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姓老者興奮的直點頭,“好!好啊!比那塊牡丹好上千萬倍。老朽高興啊!竟然能有人與老朽誌同道合。”伸手接來龍頭杖,踉蹌挺直了身子,“走,與老朽出去吃酒,一醉方休。”

“老太爺,醫老說您不能吃酒。”小童緊張擋住柏老去路,眼淚都要急了下來。玉滿樓更是有事在身,走脫不開,正好就坡下驢,連忙推辭:“柏老伯今日怕是沒得時間陪您了,倒不是滿樓要忙這些俗事,而是您的身體,需要安心調養幾日方能大好,屆時滿樓親自登門造訪。”

老者頗為無奈,但自己這身體還真就不行,隻有作罷,“好!明個再說。”

閑散王爺果真名副其實,所行之處俱是友人無數,呼朋喚友好不快活。昨夜劉鄴閑來巡山遛水,偶遇友人數名便結伴相邀飲酒大醉,直至今日午時後方才頭疼而醒,就聞小廝孝廉講玉公子那頭已經派人來請過他幾次,去觀摩玉賣會,然他嘧啶大醉不醒人事,怎麽喚來都不醒,無奈隻得離去。

劉鄴悔不當初,氣的一拳打在床板上埋怨:“怎就不拿盆冷水將我澆醒也好。”給孝廉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啊,忙勸慰:“王爺別急,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先去瞧瞧不遲。”忙為他更衣準備。

今日非比尋常,加之劉鄴又遲到,特特選了一套體麵官袍加身,期冀能為玉滿樓找回些麵子。穿戴完畢,他款步來到鏡前,隻見黑紋金絲錦緞蟒袍黑底官靴,腰間挎璧翡銀雲紋腰帶,冰種鑲金流蘇,頭盤緊髻,兩側自然垂下金攀繩。果真人靠衣服馬靠鞍,劉鄴本就氣宇軒昂霸氣逼人,如今正裝華服上身,更顯英姿颯颯穩重渾厚,怕是平頭百姓見了都會退避三舍,生怕觸及官威。

孝廉最後幫他整理好領口袖口,這才滿意,翹起大拇指,“家主絕對的世間美男,縱是八旬老嫗見了都想返老還童呢。”

“哈哈……”劉鄴朗聲大笑,輕描淡寫賞了他一記小栗,似感歎:“本王別的不求,隻求能尋到她,廝守終生便好。”

所尋之人已經幾月有餘,但絲毫無線索,怕是……孝廉不敢繼續往下想,頗為傷神,勸解:“王爺,咱們不急,正所謂吉人自有天照應,王妃萬不會有何差池。”

劉鄴虎目微眯憤恨緊緊咬住牙關:“最好她能無事,毫發無損而歸,若是有事,本王決不輕饒。”聲聲陰冷叫人驚心膽顫,縱是孝廉都不由得退後一米,猛勁點頭,“對,定不輕饒。王爺,您看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主仆二人一路向覽寶殿而去,路聞聽人交談多是玉家如何如何,不僅玉美人更美,還有手好醫術。“醫術?”劉鄴心中疑惑,玉滿樓生的美豔若女子倒是無異,難不成他還會醫術?頓感好奇加快腳步往前。

待他們到來,玉家展區已經圍滿了人,想要進去難如登天。劉鄴在外急的團團轉,孝廉想自爆家身但劉鄴不許,畢竟這樣會影響了人家的生意,再說他如此正裝來此,隻是不想讓玉滿樓覺得輕待而已,並不想招搖。

正犯難之時,就見展區後壁處一個嬌小的身影鑽了出來,定睛一瞧正是玉滿樓身邊親近的小廝,“小路!”劉鄴幾個大步走了過去,如山身形將韓露擋住,嚇得她一聲驚呼險些扔到手中水盆。

幸好孝廉機警,雙手接住水盆穩穩當當,自己卻噴濺的衣襟都是水汙。

“對不起,對不起……”韓露正好手頭有抹布,忙幫他擦拭,卻越抹越黑,孝廉哭笑不得,感歎這玉公子還真是能受得了,怎就收留這麽個笨手笨腳的奴才。

“別擦了,沒事。先帶我家主子進去吧!”孝廉推開她的手掌,望向劉鄴。

韓露這才反應,彬彬有禮作揖:“劉公子,請這邊。”將後壁處的角門打開,小門實在窄小,她過還算勉強,若是劉鄴過去怕是別扭,古人多重視名節,劉鄴更是一副官相怕會不高興。

她猶豫轉身,頗為尷尬:“劉公子,這門小了點,要不待我進去通稟了二公子,與前頭迎你如何?”

