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6章 番外 維護所愛8

當然,治療的手法都是一樣的。

大凡文弱女子,最容易為邪寒之毒所浸**,久而久之,陰陽失調,就容易生病,嘔血症狀是其中最常見的一種情況。這種情況下,湯藥往往無效,必須是男子的陽剛之氣,精潤之水給予滋養,久而久之,不藥而愈。

高蠻正是憑借這一點,他又正好高大雄闊,陽剛氣十足,所以運用此方,得心應手。

尋常人家,因為被他治好了病,當然不會說什麽。

而彭城的小姑子,因為家境富裕,人家看上了高蠻,高蠻自然是麻雀登天,身份來了個大改變,所以,準備上門做個嬌女婿了。

“哥,我也問了很多禦醫。”

“禦醫們怎麽說?”

“他們雖然有的支支吾吾,但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

那些老學究,當然對這些事情聞所未聞,但是,有的人,卻一知半解,隻是不明白彭城為何要這樣問,而且彭城也問得很委婉,所以無人接觸到真相而已。

但是,到此可以肯定,這事情,十之是靠譜的。

鹹陽王聽得仔細,心底也有了對策。

“我看,幹脆立即派人去把國師葉伽秘密抓起來……”

“哥,這會不會打草驚蛇?”

“那個惡婦,自以為一切死無對證,天衣無縫,殊不知,天網恢恢。我馬上派人先把葉伽抓起來。”

“哥,你可不能衝動。葉伽,他畢竟是國師。”

“國師又如何?你忘了?葉伽早已辭掉了國師的職位。”

彭城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歡喜得幾乎跳起來。

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以前是國師的時候,自然沒有任何人敢奈何他。現在,他無非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和尚而已,怕他作甚??

但是,葉伽獨在北武當,天涯海角,哪裏是那麽好抓的??

鹹陽王可不管這些,現在,這是他最後的一張王牌了,用好了,自然可以絕處逢生。縱然是失敗了,大不了就犧牲一個葉伽而已,反正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壞處。

“彭城,你這段時間最好不要進宮了。”

“為什麽?”

“馮氏對你早有戒心,你再來來去去,未免讓她心生警惕。不但如此,你最好不要和馮家的任何人聯係。讓他們以為,我們是徹底死心塌地了。”

鬥爭的失敗者,偃旗息鼓,隻好眼睜睜地看著馮氏上位。

這便是事情的真相。

“那詢兒怎麽辦?”

鹹陽王的眼裏露出一絲毒辣。

“這個孩子,就是付不起的阿鬥。”

阿鬥??

彭城公主沒有吱聲。

她是個寡婦,沒有孩子,這兩年,情不自禁地就在詢兒身上投注了許多感情,一則是依靠著這個大靠山,等太子登基,自己也有個依靠;一則,是真的出自女性的那種母性的需求。她對詢兒,倒不完全真的就是利用。

如今,聽得哥哥說要徹底放棄詢兒,躊躇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再為詢兒爭取一下?”

“彭城,事到如今,你可不能有什麽婦人之仁。詢兒這孩子,無論他今後如何,都敵不過馮氏生的兒子。我們在他身上根本就不用白白耗費心血了。”

彭城反駁:“不見得那個賤人就一定會生兒子。”

“她就算這一次不生兒子,難道下一次就不生?”

馮氏專房專寵,當然會生到兒子為止。

“彭城,你別忘了,我們鮮卑人的江山為重,至於詢兒,就隻靠他的造化了。”

鹹陽王目中凶光一閃,饒是彭城公主,也不敢再吭聲了。

皇宮裏的日子,平靜得出奇。

馮妙蓮忽然發現,彭城公主很久不來走動了。這倒省去了無數的是非。她也壓根就不想見到這個女人。

而王美人,就更是小心翼翼的了。

她得了彭城公主的提點,也疑神疑鬼,生怕馮皇後暗中下毒,口蜜腹劍,嘴巴上甜蜜得要死,背後裏真要有一天,把詢兒毒死了就不好辦了。

在她的反複苦口婆心的叮囑之下,加上詢兒一天天長大,也略略地懂事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暴跳如雷,學會了當麵一套背麵一套。

所以,有時馮皇後派人邀請的時候,母子兩就有了一些借口,諸般推托。

連續兩三次之後,馮妙蓮也很少派人去請了。

心底,明鏡似的。

這皇宮裏,要做一個上下都歡迎的好人,是很難很難的。尤其是一個繼母,在普通人家都不那麽容易,何況是充滿了陰謀和血腥的宮廷裏麵。

知人知麵不知心,但凡事情,都要留三分餘地。

她也無所謂。

因為,她還有許多要忙碌的事情。

臨盆在即,拓跋宏比她還著急。

每天都要問一下,孩子的小衣服齊全沒有?繈褓如何?怎麽洗浴?如何伺候月子?奶媽如何安排?……

生過孩子的人才知道,為了迎接一個孩子的到來,是需要怎樣的千頭萬緒。

小人兒,需要太多的歡迎了。

他每天都很興奮。

掐著日子盤算,就連上朝也沒什麽心思了,昔日熬夜處理奏折,日理萬機的心情也被打擾了——熬不住啊!!!

