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3章 番外 宮鬥結局8

這個故事的結局是人人皆知,皆大歡喜——大將軍妻妾和睦,發妻苦盡甘來。但是,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那個發妻其實隻過了十天“榮華富貴的將軍夫人”的生活就死了。

試想,幸好她死了。

如果不死,天天目睹丈夫和美豔青春的小妾恩愛纏綿,這榮華富貴的日子怎麽過得下去???

那時,馮妙蓮忽然意識到——拓跋宏上次家廟之行真的是來捉奸的。

唯一的區別是——當時他不巧比葉伽先來了一步,所以沒有捉到。

這也給他造成了一種假象——就像彼此從未變心過一般。

恍恍惚惚裏,馮妙蓮想,其實彼此早就變心了吧?

馮妙蓮尚未幸災樂禍,可馮皇後幾乎要氣瘋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讓馮妙蓮看了笑話,她幾乎有點不寒而栗了——那個女人絕對會抓住時機狠狠踩自己一把!

現在怎麽辦?

後宮風雲,翻雲覆雨。前一秒還是自己在打人,後一秒,變成了別人打自己?

她立即秘密聯係了鹹陽王拓跋僖,決不能給馮昭儀可乘之機。

拓跋宏是一個人回到立正殿的。

立正殿裏靜悄悄的。宮女們察言觀色,也許都聞到了皇帝身上那股雷霆一般的怒火,所以都跪下去行大禮。

馮妙蓮也迎出來,“陛下,怎麽忽然回來了?一切可還順利?”

拓跋宏的臉色異常難看,搖搖頭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不停地唉聲歎氣。

“詢兒這個逆子,越大越囂張。又苦於沒有真正的名師給予管教,長此下去真不是辦法……唉……”

他回來的第一件事是偵察他的兒子,第一句話是擔心他的逆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但是,馮妙蓮根本做不到和他同仇敵愾——那是他的兒子!僅僅隻是她丈夫的兒子而已,和她沒有半點的關係。

她內心深處也引不起絲毫對那個孩子的關切,隻能假惺惺的順勢作態,敷衍幾句:“孩子還小,不懂事……等長大了也許就好了。”

“這不是懂不懂事的問題,除了生性殘酷,他還毆打老師,三位太子老師幾乎沒有一個能給他上完一堂課,唉,我就不知道拓跋家族怎會出現這樣的孽畜?”

幾任太子,拓跋弘小時候就以聽話懂事著名,而拓跋宏自己更是沉大量,很小就有仁德寬厚孝順大方的美名。偏偏到了自己的兒子,簡直束手無策。

他站起身,走來走去,眉頭鎖得緊緊的。

馮妙蓮默立一邊,在這一點上,她跟他真的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幫不上他什麽忙。詢兒賢德也罷,暴虐也罷,她統統不關心,他的兒子如何是他家的事情,心底裏竟然暗暗地有點幸災樂禍。

好一會兒,拓跋宏抬起頭看著她,欲言又止,卻還是停下來了。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似乎這才意識到她本身這個人的存在。

馮妙蓮穿的一身新衣正是讓馮皇後曾經恨得眼睛出血的“2兩紗衣”——整個人顯得無比的飄逸而淡,映襯得她更是膚如凝脂,豔若桃花。

拓跋宏這才發現,回宮之後,她更加精於裝扮自己了,尤其是一頭秀發梳得秀麗端莊,宮裏一時無雙。

她身上也散發出淡淡的玫瑰膏的味道,這是宮裏特有的胭脂,全部用精選的上等玫瑰花瓣研磨而成。

這幽幽的味道比催情的藥物還要厲害,男人的本能上來了,離別這麽久,竟然顯得有點急切。

他伸出手就去擁抱她:“妙蓮,你這些日子想我沒有?”

她溫柔地點了點頭。

想是想了的——但是那是一種什麽想念,她無法言喻。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想過。

在被馮皇後威脅責打的時候,她也想過……

她不可能不想這個男人——但到底是出於愛情還是憤怒,或許二者兼之,她也分辨不清楚。

軟玉溫香抱在懷裏,他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

“妙蓮……”

就在這時聽得通報:“陛下,國師到了。”

俗話說,男人最不願意在這個興頭上被打擾了。

若是換了一個人,皇帝鐵定會讓他候著,問題是這是葉伽。

而且葉伽是奉命而來。

拓跋宏顯然也不願意在老朋友麵前擺架子。他很給老朋友麵子,立即放開了馮妙蓮,正襟危坐:“葉伽來了?好好好,傳旨,朕立即召見。就在立正殿召見並賜晚宴。”

傳旨的太監出去了,在立正殿召見國師自然是給予他莫大的麵子,表示極其的親厚。

馮妙蓮卻身子幾乎站不穩。

葉伽到了?

葉伽怎會來?

