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六章 也來湊熱鬧
如今的耿老漢家，經過重新建設、裝修，比以前好上太多太多，有員工宿舍，也有辦公場所。不過還是單獨留下兩個屋子存放耿老漢的東西。
大老王和白路直接回來這裏，各找個房間睡覺。
這地方住著很多標準公司派來的員工，也有本地人。大老板忽然到來，負責這裏的何靜趕忙來匯報工作。
公司原有計劃，外派員工呆上一段日子可以申請回調，何靜沒走，在這裏上班簡單輕鬆，補助高，先堅持段日子再說。
她來匯報工作，白路大略問上幾句，想起中日綠化林的事情，順便問話：“咱這裏有日本人讚助的的林子麽？”
何靜不知道是什麽事，回話說不清楚。
白路說知道了，又說辛苦了。何靜倒是沒覺得辛苦，說是請老板吃飯。
白路拒絕道：“再說吧。”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何靜告辭離開，白路早早休息。
第二天上午，大老王和白路去耿老漢耗費三十多年親手種植起來的樹林。站在外麵往左右看，有錢和沒錢就是不一樣，白路肯花錢，在耿老漢那片林子的左右，都是長長遠遠的新樹苗，隻是不知道能夠成活多少。
林子還加深深度，繼續往前推進，非常麻煩，同樣要先養地……
大老王說：“他說不用埋，灑進林子裏就行。”
白路說：“得埋。”拿著從家帶出來的鐵鍬走進林子，在裏麵來回走幾遍，選定個地方開始挖土。
不深，也就三十來公分，長長的一條細渠溝。
放下鐵鍬，回身從大老王手裏接過骨灰盒。打開後把骨灰傾灑進渠溝裏，長長的橫在樹木前麵。等傾空骨灰，放下骨灰盒，白路朝細渠溝跪地行禮，三個大禮後起身，把土回填進去。
等忙完後。白路多看一眼林子，問大老王：“你還回去麽？”這個回去說的是監獄。
大老王回話：“去看看李禿子，你不用管我，該忙忙你的。”說著話看向那些填回去的泥土，說聲：“這樣挺好。”朝監獄管理局方向走去。
大老王去找李禿子喝酒，白路拿著鐵鍬發會呆，繞林子走一圈，看看如今是什麽模樣。沒想到這片地方居然很大，走上一個小時也沒走完。不過多是荊棘叢和樹苗林。真正成材的隻有耿老漢種的那些樹。
再回去耿老漢家，如今是他的家，房子、還有這片林子，都在白路名下。
隨便吃點東西，何靜帶幾個員工過來，詢問白路有什麽要做的事情。
白路搖搖頭：“我一會兒就走。”
“這麽快？”何靜說：“你難得回家鄉一次，多住兩天多好？”
白路笑了下，他對家鄉的全部概念就是那個在沙漠裏的監獄。裏麵關著各種壞人，有什麽可懷念的？想了下說道：“你們要是有什麽需要的。跟公司說，公司能幫忙的一定會幫忙。”
何靜說：“倒是有件事，我們這許多人從北城派來這裏，每個月拿那麽高的工資，卻隻是照看林子，有些浪費。我們考察過市場，實在不知道擴大什麽副業比較好，老板有沒有建議？”
白路說：“沒有建議，你們想吧，認為可行。那就做。”
何靜說好。
白路看看時間，起身道：“走了。”
何靜要送他，公司在這裏有兩台半截子貨車，於是就送吧。來去匆匆的回去塔城，再買火車票回烏市。在上火車之前，先訂好回北城的機票，再次。
古龍說：人之相聚就是為了離別，不是生離，就是死別。
白路在塔城火車站換車時，看到個賣盜版書的，感覺很新奇。如今到處是電子書，拿個手機想看什麽就看什麽，還有人賣盜版書？
到跟前一看，發現這位賣盜版書的老爺們很有情懷，一輛三輪車，上麵鋪個大架子，列著一堆堆合集。有網絡小說名家全集，也有古龍和金庸的全集，還有上下五千年和資治通鑒的白話版本。
很明顯，這些全集都不全。
白路拿起翻翻，賣書男人大概四十三、四的樣子，介紹說：“十塊一本，多買優惠。”
白路隨口問優惠多少？
“買十本，算九塊錢一本。”賣書男人回道。
白路笑了下，他本人不太喜歡看書，放下手裏的書，想去車站。
賣書男人說：“買一套吧，這個不錯，我正在看。”
白路看過去，是網絡某大神寫的玄幻巨著，隨隨便便一看，竟然是十大本。白路說：“就這套書，前幾天網上打折不到八十塊，是一整套，還是正版的，你這盜版的賣的比正版還貴。”
