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船幕帳內,軟曲清風幽幽漂浮而來,沁人心脾。茶婦手中烹茶動作嫻熟流暢若舞姿優美,耳目一新。如此幽靜恬雅,怎不會妄自沉醉。她手持茶盅,抿唇輕嚐,入口醇香,厚重,回味悠長。

玉滿樓眼望河水湍急,涼風習習拂麵而來,安逸的享受著心境如水的寧靜,鼻尖有茶香飄過,他琉璃鳳目微微睜起,深邃幽靜的瞳仁濃情脈脈望向韓露。

韓露手擒白玉杯,杯內茶湯**漾泛紅誘人,啟唇輕抿一口,唇瓣胭脂染在杯角,他壞笑伸手搶來,就著她的唇印一飲而下,長歎一聲:“啊!味道美極了。”

惹得烹茶娘子,羞紅了臉麵,都不知道該往哪裏躲避,韓露亦是羞澀,雙手捂住紅撲撲的臉蛋,好半響才抿著嘴巴偷笑,接過茶娘遞上來的茶盅。

忽然靈機一動,衝泡茶的婦人抱拳,道:“你教教我如何衝茶吧?我拜你為師?”茶娘子何時見過如此客氣的夫人,也是個不善言辭的,羞澀的粉黛彤紅,雙手扭捏,抬眼看向玉滿樓求助。

“噗!”玉滿樓憋不住笑出聲音,“你怎麽什麽都想學啊?”

韓露皺眉看他,“怎麽,我拜師學藝,丟人嗎?”看了看茶娘子,她忙搖頭,“不丟人,不丟人。”玉滿樓更是搖頭,“不丟人,怎會丟人了,就是擔心你累著。”

“才怪!區區個烹茶之道,能累到我?”韓露撇了撇嘴,將茶娘子麵前的茶船拉到自己麵前,手中握茶夾,挑起零星茶葉,抬眼看向茶娘子,“叫師傅太老氣橫秋了,看你麵相要長我幾歲,我就喚你聲姐姐吧?”

茶娘子受寵若驚忙搖頭晃腦,“奴家怎麽敢當夫人姐姐,夫人就喚奴家秦氏好了,求夫人可別嚇唬奴家了。”

明明是客氣托詞,倒是嚇得茶娘子麵色泛白,韓露嘿嘿一笑,也不再做為難,就改了稱呼,“秦氏,那你教教我如何烹茶吧?”

秦氏細長的眉眼輕抬,見玉滿樓莞爾一笑點頭,便知是允了,手把手教導起來,“茶道有五境之美,分為茶葉,茶水,火候、茶具、環境。茶為味,沁於心,在乎於靜也,首先便是精心,凝神,浮躁不可得。”

二人隻見她秀手輕抬,若鶴鳴抬頭,擒嫩綠色的葫蘆瓢饒水,倒入玉書碨,點燃潮汕爐將水燒沸,又從茶倉中取出幾味茶葉放在韓露麵前,“茶觀色,分別為,紅,綠,黑,黃,青,白六色,當然也包括剛剛夫人喝的花茶。請問夫人想烹何種茶?”

“何種呢!”韓露貝齒緊咬著下唇,拿起茶則,取了點白茶出來,“就白茶吧!相公愛喝。”玉滿樓笑而不語,神色中卻更多了幾分歡喜。

茶娘微笑點頭,取茶漏放與紫砂壺口,用茶匙從茶則中取少許白茶,順著茶漏倒入茶壺之中,兩條稍長的茶葉,用茶擂壓斷,倒入。看水未曾煮沸,她俯身從桌下竹籠內,取出瓷杯若幹。

一一介紹:“此乃品茗杯,用於品啜茶湯,這是聞香杯,借以保留茶香用來嗅聞鑒別。”韓露一手握一個杯子,看她又拿起一個扁平竹墊,搶話道:“這個我知道,是杯墊,防止燙手。”

秦氏一愣,掩唇輕笑,玉滿樓無奈搖頭,笑不可支。

沒一會聽爐上水沸鳴叫,韓露剛要伸手就被玉滿樓強拉了過去,按住雙手,冷言:“你看著便好,切莫動手。”

自然知道他怕自己燙到,韓露吐了吐舌頭不在亂動,看著秦氏提起玉書碨,將熱水衝向茶船中茶器,道:“茶道,三點,三不點。,“三點”為新茶、甘泉、潔器為一,天氣好為一,風流儒雅、氣味相投的佳客為一;反之,是為“三不點”。奴家有幸與夫人,公子同船,巧得又是三點齊全,真是三生有幸。”

