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露知道玉滿樓馬上就要發飆,但戲總不能半途而廢,捏了捏他的手心,一笑算是暗號。

先勸了閔柔息怒,進屋裏聊了幾句沒營養的話題,小娥這才將手中一對錦盒送上,給閔柔過目,“嫂子,這是我和滿樓的小小心意,也不是什麽貴重物事,還望嫂子能笑納,給小侄兒謀個好兆頭,平平安安來到這世上。”

閔柔伸手接過一個,另一個交給玖兒保管,掀開紅色緞繡百字福的錦盒,麵顯一驚,讚道:“這玉胎光潤,內繪幼子活靈活現,真美。”雖是淡淡一句誇獎,但這已經是閔柔在韓露麵前表現出最好的一次了。

看她真心喜歡,韓露也覺得挺滿足的,指向瓶上兩個小人:“不僅美,可還有深意呢!望著嫂子能一舉雙得,來對龍鳳胎。”

閔柔淺笑搖頭:“早就讓女醫瞧過了,隻是一個。”

“非也!非也,嫂嫂這次生個小子,下次再生個閨女,豈不是更美。”今個韓露這嘴巴就跟抹了蜜糖似的,聽得玉滿樓都忍俊不禁,更不用說閔柔的。

“那就多謝妹妹吉言。”閔柔點了點頭,命娘子將一對長頸瓶取出,放在內間的擱架之上,認真看著似怎麽都看不夠一般。

琥珀始終站在角落處,也不笑也不多言多語,看著有些讓人心疼,“琥珀,你我相識一場,如今你要服侍大公子和姐姐,亦是功不可沒的,姐姐這裏也沒什麽可送你的,你瞧瞧這件金羅鎖如何?”

順兒將裝著金羅鎖的荷饢送了過去,她眼底潤濕看了眼韓露,深深作揖:“謝謝夫人。”

“哼!她也配夫人,也不過跟你一樣。”閔嬌挑了挑唇角冷笑,琥珀忽的臉色煞白,緊緊握著荷囊一語不發。

玉滿樓臉色由白轉青,陰鬱蕭梟之氣欲蓋彌彰,韓露感歎,看來這裏是不能呆了。

“閔嬌你太過分了。”閔柔幾步走到她身邊,啪的一巴掌,閔嬌歪了歪腦袋,衝韓露冷笑,指頭點著她,“我記住了,這一巴掌是你賞我的。”

如此赤果果的威脅,韓露縱是好涵養,也氣得不輕,起身就往外走,“姐姐莫要送我,妹妹不叨擾了。”小娥和順兒都是義憤填膺,狠狠瞪著閔嬌,急急跟了出去。

玉滿樓卻似轉了性子,不急不緩,扭身從閔嬌和閔柔兩姐妹,淡淡一笑,若仙嫡下凡,俊秀冷清不帶一絲凡間俗氣,看得閔嬌一陣癡迷。

直到他們走遠好久,她依然如癡如醉無法自拔。閔柔恨其不爭,怒罵:“你別如此沒出息,行不行?人家就是天上的鳥,你就是那草裏的蟲,怎能妄想,你還是早早回去,好自為之吧!”

閔嬌若是聽她的,怎麽會三日前就跑來死守著,等玉滿樓現身,前一刻還以為自己再無可能,可當他回眸一笑,早已經被迷得七葷八素,哪裏還能顧得了姐姐說什麽。

冷笑睨了她一眼,“姐姐你怎麽會懂男人的心思。”

“難道我個過來人還不如你懂?”閔柔氣得手腳冰涼,眼底通紅充血。

閔嬌嘲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頭傻站著的琥珀,“姐姐若是懂,哪還用給姐夫找通房,而且還找了個如此不中用的,半夜就能把爺兒睡跑了,還真是天下奇聞。”

琥珀已然不支,鐵青著臉色搖搖欲墜,眼淚不知何時早已花了眼,用力憋著不讓自己倒地,她踉蹌起身,扭身就跑了出去,隻聞得一陣嗚嗚咽咽好不悲涼。

閔柔已然氣得臉色煞白,手顫抖著指著她:“你……孽障,你在家裏作個沒完,怎就又跑這裏氣我,你給我滾,滾……咳咳咳……”