賣書男人說：“正版正版，我這也是正版。”停了下問道：“你唬我呢？正版一套賣那麽便宜？”
白路也不辯解：“你說唬就唬吧。”
“別啊，這書你嫌多，買這個，這個就上下冊。”
白路看看車上的許多書，隨手拿個單行本，放下十塊錢：“走了。”
“再買兩本唄……”賣書男人後麵的話沒說完，因為白路已經走了。
白路拿的書是古龍的，候車時隨手一翻就翻到那句話，相聚就是為了離別，不是生離，就是死別。
為了這句話，白路從頭開始讀，看那個年代久遠的人寫的年代久遠的故事。
這本書陪伴白路回到北城，先回家休整一夜，早上去公司。別的不說，《兩個士兵》必須要完成。
老板發瘋，員工隻能跟著一起，這個拖了很久的工作終於在六月底完成。做好片子的當天，標準公司先來個內部觀映。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由白路執導、並由他剪輯出來的片子，雖然不是自己動手，但都是由他決策。
因為這個原因，很難得的，白路有了點緊張感覺。等電影一開演，我們的世界不在，隻剩下熒幕上的那個故事。
白路拍片子就是在講故事，沒有大製作大場麵，基本上攝象機拍成什麽樣，他就放成什麽樣。拍攝時候是天亮，故事裏就是晴天，不多加一絲一毫的額外渲染。
故事也很簡單，兩個駐守邊境哨所的戰士遇到的一些事情。故事裏有牢騷有不滿，也有雄心壯誌和美麗夢想，更有戰士心中不敢或忘的責任。
為了一份責任，在影片最後，兩名戰士先後戰死，但是他們的死很有價值，為戰友爭取到時間，及時剿滅一整支越境的武裝分子。
影片的拍攝跟所有類似戰爭片都不一樣，不過分渲染火力的強大，也不渲染環境有多險惡艱難。
其實，有這個必要麽？國家最遠邊陲，最冷僻的遙遠地方，隻有石頭、樹木和山，這樣的環境已經足夠艱苦，又何必畫蛇添足？
好象一個老人，酒醉後慢慢說起他的往事，平淡、卻真實。
等影片結束，放映廳裏掌聲一片，揚鈴說：“這樣已經很好，不用再修改。”
白路說：“我都被自己感動了。”
是啊，被自己感動了。被感動的不光有他，還有放映廳裏的許多人。
影片沒有刻意鋪墊悲傷，沒有過分強調死去戰士的難處和偉大，在淡淡的故事中，兩個為國家守邊疆的戰士就那麽獻出自己的性命，甚至於連死亡都那麽快，一顆子彈飛來，中彈倒地，唯一的渲染就是一個表明其已經死亡的特寫鏡頭。
故事很緊湊，在邊境那塊地方，編劇組又給湊了許多故事進去，一個故事接著一個故事，特別快的進行下去。兩個戰士始終表現著樂觀，就是說在前麵故事的敘述中，其實是帶些歡樂的。比如白路拿把破號吹啊吹，比如一頭笨熊總要欺負明臣、卻又要被白路欺負……
可偏偏到了最後，一切終將結束。
似乎是被古龍那句有關於離別的話感染到，白路把影片最後的死別表現的那樣輕淡，好象日落月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可就是這種自然，讓人被觸動，眼淚不用流，一直在眼眶裏潤著，潤著……忽然地一不小心，大顆眼淚跌落。
看著大家為他鼓掌，白路心說：這就又結束了一個故事……
給明臣打電話，說影片製作完了，感興趣就回來看一眼。
再給元世輝打電話，說影片做完了，明天可以來看，你要是不來就送去審核。
元世輝說來，隻是有點好奇，問他怎麽提前回來了？
白路笑了下沒做解釋，說明天見。
那就明天見吧，元世輝掛電話以後給宋立業打電話，又聯係一些曾經的同事，明天一起去看片。
隔天，白路精神抖擻等在公司門口，看到一輛又一輛不太起眼的黑色轎車陸續停在麵前，停一輛車，下來個老頭；停一輛車，下來個老頭，大略一數，竟然有十二、三個。
在裏麵看到高爺爺，白路迎接時問話：“你怎麽也來湊熱鬧？”
高爺爺說：“少說廢話！”
好吧，少說廢話。白路引著高爺爺去放映廳。
路上，高爺爺說：“高遠下去了，家裏挺空的，你有空就來串個門。”
白路說：“別逗了老爺子，高遠結婚好象嫁出去一樣，從來就不在家好不好？”
來了許多老頭，大部分沒見過，高爺爺和元世輝做介紹，總算認識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