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露吃飽喝得,一覺悶到大天亮,就連玉滿樓何時看完的賬目,何時為她披上披風,何時離去睡覺,都全然不知,可見睡眠之好,若不是琥珀陰陽怪氣的怪叫,她也不會打著哈氣起身。

她慵懶舒展腰身,殷紅色火狐裘披風飄然落地,琥珀又是一聲尖叫,將披風急急收入掌中護在胸前,指著她的腦門就罵,“沒見過你這麽沒心沒肺的丫頭,公子的東西能隨便往身上蓋嗎?若是讓公子知道了,還不打折你的腿。”

韓露撇嘴冷笑,見珍珠站在琥珀身後,衝她招手微笑,琥珀見她不緊張反笑,氣急敗壞的吆喝:“你個死丫頭,琥珀姐說話,你敢不聽,找打是不?”

老虎不發威,還真當她是十來歲的村妮認人使喚呢!韓露見她一巴掌襲來,閃身躲避,慢吞吞扶著炕沿起身,伸手將琥珀懷裏的披風搶回來捧著,喜滋滋說笑:“哎呀!昨夜裏姐姐幾人都去睡了,公子一時沒人服侍,就得我這個戴罪之人立功。這不,公子憐惜,擔心我受涼,夜裏與我披上的,你說我睡得也死,竟然不知道。”

琥珀又驚又氣,羨慕嫉妒恨都上來了,但就是拿她沒轍,鬧得腮幫子鼓鼓的,看著她從身邊繞過,走到珍珠身邊,熱絡拉住她的手,“珍珠姐姐,公子可出門了?”

珍珠暖笑點頭,伸手拉過韓露往外走,將琥珀涼在那裏,氣的她跺腳亂蹦,低聲咒罵:“兩個小賤蹄子,看我不告訴翡翠姐去。”

“公子昨夜裏怕是受了點子風寒,今兒晨起了,就鼻氣不通的,挨著鋪上生意忙,所以吃了口暖粥就走了。臨行前叮囑奴婢,帶小露妹妹去我屋裏頭找套新衣服,然後再去桂嬤嬤那裏去領幾套二等丫頭的衣服穿。”珍珠一行說,一行抿著嘴偷笑著看她。

韓露悶著頭正打瞌睡,自然沒看見她怪異眼神,“公子可吃了藥?昨個後半夜屋裏確實挺涼的。”

“哦?”珍珠挑眉壞笑,“妹妹身上披著那麽暖和的披風,有沒得傷寒,怎會知道夜涼。倒是二公子受了苦,現在遭罪呢!”聽她陰陽怪氣,韓露抬眼這麽一瞧,才反應過來,“珍珠姐姐你壞死了,可莫要瞎說,不然妹妹會被你害死的。”

珍珠嘴上把得牢,從不多言多語,但心裏跟明鏡似的,也隻是開玩笑痘痘她。再說了二公子向來挑剔,就似翡翠那般嬌豔的女子,玉家老太太都通過話,允了做通房丫頭,二公子都不同意。反而破格提拔個野丫頭,也許就如白玉所說,看著可憐罷了,自然不會多言多語。

緊握了她的手,在不玩笑。“姐姐便是逗你玩呢!瞧你這衣服磨得袖子都白了。公子說看著都寒蟬人,你與姐姐身形相似,先委屈你穿姐姐衣服兩日,等會就去桂嬤嬤那裏,讓娘子量了尺寸,過兩日就能領到二等丫頭的五套衣裙了。”

韓露喜出望外,感歎玉家果真財大氣粗,縱是個二等丫頭,都有好幾套換洗衣服,“不委屈,不委屈,能穿上姐姐的衣服還是妹妹的福分呢!”

珍珠捏了她水嫩嫩的小臉一把,“別拿對付白玉那套哄我,姐姐不喜歡。”被她點破,韓露忽的冷了麵色,急急反駁:“正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姐姐待我真心的好,妹妹一輩子都忘不了,絕不似對白玉姐姐那樣奉承說好話的。”

“別介,區區個饅頭而已,隻要妹妹千萬別說出來,就算是幫姐姐了。”行到房門前,珍珠推了房門進去,空間不大也就二十多平米,但貴在幹淨整潔,進門左手邊是一張雙人大床,青色羞花錦被整齊羅列牆邊,夏日裏用的紗帳,隨手被束之牆側。

右手邊則是三個上翻蓋的大紅木色衣櫃,珍珠走過去,掀了櫃子,從地下取出兩套衣裙,放在床沿上,拉起來一套暗紅色小花襦襖,和一條粉色碎花棉褲,外著一桶身長裙,水嫩嫩可愛的不行,就若新衣絲毫看不出破舊,珍珠將其貼在韓露身前比劃。

“玉家待下人們不薄,每年春夏秋三季,都要與下人們換新衣,一等丫頭為錦緞,棉、絲,夏六套,春六套,冬五套。二等丫頭為花錦,緞麵。套數與一等丫頭相同,三等丫頭無論質量上還是套數上都要少些,但較之小門小戶的丫頭可不知好上多少倍。”

珍珠絲毫不為自己身為丫頭感到懊惱,反而甘之如飴,這便是奴才的通病,韓露不想身染其病,過的不死不活沒了追求,含笑收起衣服,“謝姐姐。”

“謝我做啥,這都是東家給的,東家一句話自然就穿在你身上。”珍珠去了門頭與她把風,韓露就手拎起那套紫色的大襖和長裙穿好,將那套紅色的收起來,總感覺顏色太顯眼,土氣。

穿戴完畢,扭身去尋了鏡子,整個人登時嚇得一愣,蛾眉輕斂,鼻若水滴,紅唇嬌嫩被牙齒內含緊抿,略泛青白,擠了下眼,若水霧朦朧,緊了下鼻,小巧玲瓏,暗紫色大襖盡顯纖細腰身,醬色長裙別有一番沉穩之感,好一個國色天香的絕色佳人,怪不得見過之人都說她生得美。

“媽呀!這是我嗎?”韓露徹底呆愣了,這張臉她從來沒有正眼審核過,今個算是開了眼了,老天待她不薄啊?!

“真是高興的,叫媽媽做啥?”珍珠見她對鏡臭美,咯咯笑著湊過來,卻不甚滿意,“怎就選了這套老色穿上,才多大的年紀,這色太深了些,不配你,換上那套色鮮的,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