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子!?怕是也擋不住眼睛吧,韓露心底冷笑,但身上濕粘的衣服實在太難受,再說也不是沒有近身服侍過,還不是啥事沒有,她將毯子放到一邊,唯唯蹭蹭去了裏頭,忽的轉身,見玉滿樓已經將身子轉了過去,衝著車門,後背對著自己。

這才放心大膽急忙忙的脫了外袍,取了玉滿樓扔過來的一條棉麻的厚袍子穿上,沒一會就感覺溫暖不少,又用毯子將全身圍好,暖融融的長舒了一口氣。

雖速度超快,但對於玉滿樓來說,仍然是頹長的折磨,衣服與肌膚間細碎的摩擦聲,時有時無就似隻小手輕輕搔著他悸動的心弦,既想逃避又渴望聽到更多,不由得將身體板直,一動不動,眼紅似火忍受折磨。

“公子你來裏頭吧!那裏鑽風,冷……”

玉滿樓微側頭未動,手中有翻動書頁的聲音,“無妨,冷的清醒,你若是困了就睡會,今夜不會找客棧落腳。”

“哦!知道了。”

實質不僅今夜沒有落腳,一晃五日過去,韓露除了出恭下過寥寥幾次馬車之外,就一直窩在車廂中快馬加鞭直奔京都,當然能坐馬車算是好的,似蒲少歡更是悲催,馬車沒得坐,足足淋了兩日的冷雨,第三日就凍得感冒發燒,還要堅持在後方押運貨物,硬挺著回了京都,隨後大病了一場。

玉滿樓怕他受不了大府上的規矩,便在翠玉閣附近給他尋了處還算不錯的宅院買了下來,不僅可以供他居住,前頭還有處寬敞的空場,玉滿樓派人尋來些手藝高的木匠,將空場地界,均設計成不同大小等級的獨立房間。

雖玉滿樓沒明說,但韓露一眼就知道他要做些什麽了。心裏也為他能實行自己的想法而高興。

劉鄴這廝還真是無處不在,他們剛剛回來京都,他尾隨而至,迥然成了翠玉閣的常客,三日不來四日早早的,許是見得久了,又都是些隨和之人,縱是韓露不打聲招呼,他也不說什麽,玉滿樓自是向來不埋怨,倒是少了幾分別扭尷尬。

韓露也逐步從前頭的雜事解脫出來,漸漸投入玉石設計之中,有時也會留宿蒲少歡的新宅子,為了住的更方便舒坦,蒲少歡極其敞亮的給她布置了自己的臥房。

臥房牆壁均是和椒泥粉刷,進屋裏就能聞到一股子似有若無的香氣,置辦了女兒家現下最為流行的欒鸞床,四麵鴛鴦緞麵被子,雲紋娟花的褥子,還有四隻鏤空花小凳,一張圓盤紅木高桌上鋪絨緞鏽,還有書架,玄關,花架,牆壁畫,芳香幽蘭,躺椅,軟榻一應俱全。

初次被他邀請,韓露嚇得一愣,哈哈大笑了好一陣子,問道:“蒲少歡你是不是要說媳婦啊?”

逗得蒲少歡頓時紅了臉,嘟嘟著嘴巴,“要說也不說你這樣的悍婦。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喜歡不?”

“喜歡,太喜歡了。真想天天來這裏,就不用回去禦玉閣了。”韓露高興的有些忘我,仰麵躺倒新榻上,來回滾了兩圈,柔軟光滑的緞麵被子,手感讓她都舍不得伸手去摸。

蹭的蹦了起來,畢恭畢敬給蒲少歡行了禮,正式感謝:“蒲少歡謝謝你。”

蒲少歡鮮有的羞澀一把,紅著臉不知道往哪裏扭,半響才憨憨的笑,“這些也不是我的銀子,都是師兄給的。”

“那也是你有心了!”韓露來到書案,搬過椅子坐下,手中握緊狼毫,取了宣紙抒寫三個大字‘露水屋’,展示給蒲少歡閱覽,“瞧瞧,如何?”

幸好蒲少歡識得幾個大字,挑眉閱覽,卻是神色一暗,“露水屋?幹嘛叫這麽潮濕的名字,還不如叫金屋好聽呢!”

“金屋?嗬嗬……你家臥室叫這個還行,我再給你找個美女,來個金屋藏嬌。”韓露一把搶了過來,將宣紙平放,生怕墨汁汙了白底,還等著將它裱起來呢!

蒲少歡則是一拍即合,“行哈!我那屋子叫金屋,你這屋子就叫藏嬌,這不是正好。”他說完就跑。

氣的韓露屁股後緊追,“蒲少歡看我逮到你,不打蒙你。瞧你那死樣子,還跟我金屋藏嬌?”

“哎!抓不到,抓不到。”蒲少歡搖頭晃腦氣勢人,一會上竄一會下跳,韓露還真就不是他對手,累得手掐腰上氣不接下氣,指著手抱大樹幹,死活不來的蒲少歡叫囂,“有本事你下來,不下來就是小狗。”

蒲少歡吐舌,眨眼:“我是大英雄,能屈能伸,打死不下,說不下就不下。”

韓露詭異一笑,“好,有本事你就別下來哦!下來姐姐會好好疼你的。”監視著他一點點倒退,急速跑到材房捧了一大把柴火放到樹下,手拿火石人畜無害笑眯眯看著樹上的蒲少歡,“蒲公子,您是下來呢,還是不下了呢?”

