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滿樓在大殿內等了好久,也不見韓露身影,卻等來了蒲少歡和秦二,瞬時秀眉擰緊,但因身邊有劉鄴,不好惱火,陰沉著臉色看著他們二人。

秦二見玉滿樓身側沒有韓露,心知不好,也不敢多問,扭身就去尋找,蒲少歡卻是不知死活,反問:“師兄,那丫頭那裏去了?”

玉滿樓火氣上竄恨不得就地捏死他,此等聖地怎可私帶女子進入,他縱是不知也不能瞎問啊!但不能發火,隻能心裏幹憋氣,淺笑著拍了拍蒲少歡的肩頭,與劉燁介紹:“劉兄這位是我堂弟,吃多了酒水,見人就問什麽丫頭,卻是個不爭氣的東西。”

蒲少歡剛想辯駁,玉滿樓不著痕跡在他腰間很捏了一把,他立時噤聲,劉鄴由著他介紹,定睛一看竟是那日的**賊,心生疑惑掃了眼玉滿樓。

心知劉鄴有疑惑,玉滿樓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能苦笑搖頭,“一言難盡,我這個堂弟實在……”說著,又狠狠捏了蒲少歡一把,鬧得蒲大少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撇著嘴巴哀怨盯著玉滿樓。

秦二剛剛下了南側台階就見韓露正與位公子相談甚歡,急急迎上前這才看清那位公子,“瞿公子!”瞿螢扭身見來人魁梧,熱請似對他很熟悉,然他腦海中卻無此人印象,迷惑問道:“在下正是瞿螢,但不知你是?”

秦二見他很是興奮,忙福禮作揖,“小的是玉家的家奴,曾為瞿公子趕過車,怕是公子都忘記了。”

瞿螢很不好意思笑了笑,“是啊!別看我年紀不大,這記性可差呢!”

韓露忙搖頭辯道:“那裏,瞿公子對玉石方麵可是記憶深刻呢!”

瞿螢難為情笑笑,“要指望這行當吃飯呢!自然要記得真切些。”隨即搖了搖手,“兄台別叫我瞿公子,叫我瞿螢就好。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韓露很是為難,看了眼秦二,秦二搶話道:“他叫小路,是玉家二公子身邊的隨從,這不剛才走散了,二公子正尋著急呢!”

“哦!怪不得對玉方麵如此有見解。”瞿螢抱拳見禮:“既然你家主子尋你,就不做叨擾了,在此別過,他日有機會我們在聊。”韓露猛點頭,頗有相見恨晚之意,“好的,一定。”目送他先行。

秦二好心提醒:“小露你要慘了,剛才那二公子的臉色都能捏出水來了,回去怕是要一通好罵。”

韓露倒是無所謂聳動肩頭,“沒事,兵來將敵水來土掩,我們走吧!”就不信了,此處人這麽多,還能將她怎麽著?

玉滿樓果真讓韓露捏準了,不僅沒有為難她,還笑臉相迎,隻是這笑容怎麽看都如此陰險,讓人不寒而栗。韓露低首垂目緊隨公子身後竊喜不已。

劉鄴自認為記性不錯,隻要看過一麵基本上能記個大概,但麵前這個不相熟的蒙頭小廝,怎麽看身段怎麽覺得眼熟,正疑惑之時,就聽身後孝廉提醒:“公子還記得那龍鳳店鬧劇嗎?”

孝廉伸手指了指韓露和蒲少歡,意味深長的笑了。劉鄴噗嗤一聲笑出聲音,這才想起來,怪不得眼熟呢!

“劉兄,你看那塊翡翠如何?”劉鄴順著玉滿樓手指方向望去,隻見前方三米處,漢白玉台活水池中有塊一米見方的毛石,縱向切割露出內藏翡玉,映水瑩潤剔透晶瑩,身側伴遊鮮紅色長尾錦鯉,更顯玉色妖嬈。

“嗯!絕非凡品。”劉鄴發自真心讚同,邀請玉滿樓過去同賞,韓露剛抬腳就被人按住肩膀,忽轉身瞿螢笑眯眯望著她,手中吊垂紅線下是塊通透瑩潤的玉璧。

“呀!瞿公子,這是……”韓露一聲驚呼,惹得前頭的玉滿樓和劉鄴為之側目,她忙壓低了聲音,笑盈盈介紹:“二公子,這位是瞿公子,對玉石頗有一番見地。”

玉滿樓鳳目含笑,舉止儒雅大氣微微頜首。秦二見二公子並不厭煩,也過來搭話:“是啊!瞿公子對玉石方麵頗有造詣,老爺都曾經讚揚過他。”

“愧不敢當。”瞿螢緩緩向前一步,福禮,神色雖對玉滿樓頗有驚豔之色,卻絲毫看不出無理唐突,處處流露友好溫和,縱是玉滿樓這種挑剔之人,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玉滿樓抱拳還禮:“在下玉滿樓。”指向身側劉鄴,又言:“這位是劉公子,也是愛玉之人。”

劉鄴爽朗大笑,忙擺手,“怕是此處最愧不敢當愛玉之人,就是我嘍!對比兩位玉界人才,隻能望塵莫及。”韓露就疑惑了,為啥聞聽這位劉公子說話,就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呢?而且說不出是鬧心還是厭惡,反正想離得遠遠的,貌似自己與他沒有什麽交集吧?