她的臉色一時變得慘白。多少次幻想和葉伽見上一麵,可是,她根本想不到,竟然再見麵的時候就在立正殿。

“妙蓮……”

她嗯了一聲,強行壓抑住那種可怕的情緒。

拓跋宏頓覺她原本

本嫣紅的麵頰變得蒼白。

“葉伽這次來是因為祭祀大典,如果不是那個孽障影響我的心情……”

她喃喃的:“祭祀大典?”

他有些奇怪地看著她:“馬上就要到太後的祭祀大典了……”

馮妙蓮心裏一震。

她並不是忘了這事情,隻是此時情急之下忽視了而已。匆匆數年,以前馮太後的祭祀都要在方山永固舉行,然後在慈寧宮舉行一次。但是這幾年已經逐漸隻在方山舉行了。

為何今年皇帝忽然又心血**選在後宮了?

他也奇怪於她的反應:難道不該是在後宮?

眨眼之間,匆匆多年,母子相隔,黃泉永別。

這些日子,也許是拓跋宏特別思念太後,所以要來一個盛大的祭祀活動。以前都一切從簡,這一次稍微盛大一點,他想,這樣也不算違背太後的意思。

空氣變得沉默,兩個男女各懷心事。

時間忽然變得很緩慢。

滴答的沙漏在鍾表裏慢慢地流淌,發出一種奇異的聲音。馮妙蓮從未覺得這時光的聲音變得如此漫長,如此淒寒過。

情不自禁地竟然上下打量自己,看身上的衣服是否合適?首飾是否精美?整個人是否漂亮?

本是打扮著為了迎合拓跋宏的——她並不清高,深知在這刀槍劍雨的後宮裏,如果不想被馮皇後隨時找機會痛揍,那麽討好拓跋宏是非常必要的。

是的,她已經慢慢地學會,怎樣討好他了。

男人,要的就是姿色,不是麽?

可是,這樣討好另一個男人的諂媚,如何端到葉伽的麵前?

她頓覺無比的羞愧,仿佛是對葉伽的一種褻瀆。

這樣微妙的心情拓跋宏當然不能發現,因為他此時滿腹心事根本不足以注意到她的魂不守舍。

終於,腳步聲就在門口了。

六目相對。

四周一片死寂。

“參見陛下,參見昭儀娘娘!”

葉伽行的是佛門中禮,雙手合什不卑不亢。

馮妙蓮的雙腿如灌了鉛似的幾乎挪不動了。站在原地竟然如生了根一般。

呀,葉伽。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就那麽一瞬間。

當他低頭的時候,就他那麽柔軟而褐色的脖子——生平她見識過的男人並不多,就隻見過葉伽一個人是這樣的柔軟的脖子——仿佛這個男人的內心永遠裝滿了溫存和體貼。

她恍如夢中,不應不答。

拓跋宏是如何和葉伽招呼過禮的,她甚至都沒聽到。恍恍惚惚的,整個人如在夢中,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家廟匆匆一別,她甚至沒把他看得清楚。

如今的葉伽,風塵仆仆,但身形挺拔依舊如吳峰翠竹,隻多了一點寂寥的味道,就如他這一生苦行的命運。

那命運不是他自己選擇的,是他從小就被拋棄了,天意強加給他的。

他也看著馮妙蓮。

但是目光很快移開了,淡淡的,就如以前的平靜。誰也不知道,他的手在長長的灰色袍子下麵其實在微微的發抖。

“葉伽,你來了就好了,眼看太後的冥壽就要到了……”

他是趕來給馮太後做冥壽的,所以,更加不能多看馮妙蓮一眼。

三人寒暄完畢,屏退宮女太監,行的是故人之誼。葉伽素來沉默寡言,拓跋宏倒是興致勃勃的:“葉伽,你看,妙蓮回宮後氣色是不是好了許多?”

葉伽仔仔細細看了她一眼。馮妙蓮接觸到他的目光,心咚咚的跳,是一種無言的激動,可是,眼簾很快垂下去了。

“氣色的確好多了,我這次來又帶了一點藥,也許用得著……”

那是一種極其罕見的藥材,也不知葉伽是如何爬山涉水得來的。用很簡樸的盒子裝好放在桌上。

“葉伽,還是你好,一直惦記著妙蓮的病,多虧有你,否則妙蓮的病真不敢想……”

“陛下過獎了。”

……

拓跋宏和葉伽談起了一路的見聞、太後冥壽的一些事情……馮妙蓮一直坐在一邊顯得很沉默,插不上什麽話。

心底卻莫名其妙的喜悅,帶著一種強烈的悲喜交集——又見到了葉伽!終於再次見到他一麵,至於在何種情況之下,要麵對的是什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人。

她一直滿麵微笑,誰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麽。

隻有心在砰砰的跳,加速,就如擂鼓一般,生怕被人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