劉鄴很是爽快,絲毫不計較,“大丈夫自能伸能屈,走個小門又能如何?”說著掀了袍角,跨步而入,韓露想不到他竟會如此隨和,心中一驚,便見他站在身邊,忙引領進去尋玉滿樓。

此時玉展如火如荼,訂單若雪片蜂擁而入,壓得所有人都沒了閑工夫,各自為營忙得不亦樂乎,而玉滿樓則是忙裏偷閑,將瑣事交給家丁,自己去了別家的玉展觀摩,還別說才走了兩家,就有件玉如意上了他的法眼,無論是做工還是玉料都屬上乘。

“店家,這玉如意幾何?”

老板抬眼見來者眉清目秀,生的若女子豔美,卻喉箍間有明顯凸起,眉宇間精明神氣逼人,頗顯幾分才子風範,而且看中的玉如意更是鎮店之寶,不由得刮目相待。

“這位公子可是看中這柄紫翠如意?”老板將如意從錦盒中緩緩取出,交由玉滿樓手中,他這才看清這玉如意還真是大有玄機,平放於陰暗處色澤青綠嬌嫩若新生草丫,而持於手中,迎陽光明媚竟變換色彩為炫紫,婆娑迷離讓人愛不釋手。

“這可是俏色如意?”玉滿樓含笑疑惑。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今日果真遇見了內行,那老板也不再理會別的客人,隻鑽心接待他,“算是,我家少主子便是如此說的,俏色如美人,且歡且怒且憂愁。”

玉滿樓驚喜忍不住鼓掌,重複:“且歡且怒且憂愁,形容此玉恰如其分。你家小主子不僅對玉有造詣,沒想到對美人,鑽研更深啊!”

聽他調侃,老板竟絲毫不覺得不妥,反而覺得很親和,笑著搖頭,“嗬嗬,我家少主也不過十三有餘,雖長個大人模樣,但心裏卻是個十足的孩子氣呢!”

“那就更是佩服了。”玉滿樓不吝抱拳,將玉如意握入掌中,“這玉如意我買下了,不過有個要求,能否引薦尊家少主?”

“當然!”老板很是爽快,命了小廝去請少主出來,然接連請了三次,那小廝都是搖頭,老板皺眉搖頭,歎了一口氣,表情似對孩子的無奈與寵溺,歉意道:“真是對不住貴客了,我家少主子剛剛出去與人拌嘴,受了氣,這不,還在屋裏頭發脾氣呢?”

“不打緊,還真是個孩子呢!耍耍小性子就好了。”玉滿樓雖失望,但很是寬宏。

老板看了看他手中紫翠玉如意,疑問:“那不知公子可還買下這如意?”

“嗯!不過要等會我帶人過來,若是她喜歡,我便買下。”玉滿樓想起那人便莫名的歡喜,再次抱拳:“在下片刻便歸,請先生幫我暫且保管。”

老板見貴客當然滿口答應,臨了怕他找不到,特特出了門,引領他走到正門頭,仰視匾額,“公子,這玉石展地頗多,您還是記住鋪子商號的好。”

玉滿樓仰頭望去,微笑戛然而止,冷言:“南陽瞿家?!”

“正是。”老板聽他有震驚之氣,忙笑著介紹“瞿家雖不能與京都玉家相提並論,但玉色上乘且精鑽俏色,在玉石界也算是小有名氣的。”

“哦!”玉滿樓挑眉冷笑,若是此時那老板看見他神色,怕會嚇得半個字不敢說,“那你家少主可叫瞿螢?”

“公子怎會知道我家少主名字?”老板雖是疑惑,但心中還是小驕傲的,畢竟瞿螢八歲就有截麵判玉之本事,九歲就賭石贏回來粵北王一尊鑲金菩提,粵北王不僅輸得心服口服還收了他做為義子,十歲那年就脫離父母,獨自去了滇西,遊曆闖**整整兩年,回歸之後自己操刀開了家俏玉坊,專買俏色精工之玉,雖成色均是普通,但價格卻都令人咋舌,縱是這般還是供不應求,是官家小姐,夫人人手必備的奢侈品。

試問這樣的人才,玉石界又有幾人不知曉呢?正當那老板沾沾自喜之時,身側小廝拉了拉他袖口,他側耳過去,“王先生,與你說話這位便是玉家二公子,玉滿樓。”

“啊?”老板大驚失色,在看過去,玉滿樓不知何時已經離去,他四下裏張望尋找也沒了蹤影。

那小廝憤憤:“走了更好,幸好我回來的早,若是讓少主看見他在我們門口晃悠,還不氣死。”

“那是為何?同為玉石界之奇葩,該互相引薦交換心得才是,怎會氣惱?”老板很是不解,因錯失和玉滿樓結交而遺憾。

小廝伸手喊停:“先生您可打住吧!這話莫要讓少主聽了去,那玉家二公子也就是長得好皮囊,心胸狹窄的很,少主不過是跟他說要跟他家小廝說說話都不許,什麽東西?”

老板扭頭看了看裏屋,小聲嘀咕:“就因為這事生氣?還真是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