瞿公子微笑搖頭,“劉公子過謙了,玉的優劣是由人來決定的,縱是旁人說再好的玉石,自己卻不喜歡,那也隻能說是凡品。”說著舉起手中那塊東陵玉璧,“就如這塊玉璧,內行人一瞧興許就會搖頭,但有些人就會喜歡,因為它能安心養人,為人帶來好運道。”

“真有如此神奇?”劉鄴不信,想要伸手接過觀摩,瞿公子卻是下意識錯過了,反而輕輕放到韓露手中,“劉公子,玉要遇見愛它的人,才算是發揮了它本身的美。”

劉鄴空著手,勉強一笑點頭,“所言甚是。”玉滿樓卻是再也裝不住笑容可掬,冷冰冰看著韓露,就等著看她如何安排手中這塊燙手山芋。

然韓露早將他們所說屏蔽在外,滿心思都在這塊東陵玉璧上,不足她巴掌大小,圓潤冰涼很有手感,內暗藏流雲紋理若天空中的雲絮,邊角處打磨的很是光滑,怕是有人常年觸摸才能所致,絕非新品。

她一笑,反問瞿螢:“瞿公子,怕這塊東陵玉是有娘家的吧?奪人所愛可不是小路所為呢!”

被韓露一眼看出,瞿螢很是高興,更多了幾分敬佩喜歡,微微一笑讓人感覺如沐春風般舒適,“還真是瞞不過小路,這玉璧卻是曾有個愛它的主人,但如今主人仙逝,而它的主人更期冀它能找到更好的主人,所以在下便借花獻佛,轉送給小路了。”

“不在啦?”韓露惋惜搖了搖頭,細細端詳這塊玉璧,喃喃自語:“都說玉隨人,他的主人去了,怕是得了什麽重病的,那它為何還如此晶瑩剔透呢!該是黯淡無光才是的。”

玉滿樓實在看不下去他倆忘我交談,剛要搭話,就被韓露身側的瞿螢搶了話頭,他噗嗤一笑,“此言差矣,玉隨人,隻要人身體欠佳,玉便會有反應,但有些人到了該登極樂之時,玉又何嚐不歡喜呢!所以它便是晶瑩剔透的。”

“哦!”韓露明白點頭,“瞿公子的意思是說,這玉璧先前的主人是壽終就寢?”瞿螢笑而不語算是默認,韓露手中緊緊握著這塊玉璧,高興的不行,扭頭去問玉滿樓可否收下。

但見了玉滿樓一眼,韓露頓時嚇得話都不敢說。隻見他麵色鐵青,鳳目寒霜,秀眉倒豎,雙唇都抿成一直線,恨得牙根直癢癢,春雷暴雨隨時滾滾而來,冰冷氣場能將三米內所以暖氣凍結,特別是如芒刺在背,時刻提心吊膽的韓露,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還是將問題壓了下來。

忙將手中玉璧送還給瞿螢,“瞿公子,老話說得好,君子不奪人所好,小路對玉石這東西知之甚少,如此好的東西留在手中也是浪費。”

瞿螢見她不收,笑容立時暗淡,抿了下唇角,露出一對淺梨渦煞是可愛,“人家剛才聽說你喜歡,便特特賣了來,然小路卻不喜歡,怕是這玉璧要沒有主人了。”

瞿螢雖是說話條條有理,行人做事更是有邊有框,但麵相上一看就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撐死不到十五歲,如此可愛小正太跟她撒嬌,讓韓露這把老骨頭怎麽受得了,也不顧不得其他。

下定決心一點頭,“瞿公子都這麽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收下了。”瞿螢忽的笑了,剛才抑鬱轉眼煙消雲散,轉而是甜美微笑,雖麵相不及玉滿樓分毫,但那笑容真誠可人,富有渲染力,讓人無法免疫。

韓露回以微笑,“謝謝瞿公子。”

“無妨,隻要小路喜歡就好。對了,我不是說過了嗎!別叫我瞿公子,叫我瞿螢就好,就像我叫你小路一樣,對了你是村間小路的路呢?還是春風雨露的露呢?”

“她是無功不受祿的祿。”玉滿樓幽幽聲音傳來,冷場到極點,韓露想要搭話,都沒了後語,手中握緊的玉璧陷入深思。

禮物這東西說來還真是奇怪,若是人家真心實意給你,就千萬別做作的回絕,會傷人的,韓露不想傷人,而且還是她為之欣賞的人,正所謂多個朋友多條路,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到呢!

瞿螢微怔,明顯感覺到玉滿樓的不善,卻是溫和一笑:“瞿螢認為不然,隻要誌同道合之人,就不會計較無功不受祿這句搪塞人的話,人,貴在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