了讓自己睡得好,竟然獻身喂蚊子了。韓露感動的心都要碎了,小心翼翼將他高高挽起的袖口放下,縱是對待稀世真品,她都沒有如此細心過。

玉滿樓時刻擔心她會掉下去,所以睡得不熟,被她輕輕一動就轉醒過來,俯首見懷中女子哭的鼻涕多長,是又好笑又感動,手指挑起她尖俏的下顎。

“我的好老婆你怎麽哭了,咦!大鼻涕都出來了。”他向來潔癖,卻對她一如既往,拉長了袖口幫她擦鼻涕,又要擦眼淚,嚇得韓露忙推開。

“啊呀!剛剛這個抹鼻涕了,換一個擦眼淚。”

玉滿樓無奈苦笑,“行!”又換了左手袖口給她擦。

韓露眨巴著水蒙蒙的大眼睛,盯著他看,恨不得融到眼裏化掉,“老公,你身上被叮了多少包啊?癢不癢啊?”

“嗬嗬,不癢,古有佛祖割肉喂鷹,今有我玉滿樓擼胳臂喂蚊子,隻為哄得嬌妻安睡。”玉滿樓嗬嗬傻笑,心疼的韓露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沒個正行!”韓露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從樹上爬下來,再看玉滿樓還坐在高高的樹枝上,衝她擺了擺手,噗通就從若高的大樹上躍了下來,嚇得韓露雙手捂眼。

雖粗布暗灰色麻衣卻依舊難抵飄然若仙。玉滿樓一個回旋穩穩落地,“喂!”一巴掌拍在韓露肩頭,嚇得韓露又是媽呀一聲慘叫,玉滿樓逗得捧腹大笑,氣的韓露追著他一通打。

山中找吃的也是極其容易的,隻是沒有火折子,取不了火隻能采些野果子吃。早飯倒是如此對付過來了,韓露看著樹蔭麵辨別南北,在臨近黃昏時分,兩人才爬上這片原始山區的最高峰。

正所謂看得高望得遠,果然沒錯,舉目眺望山下的小村落,韓露說不出的歡快,懶洋洋靠在玉滿樓的肩頭上,“老公,我們終於可以吃飯了。”

“怕是不然。”玉滿樓手捏著下巴,運動後的臉頰彤紅誘人,卻似個沒洗幹淨的蘋果,衣袍下褲更是被枝杈刮得大口套小口,淒慘無比。沒想到才一日過去,他竟髒亂差到了極點,喜潔如他竟絲毫感覺不到厭惡,還真是時事造人。

韓露悶笑了一陣,問道:“怎麽?”

玉滿樓手指山下,“望山走死馬,若是我們生了翅膀飛下去還好,若是沒生,就要一步步走,能在深夜入村已經算是萬幸。”

韓露失望,抿緊了下唇:“原來是這樣啊!”手下意識握緊他的手掌,“不過有老公陪著,走多遠我都不會累的。”玉滿樓聽在耳裏,甘之如飴。

卻不料,韓露說話向來不算數,剛說完不累,可轉身的功夫就嚷著累的要死要活,說什麽都不肯走了。玉滿樓隻有哄著勸著,她就是賴在地上打死不動,百般無奈玉滿樓彎下腰,指了指背後,“來,我背著你!”

“嘻嘻……”她終於滿意的笑了,撲到玉滿樓寬厚的肩膀上,點了點他亂蓬蓬的頭發,“早該這樣了,我可累死了。”慵懶的依靠在他的肩頭,韓露幸福的不想說話,漸漸昏昏欲睡。

玉滿樓將後背的韓露輕輕往上顛了一下,不至於她滑落,眉宇間滿載笑意,低低沉吟:“其實我也願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露隻覺得胸口陣陣悶熱難受,在睜眼已經身處一戶農家小院的炕頭上,身下觸及之處硬邦邦的,灰青色單薄的碎花被子,隱約可見被子裏的棉花,實在不敢大力拉扯,擔心它下一秒就變成破布條。

“滿樓……”她輕輕呼喚一聲,無人回答,韓露心底有點發毛,聲音都是顫抖的,“滿樓……玉滿樓,你在哪?”

