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說是那囂張跋扈的太女要去丞相府下聘?昨日不是已經有人上門了?”

“老姐,你消息落後了!聽說是太女知曉,丞相府長公子長相俊美,惦記起這個未來夫郎,打著下聘禮的名義去見人了!”

街道兩旁,人群聚集,紛紛探頭看這老長條的喜慶隊伍,時不時就有以上的對話反複上演。

就這麽一路高調地到了丞相府。

院中一棵古樹幾乎與天相接,鬱鬱蔥蔥,西斜的夕陽將餘暉灑落,給綠色的葉子披上了一層暖溫色外衣。池塘裏的錦鯉早已躲在池中角落,沒了蹤影。

“快!給大公子上妝!”

“管家,管家人呢!太女府的人什麽時候到?”

“還愣著做什麽?去給大公子拿合適的衣服過來!”

一陣雞飛狗跳、吵吵嚷嚷的忙碌之中,被強行摁在妝台的少年眼底掠過一絲嘲諷,餘光睇了那個激動的人,出言諷刺,“趙丞相可真是文官裏的一介清流啊,知道太女看上兒子的美色,簡直恨不得將親生兒子送到對方的榻上去。”

原本為他化妝的小廝手一抖,那額間的玉蘭花鈿便劃出了一道白痕。

被嘲諷的趙丞相臉色一黑,向那小廝怒喝,“你是怎麽做事的!化妝都畫不好!”

小廝立即嚇得求饒,“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這就重新化!”

“趙丞相真威風啊,朝著一個小廝發難,嘖。”趙謹野抓住一切機會嘲諷這虛偽的娘。

趙丞相忍了又忍,若不是因為可以憑著這個聯姻機會徹底得到三皇女的信任,她怎麽可能多加忍讓,讓這不孝子屢次挑釁她的權威!

妝容還沒重新改善,管家就急匆匆地跑過來。

“大人,太女府的人到了!太女也來了!”

太女果真來了!

與之前得到的消息徹底對上,趙丞相眼底浮現出一抹算計,這也好,讓那貪色的太女親眼看看,最好是被迷得五迷三道,這樣,他才能更好地監視太女。

她起身迫不及待地往府外走。

不過一會兒,太女就被浩浩****地簇擁而來。

太女府的下人收到月茹的指令,立刻搬出一張椅子,放到了最前方。

椅子一出,丞相府裏的人都沉默了。

那椅子有多誇張呢,可以容得下一人斜躺在上麵,用上好的檀香木製成,鋪上了一層柔軟的毯子,椅背似乎還有狐毛點綴,舒適又奢侈。

“殿下,請。”月茹做了一個手勢。

許若星腳尖一轉,眨眼就坐到了豪華椅子上,往後懶散一靠,手肘搭在扶手上,懶懶抬眼,語氣狂妄,“將聘禮抬進來吧。”

竟是直接忽視了趙丞相,這目中無人的模樣讓對方敢怒不敢言。

而默默當個背景板的趙謹野單獨站在一邊,身邊竟然沒有人,形成了一個空圈。但當他看到丞相被氣得臉色險些扭曲,他便覺得愉悅不少。

目光隨意地一移,看向了那懶散倚著看起來十分舒服的太女,隻覺得今日的太女看起來莫名的有了一絲絲的順眼。

對方似是察覺他的目光,也轉眸看了過來。

相對視兩眼,趙謹野非常清晰地看到對方的眼裏掠過一絲驚豔。

趙謹野抿了抿唇,錯開了視線。

他未來的妻主,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他一直都很清楚。

而許若星則是無辜地眨了眨眼,這……弟弟怎麽忽然不高興了?

本著要護著這個合作夥伴的友善原則,她先遞了一個眼神給月茹,而後出言道:“趙丞相,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丞相懵了,幹笑地回話:“太女殿下,臣冤枉啊,臣什麽也沒幹啊!”

太女眼睛一眯,守在一旁的月茹直接拔劍,劍光一閃,氣勢凜凜!

趙丞相臉色一僵,他哪裏見過這麽恐怖的大陣仗,平日裏,他都是最多和朝堂裏的對家互相話裏交鋒,哪真的和人碰過刀劍?

額間的冷汗冒了出來,但他不敢抬手去擦。生怕一不小心觸了這人的黴頭。

第一次直麵太女暴戾恐怖的場景。

氣氛直接冷凝。

許若星忽地笑了,眼裏含著戲謔,“趙丞相不必緊張,本殿和你開玩笑呢。”

“……”

趙丞相麵上尬笑應和,卻在心裏暗罵,你看我笑了嗎?

“隻是,你們讓本殿的正君孤零零地站在那,又不給人搬個椅子坐,是在故意挑釁本殿嗎?”許若星慢條斯理地道,但她語氣越平和,卻越顯得詭異。

“是臣疏忽了,來人,給大公子搬張椅子。”趙丞相趕忙吩咐,原本期待太女被迷得更昏頭的心也冷了下來。

這迷戀是迷戀了,但看這腦子一根筋的太女,隻知道寵美人,對她這個嶽母卻是無差別攻擊啊!

而被盛裝打扮的少年靜靜地看著太女為他出頭,內心毫無波動。

也不知道這裏麵摻了多少假心假意……但當下人搬了椅子過來時,他也打算坐下。

因為看到丞相府裏的人不爽……他便高興了。

沒有太女開口賜座,哪怕是官階極高的趙丞相,也不敢坐,隻能幹站著。

趙丞相不想站著,除了累,還有失她的權威,所以就暗暗地向那被賜座的兒子遞了一個眼神,讓他幫她求太女賜座。

趙謹野當然是……忽視了對方默默投過來的警告眼神,正準備坐下,太女的聲音又倏忽響起,“算了,別坐了。”

趙謹野:“……”

太女又說:“過來本殿這,與本殿同坐。”

少年神情微愣,刷的抬眼看過去,就看到那濃妝豔抹的太女輕佻地朝他勾了勾手指頭,活像是逗貓似的。

眾目睽睽之下,太女之命,趙謹野也無法違抗,隻能僵直身體,慢吞吞地移了過去。

許若星等少年一屁股地坐在她的旁邊,她剛動了動,那坐在旁邊的少年脊背更是僵硬無比,生怕她一口給他吃了。

許若星內心想笑,這還是那個滿身是刺、機靈謹慎的少年嗎?怎麽這麽像一個做錯了壞事的貓貓啊……