對比起對那個素未謀麵的小人兒的期盼,那些奏折,簡直枯燥得要命。

他親自去檢查大紅繈褓,都是繡了絲線的。

金絲,銀線,紅的太陽,銀白色的月亮……無數閃爍的漂亮的星星。

那個孩子,就像是上天送來的一個精靈。

他並非是第一次做父親,可是,絕對是第一次一手一腳,一日一夜,親自看著一個胎兒在母體裏成長。

它每一次的胎動,打嗝,在肚子裏的踢打……他比馮妙蓮更加清楚。

這一個傍晚,他陪著妙蓮在禦花園裏散步了。

臨產了,產婆說,每天最好多走走,這樣到時候,生孩子就不會那麽痛苦。

所以,他每天把這個當作一項最必須的工作,按時完成。

那時,天氣已經涼了。

幹冷的風,一陣一陣的。

走得一陣,拓跋宏看她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紅色,是被冷風吹紅的。他急忙緊了緊她身上的大氅:“妙蓮,要不,我們回去吧?天冷了,看樣子,要下雪了……”

“再走一會兒吧。要多動動,孩子才舒服……”

她不由得撫摸自己的肚子。

女人啊,這時候,笨重的像一隻企鵝,每每躺下去,翻一下身子都那麽困難,就跟一隻烏龜似的。

可是,女人,也是這個時候,才那麽嬌貴——比她做新娘子的時候更加嬌貴,所到之處,人人都會禮讓三分。

孩子在裏麵,也跟著享受一點兒這樣的禮遇。

母親走動得多,它也就更加活潑,長時間不動的話,孩子就不那麽舒服。

這一日,她又分外的興致勃勃,但是,走了一會兒,明顯地感覺腿腳不那麽靈便,也有點氣喘心跳了。

拓跋宏將她扶著,正往回走,聽到對麵呼呼的聲音,小孩子正拿著一個什麽東西跑來跑去。

一看到二人,孩子老遠就停下來。

“參見父皇、母後!”

然後,站住。

眼神裏都是戒備,手也悄悄地往回背著。

拓跋宏眼尖,早已看清楚,他拿的不知是個什麽怪模怪樣的玩意,若是換在以前,他肯定會狠狠地訓斥他一頓。但是,這些日子,他已經很少訓斥孩子了,淡淡的:“詢兒,這麽晚了,你該去上了晚課就休息了。”

“兒臣遵命。”

王美人跟在後麵,氣喘籲籲的追上來,一看到皇帝在跟孩子說話,立即就跪下去了:“陛下恕罪,皇後娘娘恕罪……”

拓跋宏奇道:“這孩子,他有什麽罪?王美人,你為何如此緊張?”

王美人囁嚅著:“臣妾是怕……怕詢兒又冒犯了皇後娘娘……”

馮妙蓮暗暗歎息了一聲。

拓跋宏淡淡道:“你帶詢兒回去,好好看著他。”

“是,臣妾遵命。”

這二人,急匆匆的去了。

等他們走遠了,馮妙蓮才長歎一聲。

“妙蓮,這是怎麽了?”

她低低的:“陛下,我真不知道,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詢兒會怎樣……”

拓跋宏笑起來,將她的手拉住:“走吧,天氣冷了,回去坐著。”

她沒有再說話。

皇宮裏,火爐生得很旺。

飯菜很豐盛,也很清淡,都是適合孕婦吃的。但是,馮妙蓮這些日子以來,隨著胎兒的月份越大,就越是壓迫著胃部,每一次不能吃多了,禦醫說,最好少量多餐。

她每次都吃得少少的。

吃飽喝足,在火爐邊坐下。

每天這個時候,兩人都會聊一會兒,但是,今晚,她沒什麽話說,靠在太妃椅上打瞌睡。

拓跋宏卻繞有興趣,丟一顆花生在火爐裏,撲哧一聲,一股香味慢慢地散發出來,一屋子都充滿了香氣。

“妙蓮,吃一顆。”

她吃一顆,懶洋洋的。

他自己也吃一顆,這才道:“妙蓮,你就不要管詢兒的事情。”

她歎一聲。

他是他的兒子,她是他的妻子——可是,他不是她的兒子——本是很簡單的關係,其實,非常非常的複雜。

他輕描淡寫:“你根本不用再努力了,努力也是白費勁。宮廷裏麵,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