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蔑冷笑從薛大官人口中溢出,“鄰氏,這次你算是攀上高枝了,你家的閨女也飛上枝頭做鳳凰了,銀票是千真萬確,那公子更是百裏挑一的富貴主子,以後你們就有享不完的福氣嘍!”

聽薛大官人都如此說,翠翠娘再看向玉滿樓,就如看金子一般喜歡,命了眾人殷勤招呼玉滿樓和韓露。自己也不閑著,追著薛大官人送出門口,衝著村裏的婦人,媳婦叫嚷:“誰家的姑娘要嫁給薛大官人家的老爺子做小啊!薛大官人可是個大孝子呢!”

如此喪盡天良的事兒除了她,在世間難尋,那些婦人均撇著嘴嘲諷著,紛紛散去。

翠翠娘再回頭,見銀票被幾個兒子掙來搶去,頓時嚇得青了臉色,手提了竹條/子抽他們的手背,罵道:“一群猴崽子,快把銀票給老娘放下。”三個兒子不敢跟老娘掙搶,悻悻不再動手,卻是心裏開始新的算計,這錢該怎麽個分配法。

翠翠娘厚著臉皮,笑盈盈衝玉滿樓作揖,“公子,您看是何時接我家翠翠過去啊!”玉滿樓說話口渴,正端茶碗自斟自飲,懶得搭理,翠翠娘以為他是怕韓露生氣,忙著給她作揖,:“夫人您就放心吧?我家翠翠憨厚,絕不能欺了您去的。”

怎麽聽這話如此別扭呢!韓露一遍遍提醒自己,這不是真的,隻不過是演戲而已,可還是好生氣好生氣,猛地將握在玉滿樓手心裏的手腕甩了出來,一步離開有效距離。

玉滿樓心頭叫苦,這小脾氣,就這樣也生氣,不過倒是越發甜蜜。擺了擺手道:“這個就不用鄰家費心了,我今個就接了翠翠走。”扭身衝大龍擺擺手,微嗔:“還愣著幹嘛?快推著你家媳婦回去啊?”

頓時所有圍觀的人都明白了,這個貴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龍這個憨傻之人,不禁唏噓不已。紛紛指責翠翠娘喪盡天良,連女子都要買了,搶拆人家一段好姻緣。

然貪財之人有錢就好,管你什麽議論紛紛,罵聲載道。翠翠娘將銀票往懷裏一揣,憤憤看著大龍與翠翠團聚的一幕,心道,不過是暫時的,早晚能再將閨女拉回來,敲上一筆。

見他們一家人麵色不善,玉滿樓壞心頓起,衝鄰家老三揮揮手,老三笑嗬嗬跑了過去。玉滿樓拍拍他的肩頭,“我看這鄰家就你順眼,所以我將取銀票的對號告訴你,你可要記清楚嘍!”

鄰老三頓時喜笑顏開,恨不得將兩個耳朵都豎起來聽著,“公子您說,您快點說吧?”如此迫不及待,玉滿樓又怎好辜負他一番美意,頂住厭惡神色,湊近了他低聲耳語一陣。

“嘿嘿……記住了,記住了。”鄰老三的眉頭都笑到腦門上去了。玉滿樓似笑非笑退後,衝大龍和兩個腳夫擺擺手,幾人悄然而去。再看鄰家轉瞬間便鬧成了一鍋粥,三兄弟為了銀票大打出手不說,將老娘氣昏了都不管不問。

更有甚者是老二媳婦,賣笑不止,舞弄**,央求著三兄弟將對號告訴她,鄰老三什麽人,那是絕對的心有靈犀一點通,不消片刻兩人就對上了暗號,轉眼就沒了影子。

剛行出鄰家村,大龍一家三口便紛紛跪倒在地,叩謝恩公。大龍將身上僅有的三十兩全數送給玉滿樓,“求公子和夫人收下,剩下的四百七十兩,我大龍縱是做牛做馬都會還給你。”

玉滿樓和韓露紛紛將這一家子扶起,玉滿樓見他們一家人重逢,亦是高興,拍了拍大龍的肩頭,“那銀子你無須介懷,不過要若說到事兒嗎?我這裏還真就有件棘手的事要你們替我去辦。”

大龍極其嚴肅望著他,點頭道:“公子請說,大龍萬死不辭。”

玉滿樓嗬嗬一笑搖頭,“別說得如此嚴重,就是小事一樁。”轉身拉著王大龍行到一邊,道:“你那個極品丈母娘怕是還會興風作浪,這家你們就別回去了。你帶著妻兒直接去越都岫縣,找玉石坊的蒲少歡,將這封信交給他,然後你們就在哪裏落戶便好。”

萬沒想到,他竟然將自己的退路都想好了,王大龍七尺漢子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將信箋妥善收好,“我王大龍定謹記公子大恩大德。”

“別叫什麽公子的,還是叫我兄弟吧!若不是兄弟,我為何要幫你?”玉滿樓爽快笑著,拍了拍王大龍的肩膀,“到哪裏好好工作,還有這女人啊!就要管住了,讓她們翻了天,我們那還有好日子過?”

