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狼藉,紅木門板倒在地上,碎木屑紅漆片零星碎了一地,門框上的鐵環硬生生被掰掉了一塊,門框都變了形狀,要死不活吊著眼看要倒。

蒲少歡嘖嘖道:“如此浩大工程,怕是非他莫屬啊!”

“真是翻了天了。”珍珠氣得咬牙啟齒,氣呼呼隨著小娥疾步走了進去,卻不曾料差點迎頭撞到丟了魂似的玉滿樓,幸好小娥眼疾手快將珍珠護著懷裏,自己的胳膊被撞得生疼。

小娥驚呼:“公子,你這是怎麽啦?”一著急連老爺都忘了喊,又變回公子了。

玉滿樓麵色鐵青手指著臥房,“小露她暈過去了。”抬腳就往外跑,“我去找郎中過來。”蒲少歡轉身跟著追了出去。珍珠這麽一嚇手腳脫力險些癱軟倒地,被小娥硬拖了起來帶進去。

韓露早就坐了起來,雙腿半吊在床邊上,兩眼巴巴著往外看,見小娥攙扶著珍珠進來,也忙起身過去幫忙,“珍珠,你怎麽啦?那裏不舒服?”

珍珠驚得目瞪口呆,癡癡望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麵頰,“小露你沒事?”

“我有什麽事兒?”韓露挑唇輕笑,扶著珍珠躺在**安歇,“我看倒是你有事兒,看你臉色白的,對了,孩子怎樣啦?”那裏還想著回答她的問題,珍珠掙紮著起身,雙手緊緊拉著她的胳膊,“你沒事,那公子怎麽跟丟了魂似的?說你暈了?”

小娥忍不住提醒,“蒲夫人,該叫老爺了,不能再叫公子了。”

韓露冷嗤:“狗屁老爺,叫他玉滿樓就行,聽著老爺我刺耳朵。”

看來是真生氣了,不過隻要沒事就好,珍珠長舒了一口氣,接過小娥送上的熱茶一口飲下,胃裏暖暖的舒服不少,“剛剛可讓你們兩口子給我嚇死了,你也沒看看玉滿樓的樣子,嚇得麵色慘白跟魂丟了似的。真是的,下回可別開這樣的玩笑,若是讓老太爺和姑奶奶知道了,保不齊怎麽擔心呢!”

聽完韓露倒是後悔了,抬眼看向小娥,小娥嗬嗬一笑,“我懂得,這就告訴老爺,讓他別找郎中了,夫人勿藥而愈。”

“嗯!去吧。”韓露低著頭悶悶不樂,“記得告訴他別回來煩我,今個我同珍珠好好聊聊天。”小娥忙不迭點頭,急忙忙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

珍珠倦怠的看著她,似怎麽都看不夠一般,冰涼的手掌緊緊握住她的手腕,生怕放開了韓露就能跑了似的。“這幾年你過得可好?”簡簡單單一句話,問出了彼此心傷。

“還好,但是沒你過得好,兒子都出來了。”韓露嬉笑調侃,珍珠不其然羞紅了麵頰,卻也比以前潑辣不少,嗬嗬笑道:“都是你害的,不帶我走,反而丟給個大色狼,失守還不是早晚的事兒?”

韓露嘿嘿笑道:“那還不是你自願的啊?若不是自願,現在我就去衙門告蒲少歡去。”

珍珠皺眉:“行了吧!還嫌不夠丟人,說話那麽大聲,這事你家相公也脫不了關係,將岫山玉石買賣統統交給他個門外漢來管理,自然是勞心勞力,沒多久就病了,害得我日日夜夜照顧。”

“然後就照顧一個被窩去嘍!”韓露促黠笑著,氣的珍珠打她,韓露也不躲避,反正打得也不疼,聽她放軟了語氣,繼續道:“蒲少歡看著沒心沒肺的,其實好勝心可強著呢!凡事做不好就好鬧毛病,我不緊著他,誰還顧著他啊!”珍珠扭捏轉頭。

韓露撇著嘴角,嘻嘻笑她,“沒羞,沒羞。對了,你們成親了嗎?我可是說過的,你們的婚禮可要我操辦的。”

提及婚禮,珍珠笑的頗為溫馨,“其實是想等著你辦的,但肚子都大了,等不得,便請了鋪上的幾個要好的夥計,置辦幾桌,雖然簡陋了些,不過很溫馨,再說我也根本不在乎,隻要他好兒子好就行。”

見珍珠如此幸福,韓露也似吃了蜜一般甜,拍了拍她的手掌,“好就好,蒲少歡對你可好?”

“還行吧!可同大龍哥對他家嫂子那是沒得比,時不時就給我鬧出點幺蛾子出來,氣的你肝疼。”珍珠想起蒲少歡不省心的時候,也是咬牙切齒。

韓露驚呼:“大龍哥同嫂子也在啊?他們過得可好?小樹墩多大了,都成小夥子了吧?”