這話奉承的有些過了,韓露和玉滿樓忍俊不禁,四目相對撇嘴。

浸洗過茶器,秦氏將茶船推向韓露,“剩下的便是沏茶,夫人您來。”

“這個我懂。”韓露猛點頭,小心翼翼接過她手中玉書碨向茶壺之中注水,秦氏見水溢滿,忙取了蓋置於壺上,悶好。又接過玉書碨放在一側,雙手墊茶巾,左右搖晃紫砂壺,確保茶湯均勻,低頭輕嗅,讚道:“香飄四溢,可賞之……”

玉滿樓和韓露同時俯首,看壺中白青茶葉,飄**於靜水之中,悠然若魚兒閑遊,合目輕嗅,鼻尖茶香濃鬱清甜:“果然,自己泡的茶就是好聞。”

“如果倒水也算是烹茶,那就算是你泡的。”玉滿樓取了一杯茶,慢品慢飲,氣得韓露嘟高了嘴巴,叫囂:“你看著吧,下次就讓你喝上我烹的茶。”

還是頭一次見過如此有趣的夫婦,秦氏輕笑,取了香片置於香爐之中,點燃,“如今茶香以備,點香更添茶趣。”

玉滿樓心情甚好,舉杯吟道:“至若茶之為物,擅甌閩之秀氣,鍾山川之靈稟,祛襟滌滯,致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閑潔,韻高致靜……”

白衣繞體,迎驕陽點滴傾灑,清雅若仙聖之姿,聲磁性十足,似沉醉又似慵懶,最喜他灑脫隨性之風,韓露妄自沉迷其中,手肘支著腦袋側頭看他,茶娘早早識趣退去,艙內隻剩下她二人。

“露兒……”他向來古板,何曾如此親昵喚她。

韓露羞得臉上火燒火燎的燙,激動心跳如鼓,一雙手放在身前擺弄,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你叫我幹嘛?”

“閉上眼。”玉滿樓口氣輕而柔美,韓露瞥了他一眼,抿著嘴偷笑,“你想幹嘛?”

看吧!又胡思亂想了。一雙暖融融的掌心捂住她的雙眼,他緩緩撤後,“不許睜開哦!”

韓露笑顫梨花,聽話點頭,等了一陣,耳側有嘣的一聲,很輕很輕,似盒子開啟的聲音,忽而脖頸一涼,她朦朧睜開眼,見胸前金盤絲的鏈子下墜著一塊罕見的福祿壽喜四色翡翠。

罕見倒不是韓露最為珍視之處,而是它的造型,由五心形花瓣環抱中間兩顆小紅心形,而那兩顆小紅心又是羅疊相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渾然一體。

玉滿樓見她看的目不轉睛,想來是喜歡的,便高興的解釋,“中間的兩個小心,就是你跟我,邊上的五個小心呢!就是我們將來的心肝寶貝,它就象征著我們的家,所以我給它取名“玉和”,願我家諸事都和美。”

韓露兀自沉醉歡喜,樂的抿嘴咬唇,羞澀抬眼望他,“都依你。”忽然感覺不對,一拍他肩頭,“啥?你要我生那麽多?你當我是豬啊?”

玉滿樓哈哈大笑,捏了捏她皺起的靈巧鼻尖,“五個我還嫌棄少呢!最好能十個八個的,成幫結隊拴住你,看你還敢不敢跟我提跑?”

手中緊緊捏著涼爽的翡翠吊墜,心裏被什麽東西塞得滿滿當當,說不出的幸福,“老公……”雙臂糾纏在他的脖頸上,他低頭碎吻,逐而加深,唇齒相抵,轉眼沉迷。

“今日可否給我個獎勵?”深吻迷情,玉滿樓醉眼朦朧,望著被自己吮吸泛紅的唇瓣。

她**添唇,“這個還不算啊?”

玉滿樓搖頭,欲求不滿。

就知道他得寸進尺,韓露才不能讓他青天白日在船上上演活春、宮,推開半米有效距離,“離夜裏還有幾個時辰呢!”

玉滿樓滿臉是笑,俯首而來,再次將她的口封住,激動喉箍上下遊弋,深吻霸道,他想要得到更多,雙手順著她衣襟深入懷中,揉捏胸前綿軟。

聽耳畔女子嬌、吟低喘,他早已欲罷不能。悔不當初,就不該玩火自焚,如今可好箭在弦上卻根本發不得,隻能幹憋,情何以堪?隻能敗興撤退,去了艙外納涼,許久才理智歸體。

韓露穩坐船艙,悶頭壞笑,直道:“該,該,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