“嗯!是嗎?”柔美的聲音帶著慵懶的拖長音,玉滿樓感覺背後陰涼,頓時嚇得眉開眼笑,慢悠悠轉身,就見韓露笑靨如花,頓時嚇得退後,再退後:“娘子,你怎麽過來了?”

韓露眨巴著天真的大眼睛,疑惑:“相公,我來的很突然嗎?還是你還有什麽遺言沒有交代清楚?”前一秒還是和顏悅色,轉眼就成了凶神惡煞。惡狠狠將頭上維帽往地上一扔,手指著他的肩膀,“玉滿樓我告訴你,你若是不把那銀票的事情給我交代清楚,我就跟你沒完……玉滿樓你別跑。”

還沒等說完,玉滿樓撒丫子就跑,邊跑邊求人:“老婆,我再也不敢啦!”氣的韓露後頭猛追過去,咬牙切齒:“玉滿樓你有種,就給我站住。”

大龍懷抱著兒子,手臂環住娘子肩頭,心裏滿足的不行。

“娘子,我們要遠行了?”他語氣有對未來的向往,聽上去好期待。

翠翠麵含羞澀,依偎在丈夫的懷裏。仰頭望著他,就如天一般:“去哪裏?”

“很遠。”大龍低頭俯視她,滿眼都是化不開的愛戀。“翠翠你願意嗎?”

翠翠微微一笑點頭,“我願意。”

大龍又有些擔心,“那你……不會記掛娘家的親人嗎?”

翠翠似茫然,卻是很堅定的點頭,“會的,畢竟他們是我的親人,但是從今以後,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家。”

一席話勝過萬千甜言蜜語,大龍低低呢喃:“我便是你的家,便是你的家。”

“爹爹,你跟娘親怎麽忘了我啊?”樹墩很不甘推開兩個恨不得黏在一起的人,逗得大龍和翠翠都笑了,大龍將兒子抱緊,“走了,我的小男子漢,我們去過好日子嘍!”

蒲少歡收到信箋已是半月之後,他激動地將信紙打開,信紙一張,寥寥幾個字,簡單易懂。

“大龍曾救我和小露,所以認為兄長,人憨厚耿直勤勞,留他在店裏做事,給豐厚的酬勞,就算是替我們報恩了。”

前後左右看了三遍,不僅對自己隻字未提,就連最起碼的關心都沒有?蒲少歡激憤了,揮舞著信紙,冷冰冰看向王大龍質問:“你確定就這一張?”

大龍向來是個憨厚的,被他看得頗不自然,點了點頭:“確實就這一張,我中途都沒敢碰過,就放在懷裏收著。”

珍珠將信紙搶過,看了一遍,失落的將信紙送了回去,笑盈盈問大龍:“那小露可好?她身體可康健?”

大龍一笑點頭:“先前得了風寒,不過很快就好了。”珍珠嚇得身形三晃,被蒲少歡一把扶在,眼淚瞬時決堤而出,“夫人,夫人她……”

蒲少歡鎖緊了眉頭,嗔怒:“他不是說了嗎!嫂子還好,你別擔心,省的傷了身子,動了胎氣。”

見蒲少歡濃濃關切,珍珠羞澀紅了麵頰,由著他攙扶回去,但心裏還是念念不忘,“劉鄴說,夫人難產亡子,是萬不能要孩子的,我擔心啊!”

“唉!”蒲少歡又何嚐不擔心,可根本見不到人,讓他怎麽管?無奈搖頭,“我會盡快找到他們的,再說了,這些嫂子都是知道的。”

珍珠瞬時變了臉色,怒道:“她知道又能如何?你不是也知道我們沒成親嗎?你還不是借酒裝瘋……”後麵實在羞惱說不下去,氣的她捶胸頓足,蒲少歡亦是羞怯,“那啥,情難自禁嗎?這個怪不得我,再說了,我不娶你,還能娶誰。”

“你倒是敢,待夫人回來,看不弄死你。”珍珠撇嘴白他一眼,“去,給大龍安排個住處,別讓人覺得我們失禮。”蒲少歡是一萬個答應,忙殷勤送她回屋,就跑去找個大龍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