“夫人,夫人……”玖兒和喜兒左右攙扶著她急忙忙回了房間休息,都憤憤回眸冷眼瞪她。

閔嬌無所謂冷聲一笑,“無能鼠輩!”扭身出了院子,跟著她的丫頭小蘭,擔心閔家大小姐有個意外,在她身側提醒,“三小姐,您要不要在過去瞧瞧大小姐,她有孕在身,可……”

“啪!”閔嬌回身惡狠狠給了她一巴掌,立眉凶目:“滾,別在這裏煩我。”

小蘭眼底含淚,強擠著笑搖頭,“奴婢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多言多嘴了。”這是小姐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若是被打了也要笑,不然打的更狠,先前的幾個丫頭就是不合格,被活活打死的,她不想,更不敢,所以要忍著。

玉老夫人手拿著木鑲玉套娃,愛不釋手來回把玩,嘖嘖道:“真是個稀罕物事,這十幾個小娃娃,是怎麽弄出來的,嚴實合縫,一個套著一個,真是絕了。”

套娃可是俄羅斯的銘品,可是韓露大愛呢!向來有老小孩稱號的玉老夫人又怎會不愛。

玉滿樓見奶奶喜歡,衝韓露眨巴眨巴眼睛,“奶奶若是喜歡,就讓你孫媳婦多多做幾件稀罕的玩物,換著法討你開心。”

一聽是韓露想出來的,玉老夫人頓時驚奇:“哦!是小露丫頭想出來的?”玉滿樓猛點頭,就等著她刮獎心愛之人幾句呢!玉老夫人自然知道孫兒心意。

笑抿著唇拍了拍韓露的肩頭,“不愧我們玉家的媳婦,果真是個有出息的。”

珍珠在一旁也是看著新奇,附和道:“老夫人怕是不知,二房的夫人可是能耐呢!自跟二公子學藝那會,就研究了好些個稀罕物事,還倍受老爺推崇呢!”

“就你知道的多,嘴那麽甜幹嘛?是不是想著早早嫁過去啊?”被老夫人如此一逗,珍珠羞得粉臉通紅,扭捏著轉身,“老夫人又笑話奴婢了,奴婢不說話當啞巴算了。”

玉老夫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知道韓露跟珍珠最親和,自己也想著跟孫兒說說知心話,便命了丫頭們服侍著韓露去外麵的花圃裏耍,叮嚀珍珠看好了,可別丟了。

珍珠媚笑點頭,調皮道:“自然丟不了,要不然公子可是會吃人的。”說完便先跑了出去。

玉老夫人最是喜歡珍珠頑皮個性,讚道:“這日日煩悶,若不是有這丫頭陪著我,念經誦佛也會悶死嘍!”

見她略顯倦怠,玉滿樓攙扶著老夫人起身,去了內間休息,“奶奶為何不去孫兒的別院,哪裏雖沒有家裏奢華舒坦,卻貴在熱鬧,奶奶若是去了定能喜歡。”

看孫兒眉開眼笑,玉老夫人更是寬心,“樓兒能好,奶奶就寬心了。”蒼老枯黃的手指撫摸著他的眉心,她燦然一笑:“心寬眉心寬,樓兒你改變許多。”

玉滿樓不置可否一笑,想著自己的改變,皆是由心愛之人所致,又有何不滿足的呢!

“樓兒,奶奶有點話想與你說說?不知當講不當講。”玉老夫人向來有話就說,何時跟自己的孫兒如此客氣。玉滿樓心裏也能猜出七七八八,麵上暖笑不減,“奶奶教誨便是了,孫兒定當謹記。”

玉老夫人一笑搖頭,“我人老了,說話不中聽,你聽著就好,無需謹記。”拉著玉滿樓坐在對麵,她又問:“露兒那丫頭,懷孕幾月了?”

“近六月中。”玉滿樓警覺,將時間向後推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