“你丫的太黑了吧!救命啊!殺人啦?”蒲少歡嚇得哭嚎如殺豬,又往上爬了一段距離,放聲狼嚎。韓露知道火如猛虎,玩不起,也不過是嚇唬嚇唬他,沒想到他真就嚇成這幅模樣,不由得手掐腰放聲大笑。

“小露……你這是幹嘛呢!”珍珠不知何時尋了過來,見他們這般嚇得一把奪了她手中火石,膽戰心驚:“這東西可玩不起,若是火舌真的著了起來,怕是這條街都保不住的。”

韓露也被她嚇了一跳,笑盈盈挽著她的胳膊,“珍珠姐人家隻不過是嚇嚇他的,那裏敢胡作非為。”珍珠氣的臉色難看,也不願意理她,將柴火如數抱了回去。

蒲少歡從樹上蹦了下來,手肘撞了撞韓露,“珍珠怎麽啦?貌似心情不怎麽好?”是啊!每次來對韓露都是極好的,今個這是怎麽了?

韓露聳動肩頭,哂笑搖頭:“不知道,你們關係不是不錯嗎?要不你去問問?”蒲少歡雙目斜視,嘿嘿一陣傻笑,羞澀言:“還是你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他那點子小心思,韓露會不知道。以前還不信一見鍾情這一說,如今看了蒲少歡這個傻小子倒是信了。自從回到玉府上那日起,蒲少歡就發燒重病,韓露這個沒心沒肺的自然服侍不了他,就隻有交給珍珠那丫頭,沒想到蒲少歡對誰都是挑剔苛刻的,對珍珠卻是一點說都沒有,眼珠子就隻有珍珠的身影,那叫個如影隨形。

縱是他被請出玉府之後,兩人也是相敬如賓,時常走動,關係高深莫測啊!

韓露手往他麵前一放,捏了捏手指,意味深長的笑笑:“蒲公子,你懂得……”

又想敲竹杠!蒲少歡撅嘴,但可怕的習慣已成自然,無奈從懷裏掏了一塊碎銀子扔了過去,韓露接個正著,屁顛屁顛追珍珠去了。

開了廚房門,見珍珠正貓著腰往灶坑裏添火燒水,韓露靜悄悄走過去,蹲在她身邊幫忙,兩人安靜的一句話也不說,直聽到鍋中水開了發出咕咕的響聲。

珍珠才說了一句話,“小露將洗好的米拿來,今兒給你們做山藥蒸米雞。”

“是!”韓露立正敬禮,扭身取了洗好的米送到珍珠手裏,她一行下米,一行將雞肉撕能條扔進去,取了長條的山藥切成段放到鍋裏,均勻攪拌。

“小露你知道誰最愛吃這道山藥蒸米雞嗎?”珍珠側頭問道,臉色越發的難看,韓露想了想,試探回答:“二公子?”

珍珠扯唇淺笑,“二公子?他怕是沒有什麽喜歡吃的!”聽著語氣有很濃重的怨氣,韓露更是疑惑,拍了拍她肩頭,“珍珠姐姐,你到底怎麽啦?”

她扭頭微微一笑,“沒事。”珍珠脖間那塊冰種貔貅從衣襟內掉了出來,她忙握在手中又重新掖了回去,看得出是極喜歡的。“這細軟真好,若沒有小露,姐姐八輩子也帶不上如此精貴的物事,小露你說這是誰送你的?”

韓露被誇的羞澀,“隻要姐姐喜歡就好,瞿螢送的,姐姐以後我們的好日子會更多的,倒是怕你嫌棄了它呢!”閑著沒事揪著菜葉打算出鍋的時候散進去,增添香氣。

“怎麽會,縱是再好的日子,姐姐也帶著。”珍珠暖暖一笑,忽的頓了下手上動作,緊了下眉頭,想起了什麽,忙問道:“小露他說的能是真的嗎?”

“當然。”韓露很有自信,警覺的四處看看附耳與她道:“珍珠姐,我給你說,昨日我找機會還溜了出去,跟他見了一麵,他說文碟早就弄好了,隻要我過去就好。”

“那你答應了?”珍珠更加擔心,激動的雙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韓露搖搖頭,“暫時沒有,我打算跟他簽個合同之後再說。這可是跳槽,需要瞻前顧後馬虎不得。”

珍珠點頭,拍了拍她手掌,“嗯!小露辦事,姐姐放心,隻要你將來能好就行,莫不要似那白玉……”她欲言又止,韓露側目看她總感覺有啥事。

緊了緊握住她的手腕,韓露小心翼翼追問:“姐,你跟我說實話,白玉和翡翠都去哪了?還有琥珀為啥又被調回少夫人哪裏去了呢?還有……”

珍珠扭身抽出了手臂,聲音頗為哽咽,“小露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不知道心裏多癢癢,韓露最是怕這種事情,拉著她胳膊搖晃,“姐姐,我們兩姐妹還有啥不能說的?您就告訴我吧!為啥自打我回來,就沒有見過白玉和翡翠,府裏上下更是不許提的,都是為何?將來我也好吸取了教訓。”

聽她說的也有道理,珍珠心一橫,“行,姐姐就告訴你,你也就死了那條心,早日離開玉家,省得步了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