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捋順妥當,天已過午,珍珠前頭引路急急回了二公子的院子,禦玉堂。剛剛進了院子就被琥珀追著三七旮旯話損了幾句,韓露也懶得理這瘋狗,一路避讓。

她反而得寸進尺,追著韓露質問,這衣服那裏尋得,顏色跟染了屎似的,料子更是粗的刺手,這樣式就連看頭門的傻大娘子都不穿……

翡翠一旁磕著瓜子,足看好戲模樣,白玉收拾碗筷,最終忍不住低吼,“二公子片刻就從鋪子上回來,有能耐你就一直罵小露到那時候,才算是你的本事。”

琥珀被吼得沒了臉麵,眼睛一紅,扭捏跑到院門口等二公子去了,韓露衝白玉微微一笑,白玉則是和顏悅色,指點她該拿些什麽,如何收拾,不多時玉滿樓果真在琥珀的簇擁下進來,迎頭正遇見換了衣衫的韓露。

噗哧一聲他笑了,韓露撇撇嘴巴,低頭看身上衣著,難不成真如琥珀所說?琥珀見公子逗樂了,說的更歡實:“公子你瞧,琥珀說的沒錯吧!這顏色,多有趣。”

玉滿樓未出聲,睨了珍珠一眼,珍珠俯首上前服侍,解釋:“我有幾套衣裙,但都寬大了些,就隻有兩套小露合適,那桂嬤嬤說了,小露身形纖小,做衣服快,也就後個就能穿上新的,公子莫責怪小露,都是婢子不好。”

由著幾個丫頭服侍,玉滿樓退了大襖,換成絳紫色翻毛領抿襟暗紫色大袍,許是頭疼,在淨手後,便將發髻鬆散,飄與身後,白淨玉手輕輕按揉著發根處,如此隨性慵懶,灑脫不羈,看在春心剛動的幾個少女眼中,早就羞得麵紅耳赤,細細為麵前傾心之人服侍。

萬事唯有個例,韓露便是其一。傻吧吧看著人家怎麽服侍人,她卻一手插不上,你說氣人不氣人?見飯菜端上桌,珍珠輕聲提醒她,“小露給公子盛飯。”

韓露利索點頭,抄起飯碗過去盛飯,還不忘問問,“公子您是吃金絲米飯,還是黑絲米飯。”

可沒等玉滿樓發言,翡翠和琥珀同時虎撲過來,奪了她手中水晶碗,生怕晚了一份就能下毒似的,唬的韓露一愣,呆呆被兩人擠到身後,翡翠冷眼一瞥,杏目圓瞪,“你洗手了嗎?若是手指頭再放碗裏,這飯公子可怎麽吃?”

韓露委屈伸展雙掌,麵對玉滿樓,“公子你瞧,我洗手了,剛剛洗過的。”玲瓏纖細的手掌,猶如精工美玉雕琢一般,說不出的好看,忍不住想握與掌中把玩。

玉滿樓鳳目迷離,含笑點頭,“洗過了,很幹淨。”韓露笑了,小心翼翼接過她倆手中水晶碗,與玉滿樓盛飯送筷子,然那兩個搶盛飯的人不樂意了,俱冷目相對,讓韓露如若針氈。

吃飯的時候更是最煎熬的時候,人家吃著,你看著,人家坐著,你站著,時時刻刻不再提醒,你是個奴才,這種嚴重的心裏差異讓她很不爽,心底潛意識總想過去將玉滿樓的碗筷搶下來,占為己有,但始終不敢。

隻能幹巴巴看著滿桌子的好菜,有脆生生的菘菜,黃澄澄的窩瓜,還有紅亮亮的紅燒肉,烤的外焦內嫩的燒雞,還有整條肥美的大魚,偶的神啊!她要堅持不住啦!麵對韓露的虎視眈眈,玉滿樓卻是寥寥不動幾口,吃的興趣缺缺。

化食欲為激勵,韓露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待春暖花開攢足了銀兩,重回了自由身,就啥也不怕了。到時再也不看人家臉色,再也不奴顏俯視,想吃我就吃……

“小露吃飯了。”不知何時,玉滿樓已經吃完飯走了,剩下一桌子好菜,其他三個丫頭圍坐桌案,大快朵頤,她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珍珠忍不住喚她還魂。

韓露一愣,“啊!”

翡翠吃也堵不住她的嘴,“怎麽?不喜歡吃啊!難不成你個髒亂丫頭,還嫌棄公子不成。”

“哪有!我都快餓死了。”韓露撲騰一聲坐在炕邊上,取了碗筷,呈上滿滿當當上尖的米飯,用勺子狠狠壓實,這可是在下人屋裏學會搶飯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