兩人提起樹墩那是一拍即合,珍珠搶道:“可不是嗎?都十歲了,縱是你見了都認不出來。身高都超過我了,身體結實模樣還生得好,那日我帶著樹墩去街上買東西,遇見幾個相熟的夫人,一個勁問你家侄子多大了,可要說媳婦?”珍珠說著,同韓露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珍珠又問起韓露在海島上的一些事情,韓露亦是報喜不報憂,說了山裏她幫著村裏婦人種的芸薹,還有自家的小樓和大船,又說了同幾個相熟的小娘子之間的趣事,特意說了小魚的廚藝,饞的珍珠的肚子都咕咕叫起來。

珍珠手捂著肚子揉/搓:“可別說了,我都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都快餓死了。”韓露扭身看向窗外,不知何時天空已然昏暗,忙起身,“看我就知道說話,竟忘了你還沒吃東西。”

韓露起身去梳妝台下的小格裏拿了幾樣糕點出來,“這些都是小魚的手藝,你先吃著,這丫頭半響沒露麵八成是給你做飯去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小魚帶頭提著食藍後頭跟著四五個帶著圍裙的廚娘,一群人浩浩****直奔前廳,幾個廚娘由著小魚指點將菜都擺滿了桌子,剛要去通知韓露她們。

珍珠和韓露便攜手走了過來,珍珠深深吸了一口氣,就一個字:“香!”疾步走過去拿起筷子就夾了一筷子紅燒藕斷,“嗯,味道真好呢!小魚有飯嗎?我快餓死了。”

小魚見她喜歡,更是美得不行,忙點頭,“有,我新燜好的銀絲米飯。”幫她盛了一碗送過去,“早聽夫人說起,蒲夫人喜歡吃銀絲米飯,不知道這個味道正不正?”

米粒顆顆晶瑩剔透,軟硬適度米香怡口,這手藝絕不亞於玉家常年做飯的嬤嬤,珍珠豎起大拇指:“怪不得剛剛見了玉夫人,發覺胖了呢,原來家裏養了個寶貝。”

瞧珍珠賊眉鼠眼盯著小魚看,韓露急了,恨不得將小魚藏到身後頭,“別亂想啊!我家小魚可是不外送的。”

珍珠一行吃飯,挑眉逗笑:“小魚我們岫縣帥小夥可多呢!你要不要跟我過去看看?”

小魚羞得無地自容,蹭著韓露撒嬌:“夫人啊!你們別拿我玩笑。”韓露不悅嘟嘟著嘴巴敲了珍珠一下,“別拿我妹妹玩笑,我家小魚可是很羞澀的呢!”

“是嗎?”珍珠驚訝,手裏拿著雞腿啃著,眯眯著眼睛回憶:“可我怎麽記得韓露信中說的那個潑辣的小女子,也叫小魚呢?”鬧得小魚臉紅的似火燒,“夫人啊!你怎麽這樣?”

韓露趕緊打岔:“別聽她的,她這是在破壞我們的關係。對了,小魚你來時可見了蒲少歡,他也沒吃呢吧?怎麽不來一起吃。”

小魚為難,伸手點了點韓露,“夫人忘記啦?你說過不讓任何人打擾你同蒲夫人聊天的,蒲公子自然不好意思過來,聽說正在花園的湖中間的亭子裏陪老爺吃悶酒呢!”

韓露剛剛還笑得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不再作聲,小魚更是不敢再說,珍珠卻是心疼自家男人,伸手推了推韓露胳膊:“你家男人可是吃過東西了,我家少歡肚裏無食可是熬了一天有餘。”

“行了行了,知道你跟蒲少歡是一家的,不就是心疼嗎?”扭身看向汾河,“汾河去叫蒲家公子回來吃飯。”

汾河點頭,猶豫問道:“夫人,那老爺呢?”

“笨丫頭,還用問啊?”小娥推了她一把,小聲嘀咕:“一並叫回來不就得了。”

汾河嘻嘻笑著點頭:“哎!我這就去。”

珍珠吃了一陣早墊了底,同韓露有說有笑等著玉滿樓和蒲少歡回來,腳步碎碎,沒多時兩個大男人便回來了,蒲少歡見空牢牢的門框,冷笑問道:“師兄,別告訴我,你晚上就這麽睡?”

玉滿樓抬眼窺視韓露,“家裏大小事都是你嫂子說了算,我不管。”邀蒲少歡落座,看著滿桌子菜色,蒲少歡興奮的兩手互搓,“光看著就不錯啊!味道一定好。”抬眼笑嘻嘻望向珍珠:“娘子,容我小飲一杯行不行?”

珍珠撇嘴:“別在我麵前裝模作樣的,剛剛不還同你師兄吃酒嗎?”

蒲少歡大喊冤枉:“那裏的事兒啊?我們隻不過是舉杯邀明月,明月悠醉,我獨醒。”

“少貧。”珍珠夾了一筷子肉絲送他碗裏:“味道不錯,你嚐嚐。”

“還是娘子心疼我。”蒲少歡嘻嘻笑著低頭開吃,還不忘挑釁似的看向玉滿樓,他則手拿著筷子鐺鐺敲碗,兩眼巴巴盯著韓露瞅,韓露則悠哉吃飯,不時給珍珠夾菜,給蒲少歡蓄酒,就跟沒有他這個人似的。

玉滿樓索性轉身正對著她看,逗得那幾個丫頭低聲咯咯笑著,韓露嗔惱:“天色不早啦,都下去休息吧!”

下人們這才緩緩退去,行到門口小娥低聲道:“夫人若有事就叫一聲,我們就在耳房。”

“知道了,下去吧!”韓露懶洋洋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