從門外急衝衝跑進來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亂蓬蓬的頭發,玩得昏花的小臉上,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喜滋滋看著她,“你是?”韓露故意擠出一抹甜笑,小朋友似乎很受用這種溫暖的笑,“我是樹墩,這裏是我家,你要找哪位厲害的叔叔嗎?”

“哦!樹墩啊!”真是名如其人,這小家夥四肢短粗胖,黝黑黝黑的。還真就猶如樹墩般結實。韓露點了點頭,“是啊!我要找哪位叔叔,樹墩可知道他去了哪裏?”

“他去給嬸子買藥了,說嬸子發燒了。”小樹墩說著,還伸長了手臂過來摸摸她的頭,嘻嘻一笑:“好多了,不怎麽燙了。”

怪不得在他背上趴著趴著就睡著了,原來是昨夜裏傷寒所致,此時雖醒但渾身虛脫無力,說不出的酸累,韓露慢吞吞起身,晃**幾下手臂,感覺舒展不少就走出門去。

這院子倒是挺大的,空****的隻有北角有一堆木頭板子,中間還有個簡易的秋千,韓露剛要邁步出去,身後的樹墩就拉住了她的手,“嬸子別出去,爹爹說了,夜深了外麵有狼,還是在屋裏呆著的好。”

“有狼?”韓露驚愕喊了一聲,想起外麵的玉滿樓就更是提心吊膽:“那出去買藥的人怎麽辦?不會遇見狼吧?”

這個小樹墩倒是沒有考慮,想了想嘿嘿一笑,“嬸子大可放心,有我爹爹跟著呢!我爹爹箭法可好了。”狼可是群體攻擊類動物,你縱是箭法再好,也是一個箭對一隻,若是一群衝過來呢?韓露越想越不心安,急得在地上直轉圈。

激動的情緒直接導致頭腦混混沌沌起來,有種想吐的疼。韓露焦急巴望著外頭,感覺危機四伏,似乎每個角落都有幽綠色的雙眼,若隱若現,嚇得她心驚膽戰,忽然材火堆附近,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嚇得她一把抱住小樹墩。

韓露手指顫抖指向那頭,“樹墩,那是啥東西?”

小樹墩捏指吹了個口哨,一隻半米高遍體黝黑的動物就從高牆外飛躍過來,定睛一看,嚇得她噗通坐在地上,“天啊!”竟然是隻矯健成年期的黑豹子。

韓露頓時嚇得語無倫次,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退,“樹墩,快過來,那是黑豹,快過來。”

韓露伸手想去拉扯樹墩,卻發現那孩子絲毫不畏懼,反而笑盈盈同韓露介紹:“嬸子你也見過黑豹啊!它叫天天,是爹爹從山裏撿回來養的。”

小樹墩扭打著小屁股走到黑豹子身邊,那龐然大物頓時變成溫柔小綿羊,貼在他身上蹭悠,顯得好安逸好恬靜。

隻是它嘴巴子邊上分明有一抹鮮紅,殷紅的舌尖舔過,它貪婪的伸著腰身,綠油油的眼睛窺探著韓露的一舉一動,韓露不由打了個寒顫。

樹墩摸著它黝黑的皮毛,很是喜愛,還不時同韓露介紹:“我家天天可乖呢!出去吃飽了,就會回來休息的,從不禍害村裏的家畜。”

“你,確定它真的吃飽了?”韓露小心翼翼退後再退後。

小樹墩用手摸了摸天天的肚子,黑豹相當喜歡這種親昵的小動作,懶洋洋倒在地上猶如樹墩撫慰自己,韓露咕嚕咽下一口唾沫,“樹墩,我想進去了。”

韓露速度極快,轉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